何香雲眼看丁仲謀隻要丁少秋一人出手,心中也想看看那位老他長傳了他什麽神奇劍法,是以並未開口。

聞九章聽丁仲謀隻要丁少秋一人出手,他方才雖看到丁少秋的身手不凡,但不相信對方一個弱冠少年能勝過華山派兩個門人,聞言嘿然道:“汝賢、汝清,你們兩人就去會會他。”

一麵也有些不放心,暗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們也要小心些才是。”

要知聞汝賢乃是華山派上代掌門人聞九皋的兒子,聞汝清乃是聞九章的兒子,兩人年事雖輕,(二十出頭)一身武功,已得華山派真傳,可以說是華山派門人中的佼佼者!

兩人領命走出,聞汝賢方才和丁少秋交過手,對丁少秋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一劍穿心,大步走在前麵,抬手拔劍,喝道:“小子,報上名來!”

聞汝清看堂兄亮劍,也在抬手之間,以極快手法,掣劍在手。丁少秋傲然一笑道:“本公子奉仲總管之命,找你們兩個了斷過節,你們勝得了我,就此了結過,勝不了我,就得留下兩條胳膊,那時再問我的姓名,十年二十年之後,再找我報仇,本公子自會告訴你們。”

這話說得夠狂!

聞汝賢大喝一聲:“狂徒還不亮劍?看我要你的命!”

丁少秋朗笑道:“哈哈,那要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

緩緩抽出倚天劍來,錚的一聲,四尺長劍青瑩瑩宛如一泓秋水!

聞汝賢回頭喝道:“兄弟,咱們上!”

兩人本來並肩而立,他“上”字出口,人影倏然一分,一左一有朝丁少秋欺來!

丁少秋及時喝道:“慢點!”

聞汝賢腳下一停,冷聲道:“你可是怕了?”

丁少秋俊目發光,朗笑二聲道:“本公子就是遇上千軍萬馬,也未必會怕。”

他長劍橫胸,左手食中二指在劍脊上輕輕拭過,才抬目道:“本公子這柄倚天劍削鐵如泥,若在交手之際,削斷你們長劍。你們一定會心中不服,說本公子隻是仗著手中利器傷人,因此本公子要換一柄普通長劍,以示公允。”

說完,鏘的一聲,返劍入匣,解下劍來,回身朝李飛虹道:“賢弟接住了,把你的一柄借與愚兄一用。”

抬手把倚天劍憑空擲了過去。

聞汝賢那肯錯過機會,喝道:“你不用換劍,咱們兄弟豈會在乎你手中利器?看劍!”

他是在丁少秋把劍擲出之後才說的,說到“看劍”二字,身形已迅疾逼近,唰的一聲急刺而出。

聞汝清眼看堂兄發劍,他也毫不怠慢,同樣振腕一劍刺了過去。

何香雲本待發作,但看丁仲謀是微笑不語,也就忍了下來。

李飛虹看得大急,喝道:“你們還要不要臉?我大哥手上沒有兵刃……”

話聲未落,隻聽耳邊響起大哥的聲音說道:“賢弟,憑他們兩個,如何傷得了我,你長劍不妨慢一點給我,我先要他們一番,再把劍給我,哦,你要裝作看我被他們左右纏著,不能出手,等覷個空,就叫大哥劍來了,隻要向空丟過來就好。”

丁少秋對“避劍身法”早已練得十分純熟,因此對兩人揮劍攻來,根本不放在心上,隻要身形左右轉側,就可以輕鬆的避開劍鋒。

聞汝賢、汝清第一劍刺了個空,豈肯罷手,兩人長劍翻動,緊接第一劍,刺出第二劍,一劍快過一劍,刹那之間,在丁少秋左右前後,登時幻起一支一支的劍光,參差錯落,交叉如織,幾乎把丁少秋一個人全都包了起來。

照說,一個人手無寸鐵,任由敵人揮劍急刺,那有刺不中的?

這一情形,連何香雲也看傻了眼!

聞九章對自己子侄二人使的劍法,當然最清楚不過,在他計算中,丁少秋在左右兩人搶攻之下,幾乎沒有躲閃的餘地,但卻一直沒有聽到丁少秋的驚呼慘叫之聲,顯然身上沒有捱上刀劍,但相反的卻不時聽到聞汝賢、汝清兄弟兩人的怒喝和叱罵之聲!

原來丁少秋存心戲耍兩人,在施展“避劍身法”之際,從兩人身邊擦過,不是在對方肩頭擊上一拳,就是在對方背後拍上一掌,出手縱然不重,也激得兩人火上加油,咬牙切齒的咒罵個不停。

李飛虹聽了大哥的話,抽出自己長劍,捏在手中,似因對方兩人人影交織,不好把劍丟出去,一直等到三人差不多打了十幾個回合,才大聲叫道:“大哥,接住了!”

抬手把長劍朝交手的三人頭上丟了過去。

聞汝賢、聞汝清聯手合擊,一口氣連攻了十六七招,依然沒有一劍刺中對方,心頭正感不耐,忽見李飛虹把長劍朝上空擲來,這機會豈肯錯過?

這兩人既是堂兄弟,又是同門,從小喂慣了招,自然心意想通,聞汝賢賣了一個破綻,故意留出空缺,讓丁少秋右手去接飛來的長劍,實則劍尖一轉,待丁少秋伸手接劍之際,猝然削出一劍,砍向丁少秋有肩。

聞汝清同樣一個轉身,劍使“玉帶解腰”,橫向丁少秋掃去。

丁少秋隻是右足斜跨半步,右手一抓,便已接住飛來的劍柄,但聽錚錚兩聲,居然一下擋開了兩人的劍勢,長劍接連揮出,和兩人以快打快,展開反擊。

先前隻有兩人搶攻,丁少秋一直閃動身子,沒有還手的機會,現在一劍在手,三條人影,三道劍光就像車輪般展開,此進彼退,倏分倏合,打得難分難解!

聞九章因方才侄子二人以長劍對付一個徒手的人,尚且無法獲勝,眼看丁少秋接住長劍,還擔心兩人很難是他對手,如今三人劍光飛舞,也隻打成平手,心中不覺暗暗失笑,忖道:“原來這小子隻是身法奇特,劍法平平,使的是武功劍法而已,汝賢、汝清隻要配合得好,可以穩占上風!”

想到這裏,不禁捋髯微笑!

聞汝賢、聞汝清和丁少秋互相攻拒了一陣,也已發現丁少秋的劍法,並無驚人之處,聞汝賢驀地大喝一聲,劍招突然加緊,聞汝清聽到喝聲,同時劍法一變,加快加強。

丁少秋看他們劍招突轉淩厲,也跟著他們改變招式,加快加強起來。

三人同時加快加強了,依然和沒有加快加強一樣,劍光此起彼落,人影像走馬燈似的輪轉如飛,看不出有特長之機。

聞九章心中暗道:“想不到這小子還會白鶴劍法,哼,白鶴劍法也未必勝得過華山派!”

不過盞茶光景,丁少秋已把“白鶴劍法”使完,三人還是誰也占不到半點便宜。其實這一陣工夫,他雖然連使了武功、白鶴兩套劍法,但卻隻使出四成功力來,才會纏鬥到現在。

丁少秋道:“你們不願自廢一臂,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本公子動手不可!”

聞汝賢怒笑道:“好小子,不怕大風閃了舌頭,有本事隻管使出來,老子雙臂在此,任憑你挑。”

聞汝清道:“你能全身而退,已經是不錯了,想勝我們,還得投個胎才成。”

丁少秋道:“你們以為本公子勝不了你們?哈哈,區區華山劍法,真要能擋得住我一劍,本公子就任憑你們處置。好,現在本公子就要取你們左肩‘肩禹穴’,中劍之後,左臂就會廢去,你們小心了。”

喝聲出口,身形突然離地飛起,疾如旋風,同時在他身邊飛出兩點寒星,一閃而沒!

這一招,沒有人能夠看得清楚。

聞汝賢、聞汝清兩人聽他說出要取自己“肩禹穴”,揮手發劍,劍光如輪,朝身前湧起,就在此時,突覺左肩“肩禹穴”上似有一縷涼氣直透而入,心中方自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丁少秋已經飛身退了回去,把長劍還給了李飛虹,朝丁仲謀抱拳一禮,說道:“回總管,屬下已遵命廢去他們一條左臂,特來覆命。”

丁仲謀含笑點頭道:“很好。”

聞汝賢、聞汝清退後幾步,急忙運氣一試,左臂確然形同廢物,再也舉不起來,一時之間,不禁臉如上色,他們被人家點廢左臂竟然茫然無所知,還不清楚是被人家如何廢去的呢?

聞汝賢臉如瘀血,切齒喝道:“小子,我和你拚了!”

聞汝清接口道:“對,咱們和你拚了!”

聞九章心知兩人決非丁少秋的敵手,急忙沉聲喝道:“你們給我回來。”

聞汝賢、聞汝清隻得悻悻退下。

聞九章麵色凝重,朝丁仲謀道:“今日之局,到此為止,但護華劍譜,華山派非取回不可。”何香雲冷笑道:“取回護華劍譜不難,隻要你們能把護花門擊敗,咱們自會雙手奉上。”

聞九章連聲說道:“很好。”

朝子侄二人一揮手道:“咱們走。”

聞汝賢對丁少秋恨之入骨,咬牙切齒的回過頭來道:“小子,你報出萬兒,咱們後會有期。”

丁少秋大笑道:“好,你們聽著,本公子叫做丁少秋,你們要找,我報這廢臂之仇,本公子隨時候教。”

李飛虹喜孜孜的道:“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麽劍法,小弟連看都沒有看清楚,是不是老仙長教你的劍法?”

丁少秋道:“愚兄使的是護華劍法,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使得較快而已。”

何香雲道:“看來護華劍法果然厲害,但對付老妖婆卻何以不管用呢?”

丁仲謀道:“劍法不在乎於快,快則輕靈,使人眼花撩亂,無所適應,但出劍輕靈,就嫌力道不足,對老妖婆那樣超強的高手,如果力道不足,如何傷得了她?”

何香雲斜睨著他,說道:“你說的倒是挺有道理!”

丁仲謀笑道:“兄弟這是師父他老人家說的。”

何香雲問道:“那要怎樣才有力道呢?”

丁仲謀道:“劍劍含蘊真氣,劍未至,氣已至,以氣克敵。”

何香雲嘟嘟嘴道:“你說的太玄了,這有什麽人能辦得到?”

丁仲謀微笑道:“少秋方才廢去那兩個小子左臂,使的就是劍氣,外表何曾看得到傷口?但卻點廢了他們經穴。”

丁少秋道:“小侄確實用真氣傷了他們,但不像二伯父說的那樣高明。”

何香雲喜展眉梢,笑道;

“那還不高明?咱門護花門有你這樣的年輕高手,真是替護花門霹臉了!”

丁少秋道:“大姨太誇獎了!”

丁仲謀朝何香雲問道:“對了,何護法怎麽也趕出來了?”

何香雲道:“你們出來了好久,還沒回去,我想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所以趕出來看看。”

一行人回轉穀內,已是午餐時光。

飯後,護花門主要秋英、秋霜在左廂給丁少秋收拾一個房間。第三進是門主和三位護法住的地方,沒有人進來,天井中足可供丁少秋練劍。

李飛虹也因要留下來陪大哥,就要逢天遊等人先行回花字門去。

護花門主早已知道李飛虹是個女子,也曾在暗中間過她身世,居然會是丐幫幫主李鐵崖的獨生女兒,對丁少秋如此百依百順,心頭自然暗暗高興,但看丁少秋依然把她當作兄弟,一口一聲的叫著“賢弟”,也就不去說破。

而且從丁少秋口中,聽說他們的結交經過,和患難與共的情義,索性把李飛虹安置到丁少秋隔壁的一個房間,好讓兩人切磋武功,互相砥碩。

李飛虹對這位“伯母”,心裏自然暗暗感激。

丁少秋依然夜晚練功,白天練劍,李飛虹也日夜勤練“飛星掌功”。

一個月很快的過去,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武,心無旁鶩,自然大有進境。

護花門共有九個女弟子,除了共同練武之外,分伺門主和三位護法,伺候何香雲的是紫霞、紫雲,伺候任香雪的是紫雯、青霓,侗候謝香玉的是青坷、青佩。秋影則是派給副總管劉婆婆的副手。(副總管是負責蓮花穀對內的事務)伺候門主的是秋英、秋霜。(這裏交代了,以後不贅。)

秋英是專門伺候門主的,於是對照料丁少秋、李飛虹的差事,就落到秋霜一人身上。

秋霜自從給丁少秋送飯開始,對他,心裏就有一份關切之情,那個少女不懷春?何況丁少秋又年輕又英俊?

自從護花門主公開宣布丁少秋身世,和成為護花門主的繼承人之後,他們之間就成了師兄妹,她對他就更殷勤,小姑娘整天都充滿著喜悅,像金絲雀般跳來跳去,“師哥”這兩字可從沒離過口。

丁少秋對這位善解人意,小鳥依人的小師妹,當然不可能拒之於千裏之外,就這樣引起一場糾紛。

七月,雖然已是初秋,通常是最熱的天氣。

這天,正是初七早晨,丁少秋剛練完劍,信步從迥廊跨出東首圓洞門,順著石砌小徑走去。

這是東園,花木鬱鬱,一直和宅後的花園相連,尤其不少參天古木,都是數百年之物,當時布置這座花園的人,善加利用,都保存下來,所以縱然是炎炎夏日,如果徜徉在小徑之間,也會清風徐來,暑氣全消!

丁少秋披襟當風,正感涼爽悅意之際,耳中忽然聽到一聲尖叫,似是有人發生了什麽意外,急忙朝尖叫聲掠去,隻見一個青衣少女摔坐地上,那不是秋霜還有誰來?

一時不知她如何了?急忙一下落到她身邊,問道:“小師妹,你怎麽了?”

秋霜一手掩著左小腿,驚怖的道:“蛇……蛇咬了我……”

丁少秋目光四顧,問道:“蛇在那裏?”

“不知道。”秋霜道:“那是一條青綠色的蛇!”

“青竹絲!那是很毒的蛇!”

丁少秋怵然道:“師妹不可走動,我有解毒丹,隻是在房裏,我抱你去。”

說完,果然俯下身去,雙手抱起秋霜的嬌軀,急步朝院中奔去。

秋霜今年十七歲了,從沒被男人抱過,如今師哥抱著她奔走,她已經羞得緊閉著眼睛,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是溫馨?還是甜密?反正任由他去就是了。

丁少秋可沒有這種感覺,他隻是把她當作小師妹而已,抱著她很快奔人房中,就把她放到自己**,一麵說道:“你不可動,我拿藥來給你敷。”

轉身從幾上取過“太乙解毒丹”,一麵問道:“小師妹,蛇咬在你那裏?”

秋霜壓壓小腿外側,說道:“就在這裏,好像麻麻的。”

丁少秋把她褲管撕開了尺許長,果見她白膩如脂的小腿上,已經腫得很大,接近踝骨處,果有兩處小點黑影子,那就是蛇咬的傷口了,回身取出青霓劍,口中說道:“你要忍不忍,我先要把你毒血放出來。”

秋霜點著頭,口中“嗯”了一聲。

丁少秋抽出短劍,用劍尖在她傷口上輕輕一劃,然後用手輕輕擠著,流出來的血,好像很濃,數量不多,但卻比墨還黑!心中暗暗吃驚,一時顧不得許多,隻好俯下身去,用嘴替她吮血。

秋霜被丁師哥撕開褲管,已經羞得縮做一團,如今看他竟然毫不嫌髒,低下頭在自己小腿上吮吸毒血,更是羞得心頭小鹿狂跳,緊閉著眼睛,口中忍不住“嗯”出聲來。

就在這當口,房門外忽然跨進一個人來,這人正是李飛虹!

映入眼簾的是大哥把秋霜按在**,還俯下身子在吻著她,她居然心甘情願的輕“嗯”

著!

雖然隻是目光一瞥,卻使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想不到大哥竟然如此無恥,做出不可告人之事來!

一時之間,她隻感到腦門上轟然有聲,一個人幾乎要昏了過去,口中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丁少秋耳朵何等靈敏,他雖在替秋霜吮吸毒血,聽到腳步聲,一聽就知是李飛虹,急忙抬起頭,吐出一口毒血,說道:“賢弟來得正好!”

話聲未落,聽到李飛虹哼了一聲,回頭就走,心中不禁暗哦一聲,忖道:“賢弟這聲哼,分明認為我在輕薄小師妹了,咳,愚兄豈是這樣的人?”

但此時救人要緊,吐出一口毒血,又低下頭去吮血,這樣又吸又吐,吸了十幾口之後,毒血已盡,流出來內已是鮮紅血水,當下打開瓶蓋,傾出三粒太乙解毒丹,嚼爛了敷上傷口,撕開手帕替她紮住傷口,再傾出三粒藥丸,遞給秋霜,說道:“好了,小師妹,你可以起來了,把這三顆藥丸吞下去,就沒事了。”

秋霜緊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任由他在傷口上又吮又吸,現在聽到已經好了,急忙翻身坐起,一張臉脹得像大紅緞子一般,眨動服睛,流下兩行淚來,咽聲道:“丁師哥,你太好了,謝謝你……”

丁少秋笑道:“小師妹,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嚇著你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快把藥接過去,吞下了。”

秋霜含著淚水,伸手接過藥丸,納入口中,吞了下去,抬頭望著丁少秋,羞澀的道:

“丁師哥,你快去漱漱口,髒死啦!”

丁少秋含笑道:“不要緊,我已經吐掉了,青竹蛇劇毒無比,幸虧救治得早,隻要再遲上一步,你就會昏迷不省人事。”

秋霜雙足跨下床,坐在床沿上,問道:“丁師哥,你怎麽會有毒蛇解藥呢?”

丁少秋含笑道:“這是老道長送給我的太乙解毒丹,能治天下任何劇毒,不是毒蛇解藥。”

一邊說著,一邊取來一條抹布,揩著地上毒血。

秋霜忙道:“丁師哥,還是讓我來揩。”

丁少秋道:“你剛服下藥丸,還要休息一會,一盞熱茶之後,才能行動。”

秋霜心頭一陣感激,幽幽的道:“丁師哥,我……不知道……如何謝你才好?”

丁少秋含笑道:“小師妹,別傻了,你是我小師妹,和妹子一樣,說什麽報答的話來?”

接著哦道:“方才我給你吮吸毒血,正好李賢弟闖進來!”

秋霜粉臉驟然紅了起來,急著問道:“給他看見了?”

丁少秋點點頭道:“看見也沒什麽,隻是他好像誤會了。”

秋霜聽得粉臉更紅,又羞又急,說道:“那……那……李大哥他怎麽說呢?”

丁少秋道:“他沒說什麽,隻是哼了一聲,回頭就走。”

秋霜眨著眼睛,問道:“他為什麽……會誤會的呢?”

丁少秋道:“他大概認為我們……其實,他並沒有看清楚,我隻是在給你吮毒。”

秋霜粉頸低垂,低低的道:“我見到他,怎麽說呢?這小……我不好意思?”

“不要緊。”丁少秋道:“我會給他解釋的,哦,你再休息一會,我去找他說清楚了。”

秋霜低低的叫道:“丁師哥……”

丁少秋業已跨出房門,來至隔壁房門,舉手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叫道:“賢弟。”

房裏沒人答應。

丁少秋又叩了兩下,叫道:“賢弟……”

房門呀然開啟,原來隻是虛掩著,丁少秋舉步走人,房中沒人,心想:“賢弟到那裏去了?”

目光一轉,他平日把長劍掛在床頭,長劍不在,那一定是練劍去了,正待返身退出,瞥見窗下案上似有一張白紙,心中一動,急忙走過去,白紙上還有字跡,低頭一看,隻見紙上寫著:“我再也不想見你。”

這是李飛虹筆跡,丁少秋自然認得,心中不禁一怔,忖道:“賢弟果然誤會我了,哦,他再也不想見我,這是和我絕交的口氣,他已經走了,事情那有這麽嚴重?唉,愚兄豈是這種人,就算你對我有什麽誤會,也總該聽我解說情楚。”

他拿起字條,回身退出,心中想著,我該去把他追回來,至少也要和他說明白,否則在賢弟心目中,我丁少秋豈不成了好色之徒?一念及此,立即匆匆退出,恰好在走廊上遇到丁季友,問道:“少秋,你行色匆匆,有什麽事?”

丁少秋趕忙站住,叫了聲爹,說道:“孩兒是迫李賢弟去的。”

丁季友問道:“李飛虹到那裏去了?”

丁少秋道:“他對孩兒有了誤會,已經走了,孩兒要和他說清楚。”

他把手中字條遞給了爹。

丁季友隻看了一眼,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丁少秋就把剛才發生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丁季友把手中字條還給丁少秋,略為沉吟道:“這件事,你應該先去稟明門主,她自會給你拿主意的。”

丁少秋道:“但這樣一來,孩兒就追不上李賢弟了。”

丁季友含笑道:“你不用急,李飛虹不會走遠的,為父叫你先去見過你娘,決不會錯,你快進去吧!”

丁少秋點頭道:“孩兒遵命。”

轉身往裏就走,他來到娘的房中,門口秋英靦腆的叫了聲:“丁師兄。”

丁少秋含笑問道:“師妹,門主在房裏嗎?”

秋英點點頭,悄聲道:“在,她正在和三師伯說話呢!”

丁少秋掀簾舉步走入,果見娘正和謝香玉低聲說話,當下就叫了聲:“娘。”

一麵朝謝香玉躬身一禮,說道:“侄兒見過三姨。”

謝香玉站了起來,含笑道:“你們母子談談吧,我走啦!”

說著,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護花門主問道:“少秋,你這個時候來找娘,一定有事了?”

“是的。”丁少秋道:“李賢弟和孩兒發生誤會,負氣走了,孩兒本來是要去追李賢弟的,正好遇上爹,是爹要孩兒先來跟娘說的。”

護花門主藹然笑道:“你們年紀也算不小了,怎麽和小孩一樣,吵吵鬧鬧認了真?”

丁少秋道:“孩兒和李賢弟從沒吵過,這回是他誤會了孩兒,才負氣走的。”

護花門主看著他問道:“他怎麽誤會你的?”

丁少秋就在謝香玉坐過的凳子上坐下,靠近著娘,把自己練功完畢,走出東園;在林間散步,如何聽到尖叫聲音,進去一瞧,是小師妹秋霜左腳踩上竹葉青被咬傷,自己如何抱起她返回房中,替她用劍劃破傷口,但擠不出毒血來,隻好用口替她吮吸,然後嚼爛太乙解毒丹,敷上傷口。

恰好李賢弟進來,誤以為自己輕薄小師妹,哼了一聲,掉頭就走,等自己去找他,他已離去,自己在他案頭上發現了一張字條,自己為了人格,非和他解釋清楚不可,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一麵把拿著的字條,也送給了娘。

護花門主靜靜的聽他說完,也低頭看了字條,才道:“少秋,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很喜歡秋霜?”

丁少秋被娘問得俊臉發赧,著急的道:“娘,她是孩兒的小師妹,孩兒隻是把她當作小妹子看待。”

護花門主道:“咱們雖是武林中人,不拘小節,秋霜被毒蛇咬傷,不得不施急救,因為遲了會蛇毒攻心,所以你不避男女之嫌,用口替她吸出毒血,這一點,娘認為你做得很對,但在第三人看在眼裏,也怪不得他會對你發生誤會……”

丁少秋紅著臉道:“但孩兒問心無愧,李賢弟縱使對孩兒誤會,也該把事情弄清楚,這樣留下字條,離此而去,豈不是侮辱孩兒人格?所以孩兒非和他說明白不可!”

“娘了解你的心情。”

護花門主藹然笑道:“但在李飛虹來說,她也沒有不對!”

丁少秋望著娘,說道:“隻是李賢弟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護花門主緩緩說道:“在他來說是很嚴重。”

丁少秋一怔道:“孩兒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麽?”

護花門主凝視著他,問道:“你倒說說看,你對李飛虹知道多少?”

丁少秋怔怔的道:“他和孩兒是結義兄弟……”

護花門主道:“娘指的是他身世。”

丁少秋微微搖頭道:“這個孩兒沒有問過他,李賢弟也從沒和孩兒說過。”

護花門主嗤的輕笑道:“你和他義結金蘭,連他身世來曆都不知道。”

丁少秋道:“孩兒和他一見如故,情投意合,才結義為兄弟,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死而無憾,身世來曆,似乎並不重要。”

護花門主笑了笑道:“這就是年輕人的想法,事實上,你既然要和人家結為兄弟,推心置腹,就該對這個人的身世來曆有個通盤了解,才能結為患難與共的兄弟,那有你這般草率的?”

她不讓丁少秋開口,接下去道:“關於他的身世來曆,娘倒知道一點。”

丁少秋覺得奇怪,急急問道:“娘知道他的身世來曆?他……”

護花門主道:“李飛虹其實隻是她的化名,她原來的名字叫李玉虹,是丐幫幫主李鐵崖的獨生女。”

丁少秋驚異道:“李賢弟……他會是女子?”

護花門主微笑道:“你現在明白了,她所以要留下字條離去了。”

丁少秋望著娘,搓搓手道:“那……那教孩兒怎麽辦呢?”

護花門主笑道:“你可以去找她,但總要等你劍練好了才能出去。”

丁少秋道:“孩兒劍法早就練會了。”

護花門主道:“光會有什麽用?要熟練,熟能生巧!”

丁少秋道:“老道長說的,這九招劍法,可以練上一生,但要臻上乘境界,還得看各人的悟境和造化,孩兒……孩兒其實也練的差不多了,就是再練上一年,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護花門主沉吟道:“你要去找她,娘不反對,最好還是和你爹同去,娘也可以放心,待會娘會和你爹說的。”

丁少秋道:“娘,孩兒一個人去,娘有什麽不放心的?除了老妖婆,憑天南莊那些人,孩兒還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呢,就算遇上老妖婆,老道長說過,孩兒學的前麵八招,也足可自保了!”

護花門主道:“以你的武功,娘相信足可應付,但行走江湖,並不是全仗武功可以通行無阻,你年紀輕,江湖經驗不足,叫娘如何放心?好了,待會娘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說吧!”

丁少秋心想:“自己再說,娘也不肯讓自己一個人出去的。”

想到這裏,隻好點點頭道:“孩兒聽娘的就是了。”

護花門主含笑道:“這才是乖孩子。”

丁少秋起身辭出,一麵想著自己如何偷偷的溜出去,和爹走曰圭在一起,那有多拘束?

午餐時候,護花門主和丁季友說了,讓他們父子兩人一起先去花字門,如果李飛虹不在,那就可能回丐幫去了,就再去丐幫,拜會李幫主。

事情就這樣決定,明天一早上路。

丁少秋當著爹娘的麵前,不敢多說,心裏卻盤算著等到晚上自己偷偷的出穀去。

丁少秋不知道護花門是在什麽地方?更不辨東西南北。

他從晚飯後偷偷溜出蓮花穀,又怕被爹追上,一個晚上,隻是提氣疾行,奔掠在祟山峻嶺之間,直到天色漸吐魚白,算算差不多也已跑出一二百裏了,當下就在一棵大樹下盤膝坐下,瞑目運功。

等他運功完畢,疲勞也消除了,看看天色,差不多已是已牌時光,探手從懷中取出麵具,戴到臉上,才循著山下大路走去,不過頓飯工夫,進了高大的城門,朝路邊行人詢問之下,才知這裏是南陽城。

走沒多遠,在大街中一條橫街上,看到一家挑著一個大燈籠的長安客店,就往客店行去。

這時已快近晌午,投宿的客人較少,店夥看到有人上門,急忙迎了出來,陪著笑道:

“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丁少秋點點頭道:“我要一間清靜的上房。”

夥計聽說他要住上房,就更顯得巴結,連聲說著:“有!有!”

滿臉賠笑道:“小店上房最是清靜不過,客官請隨小的來。”

說著連連彎腰拍手,走在前麵,領著丁少秋穿過店堂,一直來至後院,走上台階,打開正麵左首一間房門。

抬手道:“客官請進,這一排房門,北麵都有窗戶,夏天陰涼通風,最是舒適不過了。”

他跟在丁少秋身後走入,搶著走到北首窗下,伸手推開兩扇板窗,後麵是一片竹林,果然有涼風吹了進來。

丁少秋滿意的點點頭。

夥計忙道:“客官請坐,先寬寬衣,小的去給你老打水。”

說完匆匆退去,丁少秋隨手把青布劍囊放到**。

不多一會,店夥打來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送來,一麵問道:“客官還沒用飯吧,要不要小的去吩咐廚下,給你老準備?”

丁少秋道:“好吧,天氣很熱,我不想上街去了,你就叫廚房裏給我做一兩樣菜送來就好。”

夥計又道:“客官喝不喝酒?”

丁少秋笑道:“大熱天,喝丁酒豈不更熱,我隻要飯菜就好。”

夥計連聲應是,又退了出去。

丁少秋掩上房門,取下麵具,洗了把臉,再戴上麵具,就坐在北首窗下,倒了一盅茶,慢慢喝著,心中想著:“李賢弟會不會去花字門?還是回丐幫去了?花字門總舵是在揚州,丐幫總舵是在河北大名,這一南一北相隔不下千裏,自己該去那裏才好……

房門啟處,夥計已經提著食盒走人,陪笑道:“飯菜來了。”把食盒放到地上,取出兩盤熱炒,一大碗湯,在桌上放好碗筷,和一桶白飯,然後巴結的道:“客官請用飯了。”

返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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