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9章 天機閣
易軍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就差舉例說明了。
遠的不說，就拿假爺所在的“盜門”而言，現在都幾乎要斷了傳承和香火。這種太過於潛藏於地下世界裏的門派，想要在當今這個時代裏傳承下來，難度越來越大。
與之類似的，還有島倭國的那些忍者門派。又是刺殺又是下毒的，很難混。不隱蔽起來，隨時可能被國家暴力機器碾壓；隱藏得太深，卻又連基本的業務都很難承接。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影子堂了，究其原因還是他們找到了適合生存的土壤，畢竟美國地下世界更加開放一些。而且，影子堂雖然不是地下世界的主流，可他們地位超然，是當初長老堂五大席位之一，得到了幾個超級大門派的支持。能夠生存下來，難度還算是不太大，即便如此還是有些入不敷出，幸好又得到了易軍這樣大土豪的財力支持。
連影子堂都有些靠運氣，其餘撈偏門的門派更加如此。
老孫頭想了一陣子，直接揮走了孫小紅和店夥計。丫頭雖然不樂意，但也不敢在這種大事上攙和，撅著小嘴兒關了店門，隨後就上樓了。
這時候，老孫頭才歎道：“既然虎王都猜到了七七八八，那老頭子我也不隱瞞了。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打理著的是一個老門派，名字叫‘天機閣’。正如虎王所說，現在傳承起來可真不輕鬆，哎。”
“天機閣？！”易軍竟忽然一震。地下世界的人已經很少知道這個名字，但易軍卻偏偏聽說過。當年易三爺似乎隻言片語的提到過一句，但易軍那時候聽不懂、也不上心。
易軍似乎隱約記得，易三爺渾渾噩噩的說過幾句，“說什麽洞曉陰陽、暗窺天機，卻無非隻是扒牆鑽洞罷啦，早晚也得玩完兒……”
易三爺就是那副鳥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狀態，評價誰的時候都不會很客氣。不過能讓易三爺提起的，肯定不是很簡單。“沒想到，天機閣竟然還真的存在。”
老孫頭苦笑：“嗯，看樣子虎王竟然真的聽說過我們這小門小派的，實在是榮幸之至。不過，大神通者易蒼雲的高徒，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爺子您認識我家那老頭子？”易軍笑道。
老孫頭卻搖了搖頭，喝了口老酒說：“哪有那個際遇喲。易蒼雲功參造化，有神鬼莫測之機，逃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哪是那麽輕易得見的。”
日麽麽的，果然像易三爺當年說的那樣，裝神弄鬼好似洞曉陰陽的。
隨後，老孫頭介紹了一下自己這“天機閣”大體的情況——
天機閣，算是一個古老傳承的門派，號稱天下大事洞曉過半。說白了，就是個傳承久遠的情報販子集團，專門打探各類消息情報，然後待價而沽，高價販賣出去就是數不盡的真金白銀。
他們的內部核心成員未必很多，但一個個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特別是在古時候，消息傳播不方便，有時候可能北方一件事發生了半年了，但南方還毫不察覺。路途太遠，交通不便，信息不暢。
而天機閣之中自有傳輸信息的法門，信鴿之類的東西是必須的，連內部人的腳程都快得很。一旦發現了有重大價值的消息，八百裏加急跑死了快馬，也能迅速送到這消息最能賣錢的地方。
據說當年大明燕王朱棣暗中練兵意圖謀反，皇家的情報人員尚未得知，天機閣就已經把消息率先從北方送到了京城。隻不過皇家情報機構錦衣衛嫌沒了臉麵，不但不給信息費，反倒意圖滅殺天機閣。因為錦衣衛覺得，天機閣的存在讓他們顯得極其無能。
萬幸燕王朱棣真的反了，迅速推翻了建文帝王朝，原本的錦衣衛機構也大換血，天機閣才由此逃過一劫。
但是，能比皇家特務機構更早發現這件事，說明了這天機閣有真本事。假如沒有錦衣衛的阻攔，那筆酬金會有多大？
想當年全盛之時，這天機閣核心成員也隻有兩三百人，但是他們交遊廣闊，而且結交的都是上流人物，自然得到的大消息也多。甚至，更多的都是打入王室侯門、各大門派之中的暗探。這兩三百人啊，每個人編製出自己一個人脈圖，交織起來就是個彌天極地的情報網。
至於現在，用老孫頭自己那尷尬的話說，也就剩下幾十人了。
“有潛質的年輕人，不樂於跟著我們這樣的門派混事兒，不但風險大，而且報酬也不高。所以正如虎王所說，連招人傳承下去都變得越來越難。”老孫頭歎道，“而且現在信息手段、交通方式都太便捷了，我們天機閣也似乎沒了用武之地。”
這倒也是，古時候利用交通不便、信息閉塞的特點，天機閣一個信鴿飛出去，幾天之後就能把消息傳輸到數千裏之外。而根據正常的消息傳播速度，卻恐怕要三個月乃至半年，天機閣便於打這個時間差。
可是現在，信鴿中個毛用啊，人家一個電話打過去，幾萬裏地之外都瞬間知道了。你跑的快？對不起，總不至於比火車飛機跑得更快。
時代不同了啊！大時代，生存土壤的急劇變化，這才是導致一個個古門派相繼衰亡的根本原因。
但是，易軍卻敏銳的覺得，這天機閣還是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的。隻要把這份能力運用的好，依舊可以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老爺子別歎息，其實天機閣完全有傳承下去的路子。”易軍笑道。
老孫頭看了看易軍，苦笑說：“我明白虎王的意思，甚至當年都曾考慮過這一點——無非是跟官方合作，和虎王手下的暴力機構合作，不是嗎？但是，自古官匪不兩立，這能行嗎？”
易軍哈哈一笑：“那麽就您看來，我算官、還是算匪？”
“大官，也是大匪。”老孫頭也不得不承認，“能把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虎王你這是異數，不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法門。”
易軍笑道：“不，有一就有二。其實曆朝曆代下來，官和匪合作的例子少了嗎？半官半匪、亦官亦匪的人少了嗎？當今這時代確實變了，這條路也確實窄了，但窄路走起來似乎更像是捷徑，因為路上人更少，能夠甩開了膀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