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拉鉤兒
無立場,算不算無節操?
應該不算。
美人贈我金錯刀,我會報之英瓊瑤。但是,佛爺贈我熟銅鼎,實則是個炸藥包。
當初萬家生佛想要把江南的地盤兒交給易軍,易軍就不要,說不想死得太早。但是後來,萬家生佛還是硬生生塞來了一尊銅鼎——一尊象征一個城市地下圈子第一大佬兒的銅鼎。
你送我就要,但是其中的含義……哥們兒假裝不知道。能唬人那是最好,反正老子不指望這尊鼎吃飯,而接受了之後也免得佛爺不高興。
如今,方正毅來了,不可避免的和易軍產生了一些衝突。易軍忽然覺得,萬家生佛三番兩次要他做這個江寧地下圈子第一人,恐怕就是為了讓易軍給他當擋箭牌。這兩個同級數的大梟相互爭鬥,此前能沒有一丁點兒的征兆?易軍不信。
所以,假如萬家生佛察覺到了方正毅要侵襲,那麽把易軍捧到江寧地下第一人的位置,顯然是有些目的。
現在眼看著易軍和陳丹青鬧得歡,你趙泰來在省城裝聾作啞充耳不聞,任憑老子去廝殺?得了吧。你不罩著咱,咱憑啥給你賣命出力氣。
而且,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僅僅限於方正毅和趙泰來了。連省長楊百裏、省軍區司令員趙天遠,以及趙家的家主趙天恒,似乎都隱隱牽扯了進來。雖然易軍從不畏懼任何人和任何勢力,但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並不算很大。攙和到一群巨頭的傾軋之中,一著不慎就讓自己栽了。
……
易軍他們走後,陳丹青獨自走回辦公樓。雖然路程很短,但每一步都似乎很沉重,因為她的心思很複雜。
一群混子馬仔傻乎乎的看著這個大姐、老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有些習慣了拍馬屁的家夥也不看陳丹青的臉色,還鼓動著說這就追上去揍易軍一頓。陳丹青沒阻攔,就說了一句“那你去吧”,便獨自上樓。當然,那混子馬上呆立當場,進退兩難。
這時候,連傻子都能看出陳丹青情緒不對勁,自然再沒有敢胡亂打岔的。也唯獨怒氣剛剛消弭的皇甫雷,隨之進入了陳丹青的辦公室。
“丹青,你怎麽了?”
陳丹青自失的一笑,說:“或許,咱們都看錯了易軍。”
皇甫雷一愣:“什麽意思?”
陳丹青把易軍的意思簡單敘述了一下,說:“他根本不是萬家生佛的人!當初我們招惹了他,矛盾越積越深。但假如當時不那麽做,這人也根本不是咱們的絆腳石。白忙活了好長時間,也白白栽了幾個跟頭。”
“你能確定他的話是真的?”皇甫雷疑惑不減,“可是趙泰來送給他的那尊鼎,明明擺放在他的房地產公司裏麵!”
“可是我有一種預感,”陳丹青以一種極其敏銳的第六感,最準確判斷出了易軍的心態,甚至和易軍的話驚人的不謀而合,“假如方爺也給他一尊鼎,這貨依舊會接。任何人送,他都不會拒絕。”
皇甫雷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易軍剛才隻對那些混子們出手了,他沒有看到虛實,因為當時正在下樓。剛剛走到一樓的時候,易軍已經挾持了陳丹青。至於後來皇甫雷兩掌擊出,易軍卻沒有出手,隻是拿陳丹青做擋箭牌晃了兩次,就簡單化解了皇甫雷一切殺招。所以,皇甫雷依舊摸不清易軍的底細。
但越是如此,皇甫雷越覺得易軍是個不簡單的家夥,難以對付。莫測深淺的高手,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麵對這樣一個家夥,假如有可能的話,任何人都不想與之為敵,就連皇甫雷都不想。
“但是,”陳丹青有些苦惱的說,“易軍給我們造成的損失,又太大了!先是走漏了排擠趙天遠的消息,後是讓我們的運輸公司損失慘重。這積怨已經夠深了,就怕已經無法收手。”
皇甫雷卻搖了搖頭說:“請正毅兄拿主意。不過依正毅兄的氣度,倒是極有可能把這些舊怨放下。”
隨後,陳丹青把這件事向嶽西的方正毅做了匯報。當然,對於她當初誤判,將易軍視為對手的事情,也承認了自己的莽撞。這個高傲的女人,竟然心悅誠服的低下了頭顱,完全是被易軍近來一連番的打擊所致。
方正毅聽了這些匯報,一開始甚至有點微微不悅。因為陳丹青的這個誤判,導致了方氏集團不小的損失。但是考慮很久之後,方正毅依舊如皇甫雷所說,表示出了相當的大度。“這一次,你不會再出現誤判了吧?假如易軍真能確保完完全全的中立,那麽可以考慮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憑著這個氣度,方正毅就不失為一個合格的大梟。
陳丹青答應了下來,心中甚至有點小小的輕鬆。易軍這家夥太難對付了,不但實力蠻橫,而且手段極多。假如能夠不和他為敵,假如他真能安安分分不給方氏集團搗亂,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局麵。
這就像易軍說的那樣,有些事躲是沒有的,必須表現出一定級數的能量,讓人不敢對你耍弄什麽手段,那才是王道。
現在,陳丹青就已經清楚認識到了易軍的能量。哪怕是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不也是能量的一種?
但是,這次她不敢再出現誤判了。萬一再次出現差錯,她將百死莫恕。所以和皇甫雷商量了一下之後,陳丹青決定親自和易軍談一談,好好的談一談!
皇甫雷點頭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陳丹青卻笑道:“這又不是鴻門宴,哪用皇甫公親自去。易軍說了邀請我去嬌蓮喝兩杯,我還能不敢去?那可就被人笑話了。再說了,他那嬌蓮不是號稱不能動武嘛,嗬嗬。”
皇甫雷也笑了笑,不再勉強。陳丹青去嬌蓮裏麵,易軍一定不敢將她黑了。否則的話,易軍失信於地下圈子,同時又會在官方引起大的麻煩。當然,易軍一直以來表現出的說一不二,也是讓人信服的一方麵。
但是,皇甫雷依舊做了個小小的安排,他讓一輛黑色轎車把陳丹青送到嬌蓮,但是並不在外麵等著。一旦陳丹青下車,那黑色轎車會當即返回。隨後,再派一輛白車去接陳丹青。如此一來,至少有人證實陳丹青在嬌蓮裏麵,不會讓陳丹青和駕駛員被易軍一窩端。萬一出了什麽事,可證明陳丹青是被易軍下了黑手。有了這樣一個顧慮,想必易軍也不敢亂來。
這個安排有點小瞧了易軍,但也顯示出對方的小心謹慎,更顯示出易軍已經給陳丹青和皇甫雷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小的陰影。
……
嬌蓮之中,易軍接到了陳丹青的電話之後,就對嵐姐笑道:“瞧吧,我就說這妞兒不傻——她要來跟咱們談談。”
“但是,”嵐姐有些擔憂的說,“咱們和陳丹青、乃至方正毅交往,萬家生佛那邊會不會發怒?”
易軍哈哈一笑:“他敢!連正麵對決方正毅的底氣都沒有,這尊佛已經老了!他也應該知道,繼續裝聾作啞的話,咱們至少還保持著中立。但要是敢對咱們作什麽,那可就是主動的、徹底的把咱們推向了方正毅一邊。”
嵐姐笑了笑,她永遠都會支持易軍。“不過咱們也要想清楚了,在兩個省級大梟的夾縫中求生存,弄不好會有什麽樣的最壞打算。”
“你這是從負麵來看,”易軍笑道,“而要是從正麵看的話,咱們這叫左右逢源。咱們誰都不得罪,誰的生意都做。處在兩頭重的蹺蹺板中間,咱們反倒能充當左右局勢的砝碼,嘿。”
不一會兒,陳丹青就來到了嬌蓮門外。隔著辦公室的玻璃看了一眼,易軍笑道:“這妞兒還真謹慎,竟然讓她的司機掉頭回去了。不過,也忒小瞧哥了。”
身後嵐姐笑了笑:“她是怕被你會推倒**了,沒有一個證明人,到時候哭天天不應。”
“嘿,不推她,咱已經知足了。”
“德行,就差流哈喇子了!還不去迎接陳大美人去。”
……
陳丹青獨自走進了嬌蓮,上演了一幕女關公單刀赴會。雖然她這次單刀赴會的危險程度大大降低,但也能讓易軍小小的佩服。兩人見麵之後,並未去易軍的辦公室,而是在陳丹青的主動提議下,開了一間包廂。“你說要請我喝兩杯的,可是在你辦公室裏沒有那個氣氛吧。”陳丹青說。
易軍嘿然一樂,帶著她去了一間最小、但是很上檔次的包間兒。沒有外人,連服務生都不準進來,送了酒水之後就匆匆離去,憨憨乎乎的保安頭子李武周親自在門口兒把門兒。
哪怕是五百毫升的小瓶兒裝啤酒,優雅的陳丹青也不會像易軍那樣對瓶兒吹。淺淺的喝了兩杯之後,陳丹青乜斜著一對狐媚眼兒問:“假如我現在離開江寧,直奔嶽東下一個城市,你會不會在我背後頭添亂?”
易軍笑道:“你就是一腳踩塌了嶽東省政府,跟哥有啥關係?咱就在這裏做個小本生意,來的都是客,一尊尊都是送錢的活菩薩,我供著都來不及。”
“是爺們兒,說話得算話。咱們……”陳丹青盯著易軍,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拉鉤兒?”
戳……易軍幾乎要懵掉,木訥機械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頭。不過易軍也明白,這妞兒用的是非傳統套路。她一個妙曼小女人都用了這種招數,易軍這大老爺們兒還好意思出爾反爾?純爺們兒重信義,一口吐沫一個釘,更別說坑騙一個小娘們兒。陳丹青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君子可欺之以方,雖然易軍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