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斐清醒過來的時候,手腳已經被綁的和種子一樣,綁他的繩子就是巴特從石頭縫裏豎下來救他們的那一根,那長度綁十個人都夠了。楊斐側了一下頭,還真就沒有隻綁他一個人,那一頭還綁著哈斯高娃呢。楊斐晃動一下身子,覺得掉了環的手臂應該已經歸位了,不過綁成這樣想動一動都費勁。

再看火堆旁,托婭也被用她自己的腰帶綁在那裏,而袁天爵坐在火堆旁,看著托婭。

托婭的蒙麵紗巾已經掉了,也露出帶著老大傷疤的臉,她站在那裏對袁天爵怒目而視,毫無畏懼之色。

袁天爵和她對視一會兒,歎了口氣,說:“看來你是不會悔改了。”

托婭輕蔑地一笑,並不說話,似乎對這個仇敵已經無話可說。

袁天爵拿著一把腰刀,起身對準了托婭的胸膛,說道:“我第一次對女人手軟,害得我險些被紅衛兵打死,流浪他鄉多年;第二次手軟,害得我坐了十幾年大牢,如今我要是再手軟,那就是自討苦吃,反正你已經把我當作是仇人,那就做個了斷吧!”他說著,手裏的刀就舉了起來。

楊斐看見袁天爵真的要殺托婭,急忙要出聲阻止,可這時才發現自己和哈斯高娃的嘴都被塞住了。

袁天爵刀舉過頂,忽然停住放下,刀尖指住托婭胸前問道:“托婭,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和我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完成。”

托婭欲言又止,忽然眼角有淚水流下,袁天爵說:“有話就說,流什麽淚,別以為這樣我就下不得手了。”

托婭怒道:“要殺就殺,哪那麽多廢話。”說著往前一挺身,竟然撲在了刀尖上,這一下出其不意,袁天爵縮手不及,刀尖透胸而入。楊斐和哈斯高娃大驚失色,卻苦於動彈不得。

袁天爵歎息道:“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自己求死,不是我不念舊情。”說著拔出刀子,推開托婭。

托婭身子軟軟倒地,胸口不住流血,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袁天爵問道:“你已經徹底敗了,還有什麽得意?”

托婭冷笑道:“你不但殺死了我,還殺死了你孩子的媽媽,而你永遠也不知道你的孩子在哪裏,我看你是生不如死,活著也隻有痛苦孤獨陪著你。”

袁天爵大驚:“孩子,你是說你替我生了孩子?”

托婭說:“當年我殺不了你,我本來要尋短見的,可是我發現我已經懷孕了,是為了這個孩子我才活了下來,可是我剛剛生下他不久,山寨就又被水家兄弟攻占了,我的孩子被老穆抱走了,生死不明,我找了好幾年都沒有音訊,我想那是你的孽種,不找也罷,這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後來我就不找了,我把這一切都歸罪於你這罪魁禍首,今天我殺不了你,但是我要讓你痛苦一輩子,你永遠也找不到你的孩子……”托婭這些話說的斷斷續續,體力越來越弱,袁天爵顯得很激動,他搖晃著托婭問:“我的孩子在哪裏?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你把孩子還我,讓我好好照顧她!”

托婭說:“是個男孩兒,腳底被我紋了七顆北鬥星一樣的標記,兩隻手心掌紋都是橫紋,你要是找得到說明上天對你還是仁慈的,不過恐怕你沒有這福分……”托婭聲音越來越小,楊斐卻聽得字字猶如驚雷。

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連在一起,楊斐心裏豁然明了,老穆少了一隻耳朵,臉上連帶頭皮都缺了一塊,那正是楊煜口中對爺爺相貌的描述,自己掌心的橫紋,腳底的七星,加上二十年前的事,自己過了這個年就正好二十歲了!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難道自己居然是這一對強盜冤家所生的兒子?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孤兒,忽然有了爹媽就在眼前,他還真是不敢相信。

楊斐心裏雖驚,但嘴上卻出不了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人。

袁天爵問道:“你既然不想讓我找到為什麽還要告訴我?哦,對了!你是想讓我懊悔,想讓我心裏受煎熬,想讓我生不如死是不是?你這女人還真是歹毒!我殺了你!”說著袁天爵又一次舉刀過頂。

楊斐拚命掙紮,心裏大喊:不要啊!可是根本就無濟於事。

袁天爵舉著刀,還沒剁下來的時候,忽然臉色一變,眼神中出現一絲柔光,但隨即又變的凶惡起來,拿著刀亂舞,嘴裏嚷著:“你個懦夫,快走開,我不是巴特,我是大漠蒼狼!我是殺人無數的蓋世豪傑!”神情極為恐怖,就像瘋魔一樣。

楊斐和哈斯高娃看得心驚膽戰,看來這個袁天爵是瘋了。

袁天爵舞著刀在山洞裏疾走,在路過一個通道口的時候,通道裏忽然撲出一條黑影,緊緊地抱住了袁天爵的大腿,袁天爵被他撲得一跤摔倒,大家抬頭看時卻是壯漢呼其圖,原來通道塌陷時他在窄洞中僥幸躲在了石縫中,雖受了一些傷但是並沒有致命,他花了好大得勁兒從石頭縫中抽出了血肉模糊的腿,又摸索著鑽了出來,找到這裏的時候正看見袁天爵在發狂,托婭等人都被綁在那裏,他想也不想就撲了出來,出其不意把袁天爵撲倒在地。

但是袁天爵何等身手,剛一倒地,抬手就是一刀,正砍中呼其圖腦頂,緊接著又是一刀砍在他的肩頭,深之入骨。袁天爵大喝:“放手,不然砍掉你的狗頭。”

呼其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死死摟住袁天爵的一條大腿,隻聽他身下“嗤嗤”聲響,楊斐一聽就知道他又點燃了炸藥,楊斐急得血灌瞳仁,忽的一下跳起來,但是被繩子一絆又倒在了哈斯高娃的身上。

一聲悶響過後,呼其圖飛了起來,落出丈外,袁天爵也是慘叫一聲就沒了聲息。

楊斐看看,呼其圖血肉模糊看來是活不成了,袁天爵炸爛了一條腿,血流不止,已經昏迷不醒了,一旁托婭想是血流過多,已經神誌不清了,哈斯高娃驚恐地瞪著眼睛不知所措,隻有自己還有理智,他勉力調整身子,蹬去腳上的鞋子,把雙腳伸向哈斯高娃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