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說：“你總是不相信別人的能力，往下扔個東西誰還幹不了，能上去車就行。”

“那可不行，沒有經驗都容易跟著大米一塊下來，到時候命都得撘裏頭。你就信我的吧，明天給小夏打電話，告訴他先暫停。”

楊斐問道：“誰是小夏呀？”

大龍說：“既然你已經入了夥了，就不瞞你了，小夏是我們的內線，在鐵路工作……”

二龍打斷大龍對楊斐說：“你還是別問的好，這事和你無關，你就等著分錢就行，知道得多了反而對你不好。”

大龍別看是哥哥，什麽事他還都得聽二龍的，一聽二龍這麽說，就改了話頭：“咱們的大米要比市場進價賣的還少些，都是關係戶收咱們的米，一袋撐死買不上三十塊錢，今天二十六袋，也就七百多塊錢，得分成四份，小夏也占一份，等出了手你應該能分到不到二百塊吧！這我還沒算汽油錢。”

楊斐說：“大哥你說這幹啥，我既然幹了就信著兩位哥哥了，你們也不用給我那麽多，給我五十塊錢就行。”

大龍咧著大嘴一笑：“親兄弟明算賬嘛！我們可不想因為分贓不均打架。”

二龍也笑著說：“兄弟你別多想，我們哥倆不會糊弄你的，咱以後有錢一起賺，就是按人頭平分，這次沒多少錢，以後慢慢來，保證讓你提早進入小康！”

仨人都笑了。這次合作之後，楊斐算是徹底又回到了盜賊的行列。

二龍他們偷火車並不是貪得無厭見車就上，如果沒有小夏的確切信息是不會盲目出手的，並且很有原則，軍用物資是不敢染指的，他們作案一般不在鬆江附近幹，要等車開出一定的距離再下手，一般的貨物列車運行都是上千裏，到了地方知道丟了也不會知道確切的地點，再加上他們作案不定時，每次下手都很謹慎，所盜數量也不是很多，所以一直沒有出什麽事兒。

大半年下來，楊斐已經和二龍練得上下飛馳的列車如履平地一般，並且大冬天的也能在寒風蕭蕭火車頂部健步如飛，是個名副其實的飛賊了。二龍也越發的喜歡這個得意弟子，把自己愛不釋手的精鋼打造的*也傳給了楊斐，這把*的刀柄是存銅的，上邊還雕著一條飛龍，精致的很，收起刀刃就巴掌長的柄，一按卡簧，精鋼的刀刃就彈出來了，用來割開纜繩和苫布那是如切豆腐一般。楊斐少年心性，沒事的時候就拿這把刀練飛刀，後來還真練得百發百中了。有一次和二龍去農村親戚家喝喜酒，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條攔路犬，楊斐一飛刀出去就紮進狗肋巴裏了，這狗帶著刀就跑回屯子了，這倆人追了大半個屯子，終於把狗累倒了，拔出刀來楊斐說了一句話，讓二龍感動夠嗆，楊斐說：“我就是把命丟了，也不能把二哥給我的寶刀丟了！”

二龍趁著酒勁兒，回來以後就拽著楊斐到了大龍家的院子裏，在雪堆上插了三柱香，說什麽都得和楊斐拜把子。大龍一看趕緊也過來了：“這拜把子也不能就你倆拜呀，算我一個。”二龍說：“咱倆是親的，不用拜也是兄弟，我還想當大哥呢！”

楊斐樂了：“咱在大哥家拜把子不算大哥那也太欺負人了，還是咱們仨人拜吧！”

二龍說：“那就算他一個，從今以後咱們仨就是親兄弟。”

幾個人一報歲數，大龍三十歲，二龍二十七，楊斐才十八周歲，自然是小弟了。這哥幾個歃血為盟，喝了血酒拜了天，算是結了異性兄弟了。大龍二龍身上都有刺青，既然結了兄弟了，二龍特意給楊斐找了個紋身高手在他後背上刺了一隻凶猛的下山虎，這樣才顯得哥幾個很配套。自那以後，楊斐算是跟著二龍哥倆，正是在鬆江開混了，幾乎和二龍形影不離，喝酒打架爬火車，這就是楊斐後來這段時間的日程表。

轉眼楊斐在鬆江又是一年多的時間，已經到了九七年的夏天，楊斐和二龍哥倆在一起又結交了不少社會上的朋友，都知道二龍的這個小把兄弟喝酒無人敵，打架不要命，年紀雖小，但為人慷慨講義氣，這些人也都很喜歡他，親切地叫他小四兒。

這天，楊斐正在宿舍裏數錢呢，二龍來了，推門一進來就樂了：“兄弟，你這是要幹啥呀，咋把錢擺一桌子？”

“哦，我數數，來這兒兩年多了，看看攢了多少了。”楊斐樂嗬嗬地說。

“感情你把錢全放身邊啦？這多危險呀，這宿舍什麽人都來，丟了咋辦？還是存個折子吧！”

“不用了，我這段時間想用。”楊斐把錢攏了起來。

“攢了多少了，幹嘛用，你要娶媳婦呀？”二龍沒事就愛逗這個小兄弟。

楊斐搖頭說：“娶啥媳婦，我對女人已經看淡了。”

二龍被楊斐逗得直樂：“看你那樣，好像曾經滄海似的，那你以後打算做和尚呀？前兩天廠裏新來的那個小出納員你不是也總偷著瞄人家麽，還裝假正經。”

楊斐說：“啥時候的事兒呀，就她長得那樣我至於偷著瞄嘛！我要是正眼看她我都怕她以為我喜歡她，再纏上我。”

二龍哈哈大笑：“嗬，這吹牛的本事見長呀，這麽久身邊沒妞，是不是手都擼出繭子了？”

楊斐轉過身說：“不和你說了，一點正經的都沒有。”

“那好，你倒說說你有什麽正經事？”

楊斐又轉回來：“二哥，你說我要是給我哥減減刑期，我這一萬多夠不夠？”

“哦，你是想幹這個。那可就得有關係才行，要不你就是拿錢去人家也未必敢收，這樣吧，我找人谘詢一下，我有朋友在派出所工作，我問問他。”

“那你鎮賚那邊有沒有熟人？”

二龍撓頭：“有倒是有兩個，不過都在監獄裏蹲著呢，也沒啥用呀！還是在這邊找熟人先打聽一下再說吧。”

“那我等你消息，我把錢花淨也沒事兒，隻要我哥能早點出來就行。”楊斐這麽久沒見楊煜了，心裏真的是想得慌。

“好的，我會盡快的讓他給打聽一下，你的錢要是不夠我再給你拿點，畢竟你哥也是我的兄弟嘛！”

楊斐聽了挺感動，認為沒交錯朋友，問二龍：“二哥，你和大哥賺了錢將來想幹什麽，咱不能老幹這個吧？不管以後你幹什麽我都跟著你，行不行？”

二龍坐到楊斐身邊，說：“我也想過了，這畢竟不是正當買賣，風險太大，如果哪天掉了腳（犯事的意思）恐怕比你哥楊煜蹲的時間還要長呢。所以我和老大準備再幹一段兒就收手，我們都想好了，買幾台大車跑長途貨運，再在別的地方空車配貨，這個應該是有搞頭的，將來也是個發展趨勢。”

“那得不少錢吧？”

“所以現在要努力幹活呀，為了早點不用做賊，所現在就得努力做賊！”

楊斐一樂：“嗬嗬，你說的還挺深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