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萍帶著哭意說出的這番話，不得不說，挺讓人同情的，楊青平皺眉想了想，轉臉看向楊星宇，“小宇，你看你能不能看在我麵子上，在價格上照顧一下你梁阿姨？”
楊星宇點點頭，“當然！梁阿姨是您的朋友，價格上，我肯定盡量給高價。”
這當然隻是場麵話。
他是生意人，能壓價的時候，怎麽可能給高價？
梁萍家裏欠了50萬，他楊星宇欠的還更多呢！
何況，掙錢不容易，怎麽可能因為誰的麵子，而在價格上大讓步？難道他楊星宇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謝謝、謝謝你小宇！”
梁萍露出笑容，向楊星宇表示感謝。
說著，她還雙手端起酒杯，向楊星宇敬酒。
楊星宇跟她碰了一杯，放下酒杯，夾菜的時候，說：“不過，價格的事，我得先去看了你那些店麵再說，畢竟，梁阿姨你說的10家店，我都還不知道位置，也不知道大小，更不知道裏麵的裝修怎麽樣。
還有，你們的廚房夠不夠大？廚房裏設備夠不夠齊全？
這些我都要看過了，才能給出我的估價，可以吧？”
梁萍點頭，“應該的！那我們一會兒吃完飯，就去看吧？”
楊星宇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搖頭道：“我一會兒還要回去備貨，明天上午您有時間嗎？要不我們明天上午，等我這裏忙完了，我們再去看？”
剛剛他聽梁萍說她借的那50萬，都要支付最低兩分的息，他就知道梁萍現在急著把那10家店脫手，好迅速回籠資金，拿去還債。
既然這樣，那他就不急了。
還是那句話，他是個生意人，能壓價的時候，絕不會給高價。
別說梁萍現在最多隻能算是他三叔的姘頭，就算已經是他三叔的女朋友，他也不會手軟。
除非，梁萍已經跟他三叔結婚。
那她就是他三媽，那倒是要給麵子。
現在嘛，隻能說梁萍這個女人根本不會談生意，談價格的時候，竟然自曝其短。
竟然天真的以為賣慘，就能讓他心軟，給她出高價。
“行，行！那就明天上午，到時候我帶你們去看。”
梁萍沒有異議，連忙點頭同意。
正事談完，接下來就是喝酒吃菜，順便閑聊。
楊星宇好奇詢問：“對了，梁阿姨，你丈夫我見過，我感覺他性格應該很強勢吧？你們這次一口氣開10家店，簽店麵租約什麽的，怎麽都用的是你的名字？他沒意見嗎？”
梁萍抿了抿嘴，歎道：“他當然有意見，但這次開店的錢，一部分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還有50萬是以我的名義，從我娘家那邊借來的，借錢的時候，我跟就他說好了，讓我去借錢開店可以，但必須用我的名義，他不同意我就不去借，畢竟他有賭錢的毛病，我也怕他哪天輸狠了，把店都押出去呀！”
還算有點腦子。
楊星宇點點頭。
吃吃喝喝之間，楊星宇出於好奇，又問了一個問題。
“梁阿姨，胡老三一開始想讓我把店轉讓給他，所以，你們一開始籌錢，是準備收購我的公司吧？怎麽後來收購不成，選擇自己開店呢？難道你們不知道一次開10家店的風險有多大？”
梁萍苦笑。
楊青平替她回答：“這事我問過你梁阿姨，她說收購你烤鴨店不成以後，她就想過把借來的錢都還回去，但胡老三不幹！胡老三非要學你那樣，一次開10家店，搞成連鎖店，你梁阿姨拗不過他，再加上那50萬借來的資金，每天都要算利息，她心裏也急，就稀裏糊塗地同意那麽幹了。”
說完，楊青平笑了聲，對梁萍說：“你也是沒腦子！要不然怎麽會搞成現在這樣？還好我侄兒願意買你的店，要不然10家店，你一家一家地對外轉讓的話，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都轉讓出去，到時候你欠的那些錢，利息就能把壓垮了！”
梁萍表情更苦澀了，“現在後悔也晚了，好在我認識了你和你侄兒。”
楊星宇聽她這麽說，目光古怪地看了看她。
心想：你確定你好在認識了我三叔？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這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
次日上午9點多。
楊星宇備完中午要賣的貨，就聯係三叔和梁萍，和他們一起去看梁萍名下的那10家店以及備貨的大廚房。
胡老三和梁萍開的梁妹烤鴨，10家和大廚房，都在老城區。
這天上午，他們一家店一家店地看過去。
楊星宇發現這10家店，有一半在菜市場門口，店麵租金肯定不便宜，難怪10家店花了70多萬投資。
老城區的人口密集。
小區與小區之間的距離也短，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個規模不大的老菜市場。
梁妹烤鴨的5家店，就分布在這樣的5個老菜市場。
另外5家店，則分布在5個老小區門口。
可以說，這10家店的位置都挺好。
但競爭壓力也大。
梁妹烤鴨的店麵附近，不出三十米，必然有一兩家競爭對手。
看了這樣的店麵位置，楊星宇心裏也有點佩服胡老三和梁萍，這兩人做烤鴨的技術不怎麽樣，膽子倒是很大。
竟敢挑戰這麽多同行。
要知道，老城區的烤鴨店、百味雞什麽的，基本上都是經營多年的老店，口碑和人氣早就積累起來了。
這些老店，都有穩定的客源。口味也都得到了市場的認可。
當初他楊星宇來市裏開店，都不敢來老城區跟這些老店競爭，胡老三和梁萍卻敢過來找死。
老城區的人氣雖然旺，有錢人也多。
但你做的東西，口味不夠特別的話，那些嘴刁的有錢人，可不會買賬。
真當那些有錢人的錢好賺呢？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剛來市裏創業的楊星宇，不敢冒然殺進老城區，跟那些老店競爭，現在則不同。
有之前18家分店的成功經驗，以及最近這段時間，他對鹵湯配方的一再優化，楊記烤鴨的滋味，已經比一開始提升了一大截。
雖然，仍然可能不如老城區的一些老店。
但……
一門生意能否做起來，產品質量雖然重要，卻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如果產品質量最好的，就能通殺整個行業，那這個世界上，任何行業就該隻存在一家企業。
但事實是如此嗎？
餐飲行業，從來都是眾口難調，千人千味。
別的不說，隻說烤鴨，你說你的烤鴨鹵湯滋味豐富，回味無窮，但也隻能滿足一部分顧客的口味。
還有一些顧客，可能就喜歡鹵湯滋味單一一點，能更多品嚐到烤鴨本身滋味的。
試問：遇到這樣的顧客，你怎麽滿足他們？
還有一些顧客，雖然也喜歡你店裏的烤鴨，但在口味和價格之間，他更願意選擇價格便宜一點的那家去買。
試問：遇到這樣的顧客，你又怎麽去滿足他們？
降價？
會不會虧本？
味道好的，用的料子必然足，料子的品質可能也更好，這就注定了你的成本比別人高。
就算你的成本和別人一樣，當別人寧願虧本也要跟你打價格戰的時候，你應不應戰？
應戰，你也要虧本。
不應戰，你生意就要被搶走一部分。
所以，即便楊星宇現在還沒把握自己的菜品質量，能勝過老城區的所有老店，但他仍然有信心能在老城區搶下一片市場。
……
楊星宇跟著三叔、梁萍看完梁妹烤鴨的10家店麵，最後被梁萍帶到梁妹烤鴨的大廚房。
位置在那10家店的中心區域。
可能胡老三當初決定搞連鎖經營的時候，就準備抄楊記烤鴨的作業。
所以，梁妹烤鴨的大廚房，也租了一棟帶院子的二層小樓。
院子比魚尾巷的那個院子要小一點。
小樓也要小一點，上下三間。
還有兩間一層的平頂小屋，一間是衛生間，一間原本是廚房，現在被改成倉庫。
主樓的樓下三間被打通了，被改造成一間大廚房，大廚房中間用塑料板隔了一堵牆，牆的東邊是冷菜間，西邊是熱菜間。
冷菜間隻有熱菜間的四分之一大小。
樓上三間，一間被改成老板辦公室，有老板桌和老板椅，還有大紅色的木質茶幾和座椅。
另外兩間，一間是胡老三和梁萍的宿舍，一間是廚師宿舍，這間廚師宿舍裏擺了四個上下鋪的鐵床，共八個床位。
當楊星宇跟著梁萍，走進這間宿舍，看見這間廚師宿舍裏那四個上下鋪鐵床的時候，楊星宇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高中時候住的宿舍。
那時候，他們宿舍也是八人間。
但到了大學，他住的就是六人間了。
畢業後，住過的酒店宿舍，一般都是四人間，有時候四人間都還有空床位。
八人間的宿舍，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住過。
估計現在除了監獄，也就一些黑心工廠會這麽安排了。
這一刻，楊星宇挺佩服胡老三，給自己弄一間大辦公室，卻讓廚師住八人間。
那家夥就沒想過這麽幹，這些廚師心裏不爽，幹活會不用心嗎？
“梁阿姨，這間宿舍之前住滿了嗎？”
楊星宇忍不住問了一句。
梁萍點點頭，“嗯，住滿了。”
她沒察覺出楊星宇問這個問題的原因，隨口回答了，就問：“小宇，現在所有店和這個院子，我都帶你看完了，你看你能給我什麽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