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歆眉頭蹙起，看著他的眼神變得疑惑，“你不敢讓我飛得太高？怕失去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等楊星宇回答，她又問：“你覺得給我寫歌，我就會飛得很高？然後你就會失去我？”
楊星宇自嘲一笑，點頭。
甄歆眉頭蹙得更緊了，“什麽意思？你是覺得你多給我寫幾首歌，我就會出名？會成為歌手？還是名氣很大的那種？你覺得我會成為女明星？然後我就看不上你了？你對自己寫的歌那麽有信心？你覺得我唱你寫的歌，一定會火？是這個意思嗎？”
楊星宇微笑著，也沉默著。
他當然不是對自己的歌有信心，他本人也不會寫歌，他隻是對自己記憶中的那些歌有信心。
那些基本都是原時空曾經火過的歌。
至於上次他給她的那首《把夜晚染黑》，那是他記憶中並不火，但他覺得挺有意境的，主要是那首歌不火，他才放心送給她的。
否則，他才不送她什麽歌呢！
他以前聽說過一些悲催的愛情故事。
比如：一個小夥數年如一日地打工掙錢，供女朋友上大學，等好不容易把女朋友大學供完了，彼此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曾經誓言永不分離的女友跟他提分手，因為她覺得他已經配不上她。
比如：新婚妻子，本是剛剛考上大學的姑娘，卻因為家裏經濟條件所限，沒錢上大學，被迫接受家裏安排的相親，嫁給小夥，新婚之夜，小夥從妻子口中得知這些後，善良地沒有碰她，還承諾要供她上大學，願意等她大學畢業後，她心甘情願的時候，再和她行夫妻之事，小夥以為自己可以感動她，卻在她大學畢業的時候，得知她在大學遇到了真愛，她哭著請小夥放她離開。
……
類似的故事，楊星宇以前聽說了太多。
也見過這類事情。
所以，他不可能親手把自己的女人培養到自己配不上的地步。
他也不相信那樣做就一定能感動對方。
他更相信感情中，誰付出更多，誰就更離不開對方。
不信？
試問這世間的萬千舔狗，又有幾個舔到最後，應有盡有的？
甄歆和楊星宇對視著。
見楊星宇隻是微笑，卻始終笑而不語，甄歆就知道他默認了她剛剛的推測。
她無奈地抬頭仰望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失笑一聲，重又看向他的眼睛，微笑搖頭，“你呀！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太自信，還是說你太不夠自信。
說你太自信吧!你竟然不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我，竟然擔心我如果火了，就會離開你。
說你不夠自信吧！你卻覺得我多唱幾首你寫的歌，我就會火，就會飛得太高。”
說到這兒，她眼裏都現出笑意。
楊星宇見她沒有生氣，便笑著接話：“我大概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吧！凡事我都習慣往壞處想，這也可能跟我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曆有關。”
甄歆被勾起好奇，微微歪頭詢問：“怎麽說？你從小到大的什麽經曆，讓你這麽悲觀？”
楊星宇眼神中透出一絲回憶之色，語氣也透著幾分感慨：“你說呢？我家境如何，我跟你說過的，從小到大，除了我父母，幾乎沒人在乎我，我做什麽，遇到的都是阻力，而我的能力並不足以克服所有的阻力，所以，我以前基本上是諸事不順，無論想做什麽，最後都是以失敗而告終，好事基本上都輪不到我，壞事倒是不斷在我身上發生，這樣的經曆多了，如果是你的話，你能做一個樂觀主義者嗎？”
甄歆嘴角的笑意淡去，看向他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溫柔。
然後，她輕聲反駁：“瞎說！如果你運氣真那麽差，那你怎麽會遇到我？並且得到我？難道你不覺得你能和我在一起，是一種好運氣嗎？”
楊星宇心中有些感動，但麵上卻微笑搖頭，輕聲說：“遇見你確實是我的好運，但你從小到大，和你同班過的男生那麽多，我隻是眾多有幸和你同班的男生中的一個，其實……”
說到這裏，他想起自己原時空始終無法忘記甄歆，每次想到美女，總是會想到甄歆的一個個深夜。
“其實，有時候我在想太年輕的時候，遇見太漂亮的姑娘，未必是一件幸事。”
他話音剛落，甄歆就不解詢問：“怎麽說？”
楊星宇：“因為太年輕的時候，遇見你這樣的美女，卻沒能力、也沒資格和你在一起，就隻能記在心裏，往後餘生，都不能忘記，會成為心裏永遠的遺憾，我這麽說，你還覺得我當年和你同學，真是一件幸運的事嗎？”
甄歆失笑，“可你現在不是和我在一起了嗎？”
楊星宇也笑，“那是因為我逆天而行，正常情況下，你覺得我們高中都畢業分開幾年了，我倆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他說的逆天而行，不僅僅是這段話的字麵意思。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重生而來的，原時空他和她的命運，在他們高三畢業後，他倆的人生就成了再也沒有交集的兩條線。
原時空的他和甄歆，以及戚美瀾等人，就像一條條隻交叉過一次的直線，唯一的一次交叉，就是高三那一年，此後餘生，再不相交。
甄歆不知道這些，心裏的感觸自然也就沒有楊星宇那麽深。
此時聽他這麽說，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很盛，眼睛都顯得明亮不少，“你知道嗎？你的逆天而行，也是當初打動我，讓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的重要原因。”
楊星宇眨了眨眼，有點好奇。
因為她內斂的性格，她很少跟他剖析她的內心世界。
“怎麽說？你說詳細一點！要不，我去拿瓶酒來？”
他的意思是一瓶酒的時間，應該夠她詳細說說了。
甄歆擺手阻止他，“酒就不用了！其實也沒什麽，當初我就是覺得咱們高中畢業都好幾年了，我都記不得你長什麽樣，對你的名字也都沒什麽印象了，你卻還記得我，還能跟我表白，想必是真的很喜歡我，我那時候覺得，如果我倆真能在一起，以後等我們老了，這就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想起來就會覺得挺浪漫，應該是愛情的味道。”
楊星宇聽得有點出神。
他在想：如果當初自己表白的7個女生，隻有甄歆一個人給他機會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就沒有現在的煩惱，更不會一直腳踏兩隻船。
想到這裏，他自嘲笑著低下頭。
甄歆：“你怎麽了？不高興嗎？”
楊星宇搖頭，輕歎一聲，抬頭又看向她，微笑說：“我剛剛在想，如果此刻能夠永恒，世界能在這一刻定格，那該多好。”
甄歆怔了怔，蹙眉想了下，就想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
他這是在暗指戚美瀾和他的關係。
時間不能在這一刻定格，他和戚美瀾的關係，就還會存在，依然是橫亙在他和她甄歆之間的最大問題。
想到他和戚美瀾的關係，甄歆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不少，心情也大受影響，低頭繼續剝著梭子蟹的殼，輕聲說：“我爸你見過的，他年輕時候其實更帥，我家的條件你也大致曉得，我很早就聽我媽說，我爸年輕時候可受歡迎了，從來都是幾個姑娘爭著討好他，請他吃飯、給他買衣服、鞋子什麽的，後來，即便是我爸結婚了，外麵還有不少女人對他不死心，所以，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明白一個現實。”
“什麽？”
楊星宇問。
甄歆笑了笑，咬了一口蟹黃，嚼了嚼，咽下後，才繼續說：“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女人緣會很好，能隻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的，極少！因為外麵打他主意的女人太多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些女人在勾引男人的時候，有多聰明，能想到多少花樣。”
不！這個我知道。
楊星宇在心裏回了一句。
因為他原時空有錢後，也有過一些女人花空心思地來討好他，努力給他營造出愛情的感覺。
在那個一切向錢看的時代，金錢的魅力，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何況，他本身長得並不差，更不醜，隻是帥得不明顯罷了。
“你爸這輩子不虧！”
楊星宇感慨道。
甄歆抬眼看了看他，莞爾點頭，“那倒是！如果不去考慮我媽的感受，隻看我爸這大半生的經曆，我也覺得他這輩子確實不虧，你知道嗎？其實我爸的生意，以前遇到過幾次大的挫折，幾次都走到了破產的邊緣，但每次……那個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女人，都會拉他一把，把他重新拉起來。”
楊星宇錯愕，心想：未來老丈人這運氣也太好了吧？我怎麽就沒那樣一個對我念念不忘的女人呢？
沒等他說什麽，甄歆看著他，歎了口氣，又說：“但我沒想到像你這樣相貌平平的，竟然也這麽花心，我這樣的，都不能讓你專一，看來在花心這種事上，你們男人不管是帥的還是不帥的，都是一樣的。”
楊星宇：“？？？”
這一刻，楊星宇感覺自己內心中了一箭。
他其實一直覺得自己長得還行。
但在甄歆眼裏，他好像跟帥無關。
偏偏以她的容貌、身材，好像還真能這麽評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