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戚文滔喝醉了。
不是他自己想喝那麽多,而是楊星宇這個老銀幣,頂著二十來歲的年輕麵容,扮豬吃老虎。
自知理虧的他,說話盡量都順著戚文滔,戚文滔說大道理,楊星宇全都讚同,一副謹記叔叔教誨的態度。
然後,他就敬酒。
一次次用感謝叔叔教導的名義,敬戚文滔酒。
論心理年齡,他倆差不多。
但楊星宇年輕的容貌,太有欺騙性了,戚文滔在楊星宇麵前,始終有心理優勢,總覺得自己吃的鹽比楊星宇吃的飯還多,自己又混到副校長的位置,拿捏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那絕對是手拿把掐,絕對不會出問題。
輕敵的戚文滔,自然就在不知不覺中,落入楊星宇的節奏中。
席間,越說越嗨的戚文滔,以為場麵盡在自己掌握,姓楊的小子已經被自己鎮住了。
實際上呢?
他的話語權,都是楊星宇故意讓給他的。
楊星宇不跟他爭口頭上的勝負,隻秉承一個宗旨:灌他!灌他!灌倒他!
神似偉人的一句名言: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當戚文滔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體內的酒勁已經在不斷上湧,眼睛看東西都出現重影了。
當戚文滔終於趴倒在酒桌上的時候,楊星宇鬆了口氣,隨手扯了扯衣領,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戚文滔的酒量,有點出乎楊星宇的意料。
可能是長期酒精考驗的緣故,戚文滔的酒量還真不小。
楊星宇要不是趁戚文滔有幾分醉意的時候,自己就開始偷奸耍滑,少喝了一些酒,今天他恐怕還真喝不過戚文滔。
至於這麽對準嶽父,是不是不太好?
楊星宇倒是沒覺得有什麽。
他已經習慣了達到目的最重要。
今天話語權已經全讓給戚文滔了,難道連酒桌上的最後勝利都要讓給對方嗎?
真那樣的話,今天這頓酒,他楊星宇就全盤落入下風了。
以後在戚文滔麵前,更加抬不起頭。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楊某人先醉了,在醉酒狀態下,被戚文滔有意引導著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那後悔可就晚了。
休息了片刻,楊星宇掏出手機,打給樓下的老虎。
“老虎!來2樓202廳!”
“哦,好。”
聽見老虎答應,楊星宇便掛斷通話。
他現在也有點頭暈,自問沒什麽氣力扶戚文滔下樓,好在他今天帶了老虎過來。
戚美瀾的家,楊星宇之前去過,所以,送戚文滔回家很順利。
當楊星宇和老虎一左一右攙扶著戚文滔,敲開戚家大門,倪鳳蘭開門看見他們仨的時候,倪鳳蘭愣了。
看看醉得眼睛都睜不開的丈夫,再看看麵色酡紅的楊星宇和麵色正常的老虎,她一邊讓開大門,一邊驚訝地問:“小楊,這、這是怎麽回事呀?你戚叔叔這是怎麽了?這大中午的,他下午還要上班呢!怎麽喝這麽多酒呀?他不會是跟你喝的吧?”
楊星宇嗬嗬笑著,“阿姨,抱歉啊!叔叔今天跟我喝酒喝得高興,我倆一個沒控製住,就喝成這樣了,對、對不起啊!是我的錯,我的錯!”
本來還想指責他兩句的倪鳳蘭,聽見楊星宇主動認錯,指責他的話,便說不口了。
隻能勉強擠出幾分笑容說:“沒事、沒事!這也不能怪你,說到底還是你戚叔叔自己的自製力差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和你朋友送他回來呢!對了,這個年青人是你朋友吧?”
她話裏的“年青人”,指的是老虎。
楊星宇點頭應是。說話間,他和老虎把戚文滔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倪鳳蘭客氣地問他們要不要喝茶?
楊星宇連忙擺手說婉拒,簡單閑話幾句就告辭離開。
……
當天下午三點多。
戚文滔被尿憋醒,起身去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妻子倪鳳蘭靠在門外的牆壁上,皺著眉頭看著他。
“你在這裏幹嘛?”
戚文滔覺得奇怪。
倪鳳蘭冷哼一聲,“你今天跟楊星宇談過了?”
戚文滔皺眉想了想,才記起今天和楊星宇喝酒的事,當即便點點頭,同時懶洋洋地往沙發那邊走去。
倪鳳蘭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承認自己出軌了嗎?”
戚文滔腳步停下,回頭看向她,皺眉回憶了一下,搖頭道:“好像沒有。”
“好像沒有?好像沒有是什麽意思?沒有就沒有,為什麽是好像沒有?”
倪鳳蘭眼神變得不善了。
戚文滔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苦笑道:“我中午喝醉了嘛,剛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楚,你這個時候問我這些,我哪記得請啊?”
倪鳳蘭剜他一眼,板著臉大步走到沙發那兒一屁股坐下,沒好氣地懟他,“你說你丟不丟人?平時吹你的酒量如何如何,今天怎麽反而被小楊給喝倒了?最後還讓小楊送你回來,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你們中午談了什麽,他到底有沒有承認他出軌的事,你都記不清了,那你今天跟他喝酒難道隻是為了喝酒嗎?”
戚文滔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無語地走過來,也在沙發上坐下。
等她說完,戚文滔歎道:“我想起來了,他沒承認。”
倪鳳蘭冷冷地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譏諷道:“嗬,你可以呀!他連出軌的事都沒承認,你竟然還有心情跟他喝酒喝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你不曉得醜嗎?”
戚文滔終於被她數落得火了,沒好氣地瞪她,怒道:“你懂什麽?你當時都不在現場,你根本就不曉得當時的情況!”
倪鳳蘭皺眉,見他發火了,她皺眉想了想,便收斂了幾分氣焰,態度緩和了幾分,“那你說說當時是什麽情況。”
戚文滔皺眉回憶了一下,有些自得地笑道:“他今天雖然沒有承認他出軌的事,但我教訓了他很長時間!別的不說,小楊今天的態度還是不錯的!我教訓他的話,他都虛心接受了,而我們之所以喝了那麽多酒,那都是因為他覺得我教訓的對,端酒向我認錯,還感謝我教他那些做人的道理。現在想想,這小子做人還是可以的,怪不得生意能做得那麽好。”
倪鳳蘭眼神疑惑,“他今天態度那麽好?”
戚文滔點頭。
倪鳳蘭皺眉,“就是一直沒承認他出軌的事?”
戚文滔想了想,再次點頭,緊跟著又解釋幾句:“對了,他當時是這麽說的,他說我既然已經認定他外麵有別的女人,那不管他怎麽解釋,我在先入為主的情況下,肯定不會相信他的解釋,所以他就不解釋了。”
倪鳳蘭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狐疑地看著丈夫,“然後就是你教訓他?他不斷端酒跟你認錯?”
戚文滔聽她這麽說,他怔了怔,臉色也有了些變化,眼神變得驚訝。
倪鳳蘭見他這副表情,便嗤笑一聲,撇嘴道:“現在反應過來了?被那小子糊弄了吧?你教我說你什麽好?一把年紀的人了,也是經常上酒桌的人,竟然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給糊弄了,你可真有本事!”
戚文滔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倪鳳蘭歎了口氣,又道:“不過你剛剛有句話說的是對的,怪不得這小子的生意能做得那麽好,這小子年紀輕輕,連你這樣的老家夥都能糊弄過去,做生意的時候,一般人更不會是他的對手!唉……”
戚文滔聽她歎氣,忍不住問:“你歎什麽氣?”
倪鳳蘭無語地看向他,歎道:“你說呢?我是感慨咱家瀾瀾的眼光呀!你要說她眼光差吧!她這第一次談對象,就找了這麽個精明的小子,你要說她眼光好吧!這小子心卻是花的。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和瀾瀾繼續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