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放下心的方小梅,終於想起來問兒子,“小宇,你這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一沒提前把這姑娘帶回家給我跟你爸看一下?二沒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就把這結婚證給領了呢?”
說到這個話題,身為父親的楊青石皺起眉頭,不豫地看向楊星宇。
楊星宇麵對自己的父母,心態就放鬆多了。
因為他是家裏的獨子,他堅信自己無論做什麽,爸媽就算真生氣了,回頭也還是會原諒他。
要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難道要跟惟一的兒子老死不相往來嗎?
何況,結婚這種事他一直都知道爸媽希望他早點結,找個能過日子的姑娘,就這點要求。
這要求可以說僅僅比有些男人的擇偶標準“隻要是個女的就行”,高那麽一點點。
現在呢?
他跟甄歆領證,絕對超標準完成了父母對他婚姻大事的期望。
如此,他還緊張什麽?
當下,他就故意跟爸媽開玩笑。
說:“抓緊時間啊!這麽漂亮的姑娘,難得一不要彩禮、二不要車房,願意跟我去私奔領結婚證,我還猶豫什麽啊?萬一她反悔了怎麽辦?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方小梅和楊青石聽得有點懵。
方小梅:“什麽?私奔?這姑娘是跟你私奔的?”
楊青石的關注點則是:“真不要彩禮?也不要車和房子?”
一旁的老虎楊星威,則好笑地看著楊星宇在那裏編故事,他是確定楊星宇在編故事的,因為他作為楊星宇的司機兼保鏢,他是知道楊星宇除了甄歆,還有另一個女朋友的。
有兩個女朋友的人,會擔心沒有結婚對象?
楊星宇:“是啊!她是突然想跟我領證的,事先,別說你們不曉得,她爸媽也不曉得,所以應該算是私奔吧!我們是今天上午領的證,晚上我才去她家,跟她爸媽說的這件事,然後就回來告訴你們了。”
方小梅聽得驚訝,一時反應不過來。
楊青石則追問:“這姑娘真不要彩禮和車子?房子?真的假的?這姑娘這麽漂亮,彩禮都不要?”
楊星宇含笑點頭,“對啊!她家有錢,不在乎那麽點彩禮,房子、車子,她爸媽也說由他們來出,算是他們家給的嫁妝,我隻需要給她買點三金就行了。”
楊青石不敢相信,自語道:“這有錢人家嫁女兒,反而不要彩禮這些東西?真是奇了怪了,村東頭青虎家娶的那個胖媳婦,我聽說都要了5萬的彩禮啊!”
方小梅此時接話,“你剛才沒聽小宇說嗎?這姑娘家裏有錢,不在乎那麽點彩禮,房子、車子都還要當嫁妝陪嫁呢!這麽有錢的人家,嫁女兒,當然不在乎彩禮錢了。”
……
這天晚上,方小梅和楊青石向兒子楊星宇追問了不少問題。
主要是甄歆家的情況,以及婚禮怎麽安排,婚禮之前,要不要按照本地習俗,先請女方父母、親戚,先來他們楊家認認門,看看他們的情況?
等等。
這些問題,其實楊星宇在甄歆家的時候,大部分都已經跟甄歆父母商量過了。
比如訂親的日子,就安排在下個周六的上午。
到時候,甄歆周末休息,有時間。
甄歆家的親戚,大部分也都有時間。
至於正式結婚的日子,倒是還沒定下。
說是要雙方父母見了麵,商量著定一個合適的日子。
對楊星宇而言,這些問題都是小事,反正他和甄歆已經領證了,甄歆已經是他的合法妻子。
接下來的訂親、婚禮,都隻是走個過場,表演給親戚朋友們看的儀式,當然,他也知道甄歆身為女人,在這方麵的想法,可能和他這個大男人不大一樣,也許她和大部分女生一樣,從小就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自己穿上嫁衣,做上新娘的畫麵。
所以,他自己雖然覺得婚禮什麽的,都隻是走個過場。
但他還是打算給她準備一場盡可能讓她和她父母都滿意的婚禮。
……
楊星宇回答完父母所有的問題,回到樓上主臥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1點多了。
這一天,他經曆的事情挺多。
饒是他經常練拳,精力充沛,此時來到二樓主臥,從衣櫥裏拿了換洗衣物,走進主臥自帶的衛生間,打開淋浴衝澡的時候,他還是感到有些心神疲憊。
今天上午,他和甄歆開車從市裏回來,在縣城民政局領結婚證。
剛領完證出來,打開手機就看見戚美瀾發來的信息,得知戚美瀾懷孕。
然後,他去見戚美瀾。
之後,又回市裏,約見倪潔茹,用鈔能力讓倪潔茹答應幫他做戚美瀾的思想工作。
晚上又去甄歆家裏,麵對甄歆父母的盤問。
回家了,又接受自己父母的不斷追問。
期間,他今天下午的時候,還去精益裝修公司那裏批閱了一些文件,聽了一些工作匯報。
這麽多事,集中在今天一天,讓他有種回到原時空自己剛剛創業那段時間的錯覺。
那時候,他每天就總有做不完的事,有些是計劃內的,有些是計劃外、臨時突發的事情,都需要他處理。
那時候,他也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創業的那塊料?自己能堅持到哪天?
尤其是前兩次創業失敗的時候,心裏的疲憊和挫折,讓他不知在多少個夜晚失眠,無數次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
他也曾很多次都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可能成功,不相信自己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那段迷茫的歲月,如今回想起來,如夢似幻。
此時站在衛生間裏衝洗淋浴的他,都有點想不通自己當初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是因為學生時代一篇課文上的那個故事嗎?
他如今依然記得以前學過一篇關於落敗將軍,在破廟裏,看見牆角的一隻蜘蛛一次次織網的故事。
那個將軍是哪個朝代的?叫什麽名字?
他早就忘了。
他隻記得課文上的那個故事裏,有一個將軍打了敗仗,冒著風雨逃進山中的一座破廟裏。
在破廟中躲雨的時候,將軍無意間看見破廟的牆角處,有一隻蜘蛛在那裏編織蜘蛛網。
期間,編織到一半的蛛網,一次次被破廟外刮進來的風雨打破。
但那隻蜘蛛卻一次次鍥而不舍地重新織網,最後,蛛網終於完全編織成功。
而觀看了蜘蛛織網過程的那名打了敗仗的將軍,卻從蜘蛛織網的過程中,領悟到鍥而不舍、敗而不餒、永不放棄的精神。
那篇課文的最後,那個將軍後來好像成了常勝將軍?
楊星宇記不太清了。
但他記得原時空,自己創業連續兩次失敗後,曾經學過這篇課文,文中那蜘蛛織網的故事,一直激勵著他。
讓他一次次在心裏鼓勵自己——要學那隻織網的蜘蛛,無論失敗多少次,都絕不能放棄,隻要堅持到底,總有成功的那一天。而事實上,他後來也確實創業成功了。
成功後,有人誇他有做生意的天賦;有人誇他有眼光,相中了餐飲業,就一直在餐飲業裏拚搏;還有人說他運氣好,正好趕上國內經濟蒸蒸日上的那些年,說這話的人,好像是在隱喻他是站在風口上的那頭豬,因為運氣好,正好站在風口上,所以,他被風吹飛起來了。
沒人能真的理解他創業成功之前,經曆了怎樣的煎熬。
當然,他也不需要別人理解。
奮鬥的路上,內心注定是孤獨的。
熬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日子,他已經無需別人的理解和鼓勵,安慰也不需要。
因為他的內心已經足夠堅強。
就像此時此刻。
他任由淋浴的一條條水線衝刷在自己臉上,閉著眼睛,心裏明明有甄歆和戚美瀾在無聲地責問他的內心。
但他表情依然很平靜。
並且,一夜好睡。
第二天清晨,他醒來時,又是渾身精力充沛。
他走進衛生間,洗漱好,給臉上抹上護膚霜,給頭上抹上發蠟,把自己的發型恢複成最有型的狀態。
打開水龍頭,清洗手上發蠟的時候,他微笑著抬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此時的他,雙眼沒有故意收斂精光,一雙眼睛顯得格外有神,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真麵目。
眼裏的神光,既代表著他的身體精氣神充足,也代表著他這個人的野心。
他這個人,好像從小就不甘平凡,總想出人頭地,明明出身貧寒,他卻總想要大房子、豪車、美女、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鈔票。
原時空,他讀書的時候偏科,走上社會後,也偏科,因為偏科,他似乎完全沒有成功的希望,可就算是創業成功有錢了,他還是偏科,明明有錢有事業,婚姻上,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而今,重活一世,他好像終於不再偏科了。
他喜歡不再偏科的感覺。
……
這天上午11點零幾分的時候,楊星宇坐車來到縣城,來到曾經來過一次的湘菜館——湘裏湘親。
這裏是他今天上午和戚文滔通電話時,戚文滔說的見麵地點。
他上次來這家湘菜館的時候,也是為了赴戚文滔的約。
他還記得那次戚文滔之所以約他來這裏見麵,是因為聽說了他在和戚美瀾交往的同時,還和另一個姑娘在交往。
所以,戚文滔作為戚美瀾的父親,約他楊星宇來這裏攤牌。
想讓他一心一意和戚美瀾交往,和另外那個姑娘斷了關係。
那次,楊星宇把戚文滔糊弄過去了。
今天,楊星宇從車上下來,抬頭看著這家湘菜館的招牌,心裏挺複雜。
因為上次他來這裏赴約的時候,在戚文滔看來,他楊星宇另外交往的姑娘,是第三者,戚美瀾才是他正派女友。
而今天呢?
他已經和那個“第三者”領了結婚證。
也許戚文滔一會兒就會帶著幾個人衝過來,將他楊星宇按在地上,一頓胖揍。
楊星宇此時心裏並沒有太多把握可以第二次說服戚文滔,或者說把戚文滔再次糊弄過去。
不過……
無論如何,他都想試試。
飯館門前,他等老虎將車停好,下車來到身旁後,楊星宇才舉步往這家菜館大門走去。
來縣城的路上,他已經交代老虎——今天隨他一起進飯店包廂,全程保護他,如果有人想揍他,盡量別還手,如果不得不還手,那也盡量別把人打傷了。
走進菜館大廳的楊星宇,腳步沒停,帶著老虎徑直上到二樓。
然後走進上次和戚文滔見麵的那個臨街小包廂。
包廂裏,一身深灰色西裝的戚文滔,已經坐在餐桌旁,低頭把玩著手裏的茶杯。
聽見包廂門開的聲音,戚文滔轉臉冷眼看過來。
楊星宇此時的注意力,卻大部分都集中在自己的雙耳上,他在仔細傾聽身後的動靜,他擔心戚文滔安排了幾個大漢準備從他背後突然襲擊。
他楊星宇就是這麽謹慎的性格。
遇到事情,總喜歡把人和事都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典型的例子,就是他之前在咖啡館的衛生間,和易惟文這個富二代發生衝突後,易惟文還沒對他展開報複呢,他楊星宇就因為估計易惟文一定會報複他,所以,在易惟文還沒有對他進行報複的情況下,明明是他欺負了易惟文這個富二代,結果……還是他先報複的易惟文。
從始至終,易惟文對他的報複根本還沒展開,就已經被他楊某人送進派出所兩次。
主打的就是一個防患於未然。
此時此刻,楊星宇就在防備戚文滔提前安排了人在他身後偷襲。
因為他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女兒被人這麽劈腿,自己肯定會安排人先把那小子揍一頓再說。
所以,你說他謹慎也好,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已經改不了了。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站在包廂門口七八秒鍾,身後竟然沒有一點異常動靜傳來。
反而是包廂裏的戚文滔冷聲打破沉默,“進來坐!酒菜我已經點好了,坐下說話!”
楊星宇有點意外戚文滔竟然沒有安排人動手,於是,他點點頭,轉臉跟身後的老虎低聲吩咐:“你還是在外麵守著吧!不用進來了。”
老虎點點頭,嗯了聲。
楊星宇這才舉步,來到戚文滔對麵坐下。
桌上已經擺了幾道菜,還有一瓶郎酒。
門口,老虎對剛剛小跑過來的服務員揮揮手,然後關上包廂門,他自己也退了出去。
“你好像猜到了我這次為什麽約你見麵?”
戚文滔冷眼看著楊星宇,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