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讓我暴光的人是易惟文的父親易學富?”

當倪潔茹得知楊星宇想讓她寫文章對付的競爭對手,是易學富的時候,她的反應很驚詫。

楊星宇彎腰伏在球台上,用球杆瞄準的時候,微笑問:“怎麽?你是不想對前男友的父親下手?還是不敢下手?”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球杆往前一送,又打進一顆球,他起身尋找下一杆下杆的位置。

倪潔茹蹙眉,表情有點糾結,“不是,我隻是意外你怎麽和他父親杠上了?你做的生意和他父親沒有重疊的地方吧?你和他父親能是競爭對手?”

楊星宇停下腳步,轉臉看向她,“你說的對,我和他父親在生意上確實沒有重疊的地方,但因為你,我和易惟文有點恩怨,現在他爸要為他出頭,跟我過不去,所以,我就算和他在生意上沒有重疊的地方,也不得不要跟他分個高下。”

倪潔茹:“……”

此時她覺得有點無語。

雖然她之前就聽他說過,他已經身家過億。

但看著他這張年青的麵容,她打心底裏不相信他能鬥贏易惟文的父親。

“因為我?你和易惟文產生恩怨?這話是怎麽說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呀?”

她皺眉問。

沒人想擔責任,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擔這種責任。

楊星宇:“你說呢?要不是因為你,我能認識易惟文?”

倪潔茹:“……”

一陣啞然後,倪潔茹反駁:“我讓你們認識,但沒讓你和他產生恩怨吧?這也能怪我?”

有些事,楊星宇本來是不想說的。

但話既然已經說到這裏,他就隨口說了句:“當然怪你,因為你帶他見到瀾瀾的時候,他對瀾瀾有了非份之想,你說,我能和他不產生恩怨嗎?”

倪潔茹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會吧?什麽時候的事?他對瀾瀾有想法?你怎麽知道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呢?”

楊星宇笑笑。

一邊彎腰打球,一邊淡淡地說:“你那時候是他女朋友,他有這樣的歪念頭,你覺得他可能讓你知道嗎?至於我為什麽知道?那隻是一個意外。”

倪潔茹皺著眉頭,懷疑地看著楊星宇,她還是不太相信。

但楊星宇卻不想多解釋,打完一球,伸手示意她打球,“你也別問那麽多了,就說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吧?”

倪潔茹皺著眉頭,一邊想著這事,一邊尋找下杆的位置。

彎腰架杆瞄準的時候,她點了點頭,“我試試吧!既然你說這事是因我而起,那我就盡量幫你這一次,但易惟文他爸那樣的身份,我也不敢一直報道他的黑料,所以,如果這次你贏不了他,以後就別讓我再對付他了,我真的有點怕。”

楊星宇笑笑,點點頭。

……

這天晚上,易學富回到家的時候,仍然是眉頭緊鎖,心情不太好。

因為集團第三大股東要撤股,而他這裏卻約不到銀行的負責人,貸款自然就沒什麽希望能拿到。

他現在需要的錢數目不小,如果約不到一家銀行的負責人,是根本就沒可能貸到那麽大一筆資金的。

如果他拿不到貸款,第三大股東的股份,他就接不下來,萬一這些股份被第二大股東買下,他易學富就要失去巨龍集團的掌控權。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已經在考慮找朋友拆借資金。

但問題是他這次需要的資金數目太大,就算找朋友拆借,難度也很大。

所以,他是帶著愁悶情緒回家的。

家裏的飯菜已經做好,他一回來,耿秀雲就幫他接過手上的大衣,陪他來到餐廳。

耿秀雲從易學富一進門,就注意到易學富緊皺的眉頭。

所以,她陪他來餐廳的時候,輕聲提議,“老易,今晚要不要喝點酒?喝點酒晚上應該能睡得好一點。”

易學富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嗯了聲。

昨晚他就有點失眠,所以,他覺得耿秀雲的提議不錯,喝點酒,晚上確實能睡得好一點。

於是,這天晚飯,耿秀雲陪他喝了一瓶紅酒。

彼此都沒有醉。

但晚上睡覺時的感覺確實不錯,易學富上床不久,伴隨著點點酒勁,就暈乎乎地睡著了。

有心事的耿秀雲卻沒有睡著。

她睜眼看著身旁的易學富,她的眼神有點複雜。

她比易學富小挺多,跟他結婚的時候,她是未婚,而他是喪偶,還帶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兒子。

當時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

她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無非是懷疑她是衝易學富的錢才嫁給他的。

沒人相信她和易學富在一起,是因為愛情。

而她心裏也清楚,她跟易學富確實不是因為愛情。

她也不覺得愛情是婚姻的必需品。

現實又不是愛情電視劇,要什麽愛情?

但結婚後,隨著一對兒女的出生,她對這段婚姻還是挺滿意的,雖然沒有愛情,但除了沒有愛情,她想要的一切,基本上都有了。

易學富對她也還算不錯。

但今天楊星宇讓她拿出易學富的把柄。

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很糾結的事。

不拿吧!楊星宇有辦法讓她當不成易夫人。

拿吧!易學富可能就要去吃牢飯。

盡管楊星宇承諾了不會用她給的把柄,真正對付易學富,隻是想用來威脅易學富,讓易學富不敢再搞他的生意。

但她已經不敢完全相信楊星宇的承諾。

此時此刻,她看著在自己旁邊睡著的易學富,心裏五味雜陳。

本來她隻想安安穩穩地做易夫人的。

現在看來,如果楊星宇這次不信守承諾,如果真把易學富送進了監獄,那她耿秀雲恐怕就不得不以易夫人的身份,來執掌整個巨龍集團了!

想想,還有點兒興奮。

以前她沒敢這麽想過。

一來是因為易惟文。

易學富有易惟文這個早就成年的兒子接班,她耿秀雲根本就沒機會掌控巨龍集團。

二來是易學富精明能幹,精力也算充沛,對巨龍集團的掌控很牢,她沒多少插手的機會。

但現在呢?

易惟文不僅得了艾滋,還正麵臨著牢獄之災。

如果再把易學富也送進去,那這巨龍集團除了她耿秀雲,還有誰有資格接手?她耿秀雲現在雖然是全職太太,但幾年前,她也是職場精英,坐的還是董事長秘書的位子。

她對巨龍集團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

所以她覺得自己如果能夠掌控巨龍集團,自己就算做得沒易學富那麽好,但應該也不會太差,更不會把集團幹倒閉。

她有這樣的信心。

這種事是經不住想的。

越想,她早就淡去的野心就變得越強。

本來她還隻想著給楊星宇兩個不是很嚴重的把柄,那樣的話,楊星宇就算不守承諾,用那兩個把柄對付易學富,問題也不會太大。

但現在,她忽然想把自己掌握的易學富所有的把柄,都交給楊星宇。

她還年輕,如果能順利掌控巨龍集團的話,她……不介意把易學富送進監獄。

即便她和易學富已經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女。

因為她早就明白易學富這個年齡,大概率會死在她前頭,而且是比她早死二三十年左右。

如果按照原來的生活過下去,二三十年後,她喪偶,就算再找對象,那也隻是找老伴。

但如果是現在把易學富送進去,她來執掌巨龍集團,等她徹底掌控巨龍集團的時候,她就可以跟易學富離婚。

然後,她就能名正言順地重新開啟新生活。

也許還能擁有一段更好的婚姻。

就算不再結婚,她的感情生活也可以很豐富。

想著想著,她的一隻手就自然而然地伸出被子,輕輕揭開易學富的被角,讓他大半個胸口露在外麵。

然後,她又摸來空調遙控器,把臥室的空調關了。

她記得楊星宇讓她今晚揭開易學富的被子,要讓易學富感冒。

這事她到現在都覺得荒唐。

哪有這樣報複對手的?

不過,她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讓楊星宇不滿,所以,她就悄悄揭開了易學富的被角,還關了空調。

在年末這麽冷的天氣裏,本來就上了年紀的易學富,這樣的睡覺,明天如果不感冒,她都不信。

……

“啊切……”

次日清晨,耿秀雲是被易學富的噴嚏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看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正在起床穿衣的易學富,伸手從床頭櫃上抽了兩張紙巾,擦拭鼻涕。

剛剛睡醒的耿秀雲腦子還有點迷糊,下意識問:“你感冒了?怎麽回事呀?你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易學富隨手把擦過鼻涕的紙巾扔進床邊的垃圾桶,皺眉道:“應該是著涼了!對了,空調昨晚是不是你關的?”

“空調?”

耿秀雲下意識看向空調內機,此時她終於記起自己昨晚幹得壞事,她眨了眨眼,裝出迷糊的表情搖頭,“不知道呀!我不記得了,是不是你關的?我昨晚陪你喝了點酒,上床沒多久我就睡著了,我不記得我關過空調呀!”

易學富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表情很鬱悶,也有點痛苦,“是嗎?難道真是我關的?草!媽的!頭有點昏,還有點脹,對了,你怎麽樣?有沒有感冒?”

耿秀雲嗅了嗅鼻子,沒感覺到鼻塞,便微笑搖頭,“沒有,我挺好的。”

易學富坐在床沿上穿拖鞋,隨口道:“那還好!你要是感冒了,傳然給小武、小靜就麻煩了,既然這樣,那我早飯就不在家裏吃了,這兩天也不回來住了,等感冒好了再回來,免得傳給小武、小靜。”

小武、小靜,是他們的孩子,兩個孩子都還小,抵抗力都弱,感冒、發燒的話,會很麻煩。

這幾年易學富每次感冒都是等感冒好了再回來。

耿秀雲也習慣了。

隻是這次他的感冒是她故意造成的,所以此時聽易學富這麽說,她心裏有點慚愧。

但也就那麽一點慚愧。

……

這天上午。

精益裝修公司那邊傳來匯報——稅務來查賬。

楊星宇聽到這個消息,皺了皺眉,估計又是易學富的手段。

精益裝修公司的賬目、繳稅方麵都沒有問題,所以,楊星宇並不怕公司的賬目被查,但易學富一再用這種手段來折騰他的公司,楊星宇心裏還是覺得惡心。

要不是他有別的手段來反擊,他楊星宇肯定也要用類似的手段,來惡心易學富。

不過現在嘛,他決定還是先等等。

等今天下午見到耿秀雲,看看耿秀雲給他的東西價值如何。

……

下午,仍是濱江公園的親水廊台上。

楊星宇手裏握著一支路亞竿,看似悠閑地在江裏釣魚。

不時收回魚線,順手再拋一竿。

其實,這個季節的魚很難釣。

像長江這麽大的水域,垂釣的難度就更大了。

但今天難得是個豔陽天,溫度有點高,感覺像一下子到了春天,反正要在這裏等耿秀雲到來,楊星宇來濱江公園的路上,看見路邊有一家漁具店,就拐進去買了一套漁具,然後就來到這裏釣著玩。

對他這種從小在水網密布區域長大的人來說,釣魚是有癮的。

小時候,每年暑假的時候,他和小夥伴們最喜歡幹的事,絕對包括釣魚。

隨便找個魚塘,不管那魚塘是不是有人承包的,隻要找個隱蔽點的草叢躲在裏麵,隨便做一根不超過一米的魚竿,就能釣上一下午。

即便被魚塘主發現了,以他們敏捷的身手,魚塘主也抓不住他們。

隻要不被當場抓住,事後就可以嘴硬到底,死不承認。

而隻要他們不承認,魚塘主是拿他們這些半大孩子沒辦法的。

可惜,那樣的快樂,早就一去不複返了。

時間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耿秀雲邁著嘚嘚的腳步聲,來到楊星宇身旁,冷著臉將一隻牛皮紙袋遞到楊星宇手邊。

“給你!”

楊星宇轉臉看了看她,又低頭看向她遞來的牛皮紙袋,微微笑了下,騰出一隻手來接過。

“謝了!”

楊星宇話音未落,忽然感覺手中的魚竿微微一沉,魚線瞬間被繃直。

上魚了?

他詫異地看過去,連忙提竿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