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星宇笑了笑,搖頭道:“耿姐,你消息是很靈通,但女婿畢竟不是兒子,我嶽父再有錢,那也不是我能隨便用的。”
耿秀雲失笑,“楊總您這就謙虛了!我認為您嶽父很重視培養您,否則的話,您注冊精益地產的五千萬資金,是從哪裏來的呢?難道不是您嶽父支持的?”
楊星宇:“???”
這一刻,楊星宇看她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說她消息不靈通吧!但她卻查到他嶽父是映水縣以前的首富,也查到他楊星宇名下的精益地產開發公司。
但要說她消息靈通呢,她卻認為他注冊精益地產的資金,是他嶽父支持的。
這是把他楊某人看扁了啊!
注冊精益地產的五千萬,難道就不能是我自己的嗎?
不過,楊星宇也能理解耿秀雲為什麽會這麽以為,因為她不知道他在股市上賺了一個多億。
她能打聽到的關於他楊星宇的消息,無非是他的家境、父母的情況,以及他的學曆和他這一年多,在市裏開的楊記烤鴨、精益裝修公司等等。
能打聽到還沒有具體辦公地址的精益地產,已經能說明她的消息確實靈通。
但她打聽不到他這些資金的來源。
隻能猜測他注冊精益地產的錢,是他嶽父甄永年支持的。
“所以呀,楊總!我絕對相信您有實力成為我們巨龍的大股東之一,我再敬您一杯!”
見楊星宇啞然,耿秀雲以為自己說的都對,楊星宇沒法反駁,她便微笑著再次捧起酒杯敬酒。
楊星宇並沒有興趣向她解釋自己的資金來源。
見她敬酒,他就隨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下。
她又把酒幹了,他則淺抿一口。
不得不說,耿秀雲的酒量很不錯,她今晚為了表示誠意,已經先後幹了好幾杯,此時雖然眼神已經有點迷離,卻還沒倒下。
這時,她借著一點酒勁,一隻手又搭上楊星宇的手臂,酡紅的臉上浮現出笑容,輕聲說:“楊總,我是一個女人,我能拿出的誠意並不多,您、您如果幫我這一次,做我們巨龍的大股東,幫我們巨龍穩住現在的局麵,以後、以後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
說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楊星宇,本來搭在他手臂上的纖纖玉手,卻往下一落,搭在楊星宇大腿上。
不僅如此,她這隻手還輕輕在楊星宇腿上摩挲。
她還真想跟我使美人計?
楊星宇微微失笑,雙眼微微眯起,右手抬起,捏住她的兩腮,耿秀雲怔了怔,但卻沒有反抗,還在努力保持著笑容,甚至還對他挑了挑眉。
但楊星宇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她很尷尬。
因為楊星宇竟然用力捏她的腮,把她本來好看的小嘴捏得微微撅起,像雞屁股。
這是一些大人捉弄孩子的手段。
此時被他用在耿秀雲身上。
耿秀雲此時的氣質全毀,嘴被捏成這個形狀,讓她心裏倍感羞恥。
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此時,她還在努力保持著笑容。
楊星宇見她這樣,都能努力保持笑容,便知道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於是,他笑了。
他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不再羞辱她。
確定她沒有別的辦法,他就打算開出自己的條件,“讓我入股巨龍集團,可以!”
耿秀雲眼裏現出驚喜之色。
楊星宇:“你打算讓我認購巨龍的多少股分?”
耿秀雲連忙回答:“16%”
楊星宇:“我需要拿多少錢來買?”
耿秀雲:“我們巨龍集團現在的市值大概1.8億多,您認購這些股份的話,按市價,您需要出2900萬的樣子,為了感謝您之前對我的幫助,我隻要您2800萬,您看可以嗎?”
可以個蛋!
楊星宇輕笑搖頭,“也許你老公進去之前,巨龍集團能值這麽多錢,但作為集團的創始人,他被抓進去了,你覺得巨龍集團還能值這麽多錢嗎?”
耿秀雲蹙眉,遲疑了一下,問:“那您覺得16%的股份,值多少?”
楊星宇:“打對折吧!”
耿秀雲表情一變,“不行!不可能!我們巨龍集團再怎麽也不可能突然貶值這麽多,這絕對不行!我最多、最多給您打八折。”
楊星宇笑笑,也不跟她爭辯,隨手把筷子扔在桌上,起身道:“如果八折能賣出去,那你就賣給別人吧!感謝你今天的盛情款待,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他轉身就走。
耿秀雲見狀,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不見,連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別!別走!楊星宇!你不能這麽趁火打劫,咱們畢竟也認識這麽久了,之前我也幫過你幾次,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次,你不能這麽對我!”
楊星宇轉臉看著眼裏再無迷離之色的耿秀雲。
心想:這女人的演技真不錯!剛剛裝醉裝得那麽像,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
“在商言商,不要講往日的交情!何況,說到幫,一直以來,也都是我幫你更多,我幫你把易惟文趕出這個家門,也幫你把他和他爸送了進去,要不然,耿姐,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操心巨龍集團的股份問題嗎?”
說著,楊星宇伸手去拂她抓在他手臂上的那隻手。
卻換來耿秀雲另一隻手也伸過來,緊緊抓住他手臂。
隻見她咬了咬嘴唇,忽然雙膝一軟,直直地在他麵前跪了下來,抬頭仰視著楊星宇,眼裏滿是懇求之色。雙手也牢牢抱住楊星宇的左腿。
“楊星宇!打對折真不行!我虧不起這麽多,我真虧不起這麽多,打八折!不夠的錢,我自己想辦法籌錢給你補上,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就這一次!”
見她突然給自己跪下,楊星宇很驚訝。
低頭俯視著她,並沒有急著拉她起來,反正這裏也沒第三人,她想跪就跪吧!不要違背婦女的意誌。
等她說完,楊星宇故作訝然表情,“哦?給我打八折,你還有自己掏錢補上不夠的地方?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要從你老公的股份裏分股份給我嗎?怎麽還需要你補錢呢?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話說,他們談到現在,耿秀雲還沒有坦白她準備賣給他的股份,並不是易學富名下的股份,而是集團第三大股東手上要撤資的股份。
而楊星宇雖然早已知道這個真相,卻故意陪她演戲,假裝並不知道。
這就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耿秀雲的話,聽上去是矛盾的,邏輯上說不通。
聽楊星宇這麽反問,耿秀雲表情微變,這才意識到自己著急之下,說漏了嘴。
她呆了呆之後,苦笑著,雙肩一垮,癱坐在地上,長歎道:“好吧!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其實,老易被抓進去之前,巨龍集團的第三大股東,因為和老易的私人矛盾,已經堅決要求撤資,16%是這位大股東手上的股份,老易最近就在想辦法籌錢,想接手這部分股份,因為按照當初的入股協議,老易作為最大的股東,其它股東如果想撤資的話,同等價格下,老易有優先購買權,現在老易被抓進去了,我要想接手巨龍集團,我也得盡快解決這個問題,否則,這些股份一旦落入第二大股東的手裏,這巨龍集團的控製權,就要易主了!”
說到這兒,她的神色坦然了很多,也誠懇了不少,仰臉看著楊星宇,輕籲一口心裏的悶氣,擠出笑容道:“所以,我才求你,求你幫我渡過這個難關!隻要你幫我這一次,以後我一定還你這個人情!行嗎?”
終於坦白了?
楊星宇微微笑了下,環顧了一下這棟別墅,笑問:“兩三千萬而已,易學富都拿不出來嗎?實在不行,你把這棟別墅賣了,湊一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耿秀雲的表情更苦澀了,“楊總,你別說這種外行話!你也是做生意的,難道不知道身家多少,和手上能動用的現金有多少,並沒有多大關係嗎?是!老易的身家確實不少,算上他在巨龍的股份和其它資產,他應該是有上億身家,但是,這兩年他又投了些別的生意,巨龍集團這兩年也在擴張新業務,都砸進去了不少錢,他被抓進去之前,手上能動用的資金,應該不超過一千萬,對他這樣的生意人來說,手上放著太多閑置資金,是很不劃算的。”
頓了頓,她也環顧了一下這別墅內部,“至於這套別墅,當初買的時候,是花了不少錢,裝修也花了不少,但,老易這個人做生意很激進的,這套別墅的產權也早就被他拿去抵押給銀行了!我現在就算想賣,也賣不掉!”
這麽慘嗎?
楊星宇心裏卻並不同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眼前的耿秀雲聽上去好像很慘,實際上呢?她的慘,隻是手頭拿不出兩三千萬的現金。
實際上,她和易學富的身家加起來,還是過億的。
這樣的有錢人,他楊某人有什麽資格同情?
他現在隻想趁她沒別的辦法,從巨龍集團身上狠狠咬下一口。
……
當楊星宇離開這套別墅的時候,癱坐在地上的耿秀雲就像是被人淩辱了幾個小時一般,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那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而事實上,她身上的衣服挺整齊,並沒有被人淩辱過的痕跡。
……
坐在回魚尾巷的車裏,楊星宇半眯著眼睛,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他這個人有很多麵。
在感情上,他可以是渣男,也可以走心。
在事業上,他對手下員工不吝嗇,但對競爭對手,卻從不手軟,就像這次他和易惟文、易學富的明爭暗鬥到最後,作為贏家,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收獲贏家應該得到的戰利品。
無論耿秀雲怎麽哀求,他也絕不會手軟。
否則,他跟易學富、易惟文父子倆前前後後鬥了這麽久的意義是什麽?
難道就是為了讓耿秀雲這個女人笑到最後嗎?
他楊某人又不是舔狗!
女人的眼淚,對他來說,除了他在乎的女人,其他女人的眼淚,在他這裏一點價值都沒有。
如果一個女人哭點眼淚出來,他就要讓步,那他還做什麽生意?去做慈善好了!
……
翌日。
耿秀雲穿著高檔西裝、高跟鞋,來到巨龍集團的總部。
昨天在楊星宇麵前,又是勾引、又是下跪懇求、又是掉眼淚的那個女人,好像並不是她,今天出現在巨龍集團的耿秀雲,一副精明強幹的氣勢,到了總部的第一時間,就通知公司管理層召開緊急會議。
管理層成員全部坐進會議室的時候,她才在一位副總裁的陪同下,來到會議室,她的目光很冷,當她坐在主位上,冷冷的目光緩緩掃視整個會議室的時候,本來還有點嘈雜的會議室裏,迅速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開始正襟危坐,每個人都低垂著眼瞼,沒人說話,也沒人敢看她。
因為坐在這裏的,很多以前都跟耿秀雲打過交道。
那時候,耿秀雲還是董事長易學富的秘書。
那時候,耿秀雲的工作作風就是很強勢的。
至今,她的餘威猶存。
剛剛陪她來會議室的副總裁輕咳一聲,開口道:“各位同仁,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是的,我們董事長易總因為一些事,已經被有關部門帶走了,易總還能不能回來,現在我們誰也說不準,當然,我個人肯定是萬分希望易總他能安然無恙回來的,但,我想說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蛇無頭不行!在易總回來之前,我們集團上下,都需要一個新的當家人,我想……夫人,是目前最好的人選,今天夫人來了,大家熱烈歡迎吧!”
說完,他帶頭用力鼓掌。
頓時,會議室裏其他人也連忙鼓掌。
似乎每個人都無比歡迎耿秀雲來執掌巨龍集團。
耿秀雲冷眼看著這一幕,如果不是腦海中始終縈繞著昨天自己在楊星宇麵前的卑微,以及最後付出的慘痛代價。
她覺得此時此刻,看見眼前這一幕,自己應該會很高興的。
但就是腦海裏總是浮現的那些畫麵,讓她現在根本就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