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淩晨四點多，院門口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仍在熟睡的楊星宇睜開眼睛，心知是供貨商的鴨子送到了。
當即就起身穿衣穿鞋。
幹活的時間又到了。
他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旁邊臥室的宋曉強、程寶發也打著哈欠，開門出來。
等他們把宰殺好的鴨子提進廚房的時候，大表姐方家慧也來了。
沒多久，蔣潔也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廚房幫忙。
此時，外麵依然夜幕沉沉，明月高懸。
“楊總！咱們現在就這麽忙了，你最近又在準備開新店，咱們這廚房是不是得加人啊？要不你再喊幾個同學過來唄？你考慮一下？”
黑黑胖胖的程寶發，一邊往湯桶裏放牛肉、牛肚等東西，一邊打著哈欠跟楊星宇提議。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習慣喊楊星宇“兄弟”，但來了這裏工作之後，他也開始跟其他人一樣喊楊總或者楊老板。
隻不過，有時候他用的是調侃的語氣。
他話音未落，蔣潔就附和：“是呀！楊總，你這裏真要加人了，你看我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香噴噴的美女一枚呀！結果到了你這裏，給你當會計不說，每天還得起這麽早給你們幫忙洗菜、搞衛生，甚至還要給鴨腸子擼屎，現在香水都快蓋不住我身上的臭味了。”
“撲哧”
大表姐方家慧被逗笑了。
楊星宇等人也都差不多，隻是沒有笑出聲而已。
方家慧笑罷，也說：“小宇，你這次準備新開6家店，不僅營業員要添人，咱們這廚房裏確實得添兩個廚師，要不然等你6家新店開起來，咱們每天給18家店做貨，時間上肯定來不及。”
楊星宇：“都放心吧！人手肯定會添的。”
目光掃向蔣潔，笑道：“學姐！最近確實辛苦你了，等咱們的幫手到了，你就不用每天這麽早過來幫忙了，到時候好好讓你睡幾天懶覺，再也不讓你擼鴨腸子了，好吧？”
大家又忍不住笑。
蔣潔也笑，“這可是你說的呀！不能耍賴！”
楊星宇：“放心！大家都可以作證！”
……
上午貨做好，從廚房裏往外麵的三輪車上一趟趟搬的時候，程寶發端著一筐子鴨雜，小跑幾步，追上前麵端著幾隻烤鴨的楊星宇。
低聲問：“哎，兄弟！我跟你商量個事。”
楊星宇瞥他一眼，露出笑容，點點頭，把裝著烤鴨的塑料框子放進車廂，“你說唄！”
程寶發也將手裏的框子放進去。
同樣大小的塑料框子，可以上下疊在一起。
如此，一輛車才能裝更多貨。
程寶發嘿嘿幹笑兩聲，眼睛掃了眼廚房門口，見暫時沒人過來，他低聲說：“之前我還沒來這裏幫你的時候，我在電話裏跟你說過，我最近談了一個女朋友，這事你還記得吧？”
楊星宇點點頭，嗯了聲，“怎麽了？”
程寶發：“嘿！我幹脆跟你直說了吧！反正你最近新店開業肯定要招人對吧？你看，我女朋友她能不能來做一個營業員？待遇方麵，你也不用特殊照顧，就跟其他人一樣就行！我也不圖別的，就想把她弄過來，要不然這長期異地戀下去，我怕我皮膚再黑，恐怕也要發綠啊！你就當幫兄弟這個忙，行不？”
楊星宇聽得挺意外，也挺想笑，特別是程寶發最後那句話。
“行啊！這有什麽不行的？對了，這事你跟她商議過沒有？我這裏給她安排一個工作沒問題，就怕她瞧不上這工作啊！”
程寶發新交的女朋友，楊星宇聽說過，是程寶發在以前酒店上班的一個服務員。
學曆和他們一樣，也是大專畢業。
雖說酒店服務員也是伺候人的工作，但楊星宇清楚大一點的酒店服務員工作其實並不太累，每天穿著美美的工作服、高跟鞋，穿梭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或者包廂中，看上去還挺體麵的。
相比之下，在他的烤鴨店賣貨，環境肯定要差不少，而且還要每天拿刀斬烤鴨、切鹵菜什麽的。
要辛苦不少。唯一可能勝過的地方，大概就是薪水了。
他這裏的營業員都是底薪加提成，因為開業以來的生意一直不錯，所以，多數營業員拿的提成都還挺可觀。
業績最好的，一個月下來，隻提成這一塊，恐怕就能拿到三千多。
也許，對某些女人來說，擇業的第一標準是收入的高低。
比如他招的這些三十歲左右的少婦。
這些結了婚的少婦，每天醒來都要麵對家裏的柴米油鹽等各方麵的開支，所以，她們出來工作，對工資看得很重。
但像在酒店上班的一些年輕姑娘來說，收入固然重要，工作的體麵程度、輕鬆程度，往往更重要。
特別是一些漂亮姑娘。
“沒事！這事我雖然還沒跟她商量，但我肯定能把她喊過來，隻要你願意讓她來這裏上班就行！”
程寶發大手一揮，口氣很大，信誓旦旦。
感覺他能輕鬆說服女朋友。
楊星宇笑著點頭，“行！我這裏肯定行，隻要她不嫌棄，你就喊她來唄！”
原時空，程寶發一直是他的死黨。
所以，這點麵子他肯定會給。
結果……
下午一起在廚房做貨的時候，楊星宇注意到程寶發有點反常，平時話挺多的黑胖子，今天下午做貨竟然格外沉默。
“你怎麽了？中午沒睡好？”
楊星宇走過去，用肩膀輕撞他一下，低聲問。
程寶發抬眼掃他一眼，抿了抿嘴，低聲道：“沒事！你不用管我！”
但楊星宇看他的表情，怎麽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眼珠轉了轉，楊星宇想起上午程寶發跟自己商量的事，再結合程寶發此時的表情，楊星宇心裏便有了猜測。
“你女朋友不願意過來？”
楊星宇低聲問。
程寶發沉著臉不答。
楊星宇感覺事情可能比自己猜測得還要嚴重，因為他印象裏的程寶發向來大大咧咧，就算遇到點什麽不順心的事，也不會放在心上，仍然是該吃吃、該笑笑。
“你們不會是……分手了吧？”
楊星宇將聲音壓得更低了。
程寶發仍然沉默，但片刻後，他忽然呼出一口悶氣，低聲道：“嗯，被你狗日的猜中了！今天下午我趁她下班時間，打電話喊她過來上班，結果沒說幾句，她就跟我提了分手，草！老子之前對她那麽好，好吃、好喝的，都先給她吃，還給她買衣服、化妝品，她竟然就這麽把老子踹了！你說氣不氣人？”
楊星宇：“……”
楊星宇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安慰他。
大學期間，程寶發也追過幾個女生。
楊星宇每次都是程寶發的狗頭軍師，因為程寶發每次想追某個女生的時候，都會主動跟他說，請他幫忙出主意。
但每次程寶發都是誠意滿滿去追，每次都是黯然神傷。
今天這是又多了一次。
楊星宇感覺這次自己要負點責任，因為是他把程寶發喊過來幫忙的，否則，程寶發和女友不變成異地戀的話，現在應該還沒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