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核心競爭力
七月初的帝國大學(原京師大學堂)校園裏,鬱鬱蔥蔥的林木和婉約幽香的花草並不能平息學子們內心急速膨脹的興奮。一個消息在各學院裏飛速傳播著:皇帝陛下將在帝國大學物理學院電磁物理係的成立大會上發表重要的講話。
3日一大早,學子們就早早地來到了大禮堂外按照學院、係、班的秩序排隊,手持自己的學生證依次通過那些板著臉卻從眼神中透出羨慕的警衛戰士們的檢查。
在人們的記憶裏,國防軍開進學校這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1905年11月革命的時候,京師大學堂的師生們主動到當時的額附府保護龍劍銘的家屬和警衛營官兵。後來,當革命軍大量到達北京時,警衛營受指派到了校園拉起了警戒線,防止任何部隊或其他人員騷擾校園。
當然,這次跟上次有了不同。
帝國皇帝極少在公開場合發表演講,甚至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麵。今天他來這裏,據說是帝國大學名譽校長皇後司徒燕特意邀請的結果。
如果說全國五萬萬人都在敬重皇室、愛戴皇帝的話,那麽在這個國家的年輕大學生裏,則經久不熄地燃燒著對皇帝本人的崇拜,無條件的、徹底的崇拜。知識,賦予了這些年輕人對時事的了解和分析判斷能力,在他們眼裏,皇帝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跡的偉人,也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實際上在上月才過28歲生日的年輕人。在心理上,學生們把皇帝當成了自己的偶像和全身心景仰的親密朋友。
因此,學生們並不因為有警衛戰士地存在而不愉快。相反地。這些年輕的戰士,有的甚至比學生們年紀還小的戰士們是可愛、可敬的。學生們羨慕警衛戰士那一身灰綠製服,眼饞地看著他們手裏緊握的瓦藍瓦藍的鋼槍和手臂上中央警衛師禁衛旅的臂章。學生們知道,這些戰士是全國最接近皇帝本人的群體之一,一個幸福的群體啊!
其實年輕地軍人們也羨慕這些被報紙、被皇後陛下稱為“天之驕子”、“帝國地未來”的大學生們。他們可以在仙境一般的帝國大學校園裏讀書,有著年輕而聰慧的樣貌,有著無法企及的文化知識和手裏那本象征著未來的學生證。戰士們是淳樸地,他們往往在接過學生證核對完後會把那小本子在衣袖上擦一擦,惟恐自己生汗的手玷汙了那可愛的小本子。
黃天舒,四川成都一個小手藝人家的小兒子。現在是帝國大學的學生了。暑假並不能吸引他放下書本回老家,或者是去西山探望大哥,或者是去石家莊看看二哥。真正到了帝國大學這個環境裏,在這個被皇後深切影響到的學生群體中,他才了解到自己身上肩負著使命——中國真正的強大要依靠知識,依靠科學技術——自己是大中華帝國大學第一期學生!因此。他和絕大多數同學一樣,在漫長的暑假裏並沒有回家,而是繼續在校園裏跟著那樣同樣富有**地老師們、教授們學習,繼續沉浸在圖書館裏的藏書中。
隊伍在緩慢地移動著,黃天舒也老老實實地邊看書邊跟著隊伍往前挪。家裏有兩個軍人,他自然知道遵守紀律的重要性。在他眼裏,兩個哥哥,特別是二哥黃天方是值得尊敬的。當然,他和所有的青年學生一樣,也在狂熱地崇拜著國防軍的總司令,全民族走向振興、帝國走向強大的領導人。
禁衛旅旅長趙謙準將就在禮堂大門口。這位有實戰經驗和多年警衛經驗地將軍此時正警惕看著眼前的每一個人,他並不是對大學生有偏見,而是出於責任和習慣。在他眼裏,每一個接近總司令的人都值得懷疑。都需要好好審視。
一個身影被將軍鎖定了,這個家夥低著做什麽?其他人都抬起頭一臉的希望,這個人怎麽低著頭?難道心裏有鬼?!
將軍做了個手勢後走下了台階,身後兩名軍官也按著手槍套跟了過來。
黃天舒的書突然被人拿掉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嚇得沒有準備的他打了個哆嗦。“抬起頭來,這位同學!”
眼睛在書本的鉛字上盯久了,加上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黃天舒猶疑了一下才抬起頭,看著眼前一臉嚴肅的軍人。啊!還是個將軍呢!肩膀上有金龍紋底一顆金星。
“學生證,同學。”趙謙緊盯著黃天舒地臉,注意著這個學生的每一眼神和麵部肌肉的運動。突然,他覺得這個學生好象在哪裏見過一樣。眼熟,真的眼熟。
黃天舒抖抖索索地從學生裝的上衣兜裏取出了學生證遞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書,書可以給我了吧?”
“咦?”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個音調。黃天舒認出了麵前的將軍,不就是二哥的老戰友趙謙大哥嘛!04年新軍從西藏回來的時候,還在陸軍醫院裏看到過的。趙謙則是從麵熟的印象和學生證上的名字想起了麵前這個可疑的家夥是誰,不就是黃大旅長那個想去邊疆的小弟弟嘛。
“天舒,我是你趙哥啊!在新軍醫院,見過你來著。你那時不是成天讓你二哥講他的戰鬥故事什麽的嗎?對,活捉榮赫鵬!”趙謙一把把黃天舒拉出了學生隊列,搭著學生的肩膀親熱地說道。
“趙謙大哥,你嚇我一大跳,書,可以還我了吧?我看啊,你把我當成壞人打整了。”黃天舒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揭著將軍的短,在他的印象裏,二哥的戰友們都喜歡自己這個學生。
身後,黃天舒的同學們也議論開來了。原來黃天舒是那個活捉榮赫鵬的戰鬥英雅的弟弟!看看,人家跟禁衛旅地將軍也那麽親熱,嘿。走走他的門路去禁衛旅當兵去!那樣的話,就可以成天看到皇帝和皇後了……
“你小子,不錯!考上帝國大學也不來找你趙哥?你二哥也是,奶奶的悶著頭在陸軍學院念書,連聲都不吱!我看你們兩兄弟都被書給迷了心竅。回頭,我帶你去石家莊找黃天方去,好歹也要讓他掏錢賠我補個足。對了,你住學校還是住你二哥家?你嫂子那麽忙,能照顧到你嗎?”趙謙難得在北京碰上一個熟人,拉著黃天舒劈裏啪啦就問了一大堆話。
“趙大哥。我住學校裏。這裏條件很好,比家裏還好,真的!帝國給大學生全部免費,衣食住行都包了,寒假暑假還給路費車票回家。我,還有同學們都不好意思再花國家的錢。加上學業忙,所以,所以都沒有回去。”黃天舒老老實實地回答著熱情的趙謙,話裏透露出身為帝國大學生的自豪。
“屁,是皇室給包了。帝國大學的經費,呃,不說這些。回頭散場還在這裏找我,今天帶你去逛逛北京城。也讓你見識一下禁衛旅,奶奶的黃天方,總以為他教導旅天下第一!”趙謙注意到身邊圍攏了一大堆地學生,立馬囑咐著黃天舒,順便罵了人家地親哥哥一句。實際上愛國防軍各部隊中,在各部隊的將領中,這樣的競爭攀比心態是最正常不過的了。他和黃天方一對老戰友老朋友。一個是教導旅長,一個是禁衛旅長,正是不分伯仲的帝國國防軍兩大精銳部隊。隻不過,現在教導旅開始全麵裝甲化了,禁衛旅卻因為職責所在,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上裝甲化的班車呢!
黃天舒又回到了學生隊列裏,他沒有因為趙謙認識他,也檢查過了學生證而要求提前進場,趙謙也沒有這個心思。在全國學習國防軍地環境下。似乎紀律這個詞已經深入人心了。
年輕人,有永遠消耗不完的熱情。這種熱情甚至能夠讓同為年輕人的龍劍銘驚訝,在帝國大學校長章老先生的陪同下登台的他,突然從深心裏產生出一種惶恐的情緒。隨即,他從如雷鳴一般的掌聲和狂熱的口號聲中找到了令自己惶恐地原因——個人崇拜。
現在顯然不是考慮和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己是受太炎老先生之請來給學生們做演講的,也是應燕子的要求來激勵帝國大學學子們奮發向上的。帝國的建設,民族的未來依靠地就是台下這些年輕的大學生們。
龍劍銘舉起了手臂,示意以下後又放了下來,他學不會有些政治家那樣滿麵春風地揮動著5根手指,他隻能用顯得僵硬、古板的,近似軍人風格的動作來向學生們打招呼,來整理禮堂的秩序。而他本身,也穿著國防軍的上將軍服。
全場很快就肅靜下來。
“……章老先生乃全國剪辮子之第一人,開全國革命風氣之先,開全民族心誌之先。接到老先生的邀請,我誠惶誠恐,唯恐辜負了先生的期望,也辜負了千萬學子的希望。因此,我不能帶給在座學子以學業上地幫助,僅僅能以自己的經曆和感悟來給大家借鑒。”
“自劍銘受學以來,一直牢記顧炎武先生為東林書院撰寫的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而另外一個對聯我也記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這是舊時讀書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處世態度,放在以前的中國,我們似乎不能去真正評價這兩種態度的好壞,去抨擊或者去讚揚這兩種態度表現在不同的人身上後產生的不同結果。東林黨人以關心時事,心懷國家著稱,可是他們卻因為和閹黨的內爭造成了明末國家機器的癱瘓,罪人也!無數學者,專心研究學問,幾乎達到與世隔絕的地步,不去看政治風雲,不去管民生疾苦,不去理會外界的是是非非,終於也可以在學術某一個方麵達致成功,為繁榮民族文化做出一定的貢獻。因此,脫離時代、脫離政治背景去討論讀書人應該抱著什麽樣的心態處世是沒有必要也沒有結果的。”
“當然,今天我們所說的讀書人,不再是捧讀聖賢書的夫子了,我們強調學以致用,強調民族精神,強調國民責任!”
“中國,中華民族,是從什麽時候落後於世界的?是四百年前!有400年的積弱才有晚清的恥辱。而400年的積弱之弊端,表麵在為政者,實際在學術思想和讀書人的觀念!諸位可以看到,中國5000年的文明證明了中國人並不缺乏智慧,相反地,中國人的聰明才智是很多民族無法比擬的。但是,我們走了一各岔路,一條根本無法到達終點的岔路,以致於洋人用中國人發明的火藥打開了中國的大門!岔路在哪裏?學而無用!文人治國,往往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每每以聖人曰來說事。可是諸位,聖人看到過洋槍洋炮嗎?看到過火車輪船嗎?看到機器化大生產的場麵嗎?聖人言,古人雲,這些東西都是封建統治者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故意吹捧出來的,用以限製老百姓思想的工具。可歎啊!讀書人為了出人頭地不得不把這些東西當成了經典。當西方人在研究如何用火藥開山鋪路,在研究如何利用機器提高生產力的時候,我們的讀書人在研究什麽?在研究如何用陳腐的經綸去壓製興起的工業,去貶低一切新生的事物,去打擊發明家和手工業者的社會地位!差距,由此而來。當然,責任不在於讀書人,而在於統治者,在於國家的體製和社會製度。在那個學而優則仕的年代裏,人們學習是為了做官,而做官就必須懂得聖人的治國經驗,就得去誦讀聖人雲。這些讀書人在做官以後,自然也會把自己所讀的書奉為正典。”
“學術方向上的不同、社會普遍觀念和分配製度的不同,造就了中國人在400年學古人,西方人在400年裏創造發明的積累,造就了東方和西方如今的巨大差異。學而無用400年和學以致用400年,造成了中華民族60年的苦難和屈辱。以史為鏡,以人為鏡,我們可以從西方400年的發展史和目前帝國的崛起中找到一條真理:社會發展的動力是生產力,生產力發展的動力是科學技術。換言之,科學技術是一個民族的核心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