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秀女複試

沒有什麽比秀女複試更讓人激動的，一百個秀女站在體元殿的大殿之上，等候著命運的安排。她們的命運，將交給樣貌和背景決定。

秀女複試的前一天晚上，儲秀宮裏卻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所有的秀女幾乎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裏，到了這個時候，全靠明天的拚力一搏。

秀女們或是試妝，或是換穿衣服，還有的，不斷的練習走路和行禮的姿勢。杏貞在房間裏收拾好了東西，若明日未背選中，她將立刻回家。隻可惜，對不起她的額娘。她的哥哥不爭氣，額娘就等著杏貞飛上枝頭，隻是，有可能會讓額娘失望。

另一個房間裏徐佳氏玫已有了準備，她買通了一個太監，知道皇上喜歡什麽樣的妝容和頭飾，明日之事，她誌在必得。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體元殿呼呼啦啦的站了不少宮女。蓉兒也混在其中，她知道，今日留下的秀女中，一定有一個是她未來的主子。

吉時以前，一百名秀女已經按照選秀牌子的順序站好。人群中，很難分辨哪一張臉最出眾，也無法分辨出，隻有一麵之緣的秀女們真正的樣子。鹹豐皇帝坐在大殿之上，看著低下那一張張臉，隻感到陣陣眩暈。

所有的秀女幾乎都是一個樣子，在加上那些混雜在其中的宮女們更是讓他頭暈目眩。好在，他還記得哪幾個秀女讓他心動，當然，他也記得，剛剛出來前，皇太妃特意和囑咐他的話——那個姓葉赫那拉的女子，不能入後宮！

他本已忘了那位女子的樣子，但經過皇太妃這麽一提醒，到讓他想起那一幕和她手中的帕子。他思量了一下，便跟著太妃上了龍攆。

“伊爾根覺羅氏瑛。”老太監拿著皇上遞過來的第一張牌子喊道。

眾秀女心裏不禁的一緊，一方麵，這意味著自己的命運將在這一刻決定，另一方麵，她們也暗中嫉妒起伊爾根覺羅氏。

第一天的選秀中，她就是第一個被選中的，到了今日，她又是第一個被確定的。難道，皇上對她情有獨鍾？有低著頭的秀女暗中打量起伊爾根覺羅氏，並未覺得她身上多出了什麽魅力。隻好無奈的，出一聲失望的歎息。

伊爾根覺羅氏瑛向前走了一步。跪在地上到了謝。隻聽老太監那尖聲地公鴨嗓子又喊了起來。下一個被選中地秀女趕緊走出來。謝恩後。跟著伊爾根覺羅氏站在了一起。

“佟佳氏謹。”老太監又喊道。

謹打了個寒戰。她等地就是這麽一天。想不到。這一天到來時。她卻覺得如此地突然。趕忙走出去。她跪在皇上、太妃麵前磕了頭。

第十四名秀女選出來後。鹹豐皇帝停頓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龍椅低下那一張張渴望權利地臉。隻要他這張牌子翻下去。她們這些人地命運都會生徹底地改變。

到了這個時候。鹹豐帝突然感到了一股悲哀地感覺。自祖輩以來。他便接受了天子為上天之子地教育。而到了今日。他突然現。即使是上天之子。他卻並沒有感到絲毫地快樂。

試問。低下這一張張臉都是愛他地嗎？

不，這些臉愛的並不是他，而是他屁股底下的龍椅！那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利的龍椅！他不過是這權利的傀儡，而她們，不過是一群貪婪權利的女人。

想到這裏，鹹豐皇帝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可惜，無論他的心中想些什麽，他都不可以表現出來。天子，就要有天子的城府，天子之心事，怎麽可以被常人所知？

他像是下了決心，從剛剛要下手的那張牌子上轉了彎，拿起了另一張牌子。隻見老太監接過牌子，大聲的喊道：“葉赫那拉氏杏貞。”

皇太妃立刻瞪大了眼睛，但當著眾人的麵，她如何敢指責皇上？隻見杏貞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跪在皇上的麵前磕了頭。

鹹豐皇帝點了點頭，對太監說了些什麽。老太監喊道：“皇上旨意，本次選秀結束。”

剩下的那八十五個秀女一下子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鹹豐皇帝突然喜歡上這樣的神色。他喜歡看別人是失望的表情，他感到十分的快樂。

隻有小彥的心裏清楚，如果鹹豐皇帝不選中這位葉赫那拉氏，隻怕，未來的曆史將變了副模樣。她雖憎恨“紅顏禍水”的說法，但是，她覺得這個詞用在慈禧太後的身上再合適不過。她沒有武則天的雄滔大略，她雖是宮闈爭鬥中的佼佼者，但她絕對不是一個治理國家的最佳人選。

小彥知道，自己無法左右曆史。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像是她經曆的一場電視劇，不過，她是其中的演員而已。

鹹豐皇帝站起了身，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這位跛子皇帝，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了體元殿，丟下那些失落的人們。

沒有入選的秀女大多會成為王爺們的側福晉，或者貴族的側室。花開花落，任憑命運的嘲弄。

沒有晉升為“答應”“常在”“貴人”之前，秀女們還需要住在儲秀宮。小彥跟著其他宮女聽著掌事姑姑的訓話。

“今天開始，你們就要跟著小主們身邊。宮裏的規矩大家都知道，不該做的不要做，不該聽的不許聽，不該知道的不許知道。凡事都要想在主子之前，凡事都要提前為主子做了。這些道理，要時時刻刻牢記在心。”姑姑說道。

小彥看著自己的腳尖，她知道今天開始這個叫蓉兒的宮女將有新的生活。成了小主身邊的宮女，也算是出師了。若分到好的主子，隻怕，還有的賺。

千萬不要分到葉赫那拉氏身邊就好，各種書裏都將愛她描寫成無血無淚的人。分到她的身邊，隻怕連瓜爾佳氏蓉兒這個名字都要被後人唾棄。

這時，隻聽姑姑喊道：“冬梅，你伺候瑛小主。”

宮女裏立刻露出了羨慕的神情，誰能想到，這個平日裏老老實實的冬梅竟然分給了這麽好的主子，看來，人呐，真是命運決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