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逐利
隨後的兩日，林北減少了去瞎子李那裏的次數，因為上次林北是落荒而逃的，他想想都覺得很丟份。
瞎子李倒是一如往常，沒有什麽異色，對盔甲還是那麽上心，有了澆鐵之法，魚鱗鐵片的出產速度很快，畢竟隻是把鐵融化後倒入模具便可，就是機括扣很是費事，這個量產不得，需要瞎子李細細打磨，隨後，林北讓西山鄉寨的所有鐵匠都去了瞎子李那裏，加入這些鐵匠後，瞎子李當下就拍著胸口保證，半個月內肯定給林北把盔甲製出來。
這個時間肯定是晚了，不過沒辦法，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啟程的時間在即，林北不可能因為盔甲的原因而耽擱行程，所以林北便想法子讓鐵匠們在行程當中也能打造盔甲，最後，一個木匠出說了個法子。
製造一輛大車，用群象馱動，鐵匠們便可以在車上幹活兒，林北想了後，認為可行。
以前鐵匠們打造需要用錘子不停的鍛造，也叫錘鍛法，這種方法是必須要站在實地的，但是現在，澆鐵法代替了錘鍛法，不再需要實地，隻要把爐子搬到車上即可。
從合浦趕到交趾，以庶民的行程，半個月估計差不多，再推算官軍的速度，半個月後也是官軍趕到燕子口的時候，到時候林北完全能趕得上大戰。
第九天，所有人幾乎都準備完畢了，需要帶的東西也都帶好了，就等明天的啟程。
這一天，甄平從合浦縣趕到了鄉寨。求見林北，這是林北讓甄十三把甄平叫過來的。
上次之後，甄氏商行和鄉寨的聯係也並未斷，不光未斷，反而更加緊密了。因為甄氏在合浦縣明顯受到了那些豪強的排擠，所以便朝林北這邊更加靠擾了，傳送消息的力度也比以前大了。
因為商行的消息，所以林北對合浦縣裏的情況了如指掌，合浦縣已經不複繁華，因為沒有什麽人了。
庶民一走。光剩豪強了，沒人種地，沒有人買東西，豪強們的日子日漸艱難，根本就吸不到庶民們的鮮血。這些豪強不知道罵過林北多少次，詛咒林北死掉，可惜林北還活得好好的。
有些豪強已經對合浦縣失去了信心，也開始遷移，他們遷出了合浦郡，至於到了哪裏就不知道了，合浦縣在這十幾天裏人又少了整整四分之一，以後合浦或許會再次繁華。也可能從此破敗，不過這點誰又能知道呢？
“甄平，此次讓你來。是想和你談一筆生意。”林北開門見山的道。
生意？提到生意，甄平精神一振，林北從合浦縣離開，甄氏自然也受了影響，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把商行搬到別的郡去，不過最後仍留在這裏。不得不說林北的原因占了大多數，他比任何人的消息都要精通得多。如今中原已呈亂象，許多人都說要改朝換代了。做為糧商世家，甄氏考慮得很長遠，那就是投注。
什麽是投注？自然是交好一些比較看好的勢力，如果真的到時候天下大亂，從龍之功那就可以保甄氏幾世無憂，甄氏一直交好的是袁氏，袁氏四世三公，名望極大，但是世家做事，雞蛋卻不可能隻放在一個籃子裏，暗地裏甄氏還看好好幾個勢力，其中林北也是之一，而且在甄氏人的心裏，林北這邊的重要性僅次於袁氏，無它，林北有個龍神身份，
甄平心道：有生意做就好哇，生意嘛，有來就有往，這樣就能讓林北徹底認識到甄氏的重要性。
“大人可是需要糧食？”甄平自信的道：“雖然如今南越之地混亂，不過大人如若需要糧食小人還是騰出一些來的。”
林北卻搖頭：“不是糧食生意。”
“那是什麽生意？”
“鹽。”
“鹽？！！”甄平臉色一變。
古代的鹽和鐵都是官營，抓住是要殺頭的，當然，這是明麵上，私底下有無數人買賣私鹽，其中邊境之地最為活躍，因為那些蠻夷相當的需要鹽，是暴利中的暴利。
鹽鐵糧布，這四種是古時候最容易出現有錢人的買賣，布還稍微差一些，鹽鐵糧在盛世暴利，在亂世就是巨利了，其中鹽糧是人的必須品，而鐵是鑄造兵器所用，有鐵就有裝備，有裝備就能打勝仗，戰爭，說白了還是打的資源。
甄氏雖是糧商，但是如果能做鹽的生意他們也不會拒絕，鹽和糧食都是人的必須品，兩者都暴利之極，其中鹽比糧來錢更快。
“大人是要我甄氏為大人送鹽麽？”甄平問道，甄平想想，如果眼前大人要，那麽倒也能運送一些過來，不過他們是糧商世家，所以鹽沒多少，這個生意並不大啊。
“不是，我是說我想賣鹽給你們，你認為這個生意如何？”
“大人要賣鹽給我甄氏？”甄平有些難以置信。
西山鄉的情況外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是甄十三就住在這裏，所以甄平是很了解的，甄平敢肯定，西山鄉寨裏沒有出產過鹽。
“對，賣鹽給你們，這個生意如何？”
隻要有利潤，沒有商人不敢做的事情，鹽的利滋天下皆知，甄平當然會心動，言道：“大人有多少鹽？”
“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大人真有如此多的鹽，那我甄氏買下又何妨，不知鹽在何處？”
“日南。”
“日南郡？”甄平頓時苦笑，如果眼前的是旁人，甄平都要抽他：“大人，莫要小人開這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等快要遷到日南郡了，那裏可是靠著海邊，海鹽想必你不會不知道，而不巧。我正會製那海鹽之法。”
如果說要在內陸弄鹽林北可能夠嗆，但是到了海邊，那林北就還真會製鹽，因為有個非常簡單的製鹽法子，那就是曬鹽法。
這曬鹽法異常簡單。弄幾塊大鹽田，把海水灌入其中，等風吹日曬後海水幹涸，就能形成粗鹽了，這種鹽很次，如果不挑食的話也是能食用的。如果想精製鹽就得再把粗鹽泡成鹽水，隨後過濾幾次，最後能形成比較好的精鹽。
這個時代的鹽多是用煎煮法，這種方法需要大量的柴草，所以產量並不高。也是官府會把鹽管得很緊的原因之一，林北記得一直到明朝左右，曬鹽之法才會大規模流傳。
“大人會製鹽之法？”甄平臉上極為驚訝，這可是來錢的好路子，隨後想到那可是日南郡，甄平又有些躊躇：“海鹽小人自然知曉，不過大人，南越境人煙稀少。而日南郡所在之地更是大漢極南，要把鹽運往中原，這其間...”
還是那句話。這是古代，沒有柏油路，看看從西山鄉到合浦的官道就可以大略猜到別的地方的道路了，日南郡的路隻會比這條路更差，要運送的話那可就廢老鼻子勁了，甄平在猶豫要不要做這個生意。
如果要做這個生意。那麽首先甄平得解決從日南郡到中原的運輸問題，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路程。需要巨大的成本投入，現在就看甄平敢不敢投入這個成本了。
林北為什麽找甄氏做這個鹽的生意？很簡單。林北認為甄氏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家族，合作的幾次都很愉快，另外，甄氏有錢，不是有小錢，而是有很多錢，有錢到什麽程度呢？說數字可能不太形象，用個比喻吧，甄氏是三國時期的第一大糧商，可以把甄氏看成是後世網絡界的企鵝，由此就能想像甄氏的有錢程度，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並不誇張。
有錢好辦事，這個道理放之四海皆準，日南郡離中原太遠了，要把鹽運出來就得有路，除了甄氏，林北想不出有哪個世家能有如此巨資來弄這條堪比絲綢之路的長途路。
要讓甄氏舍得投資這條路，靠說是不行的，得有利潤，所以林北就想到了鹽，希望能用這個暴利的生意打動甄氏，但是林北也沒譜兒，前期投入太巨大了，林北不知道甄氏有沒有這種魄力和眼光，修一條路或許幾十年都賺不回來，但是從長遠再長遠來看，這條路肯定是值得的，對甄氏值得，對整個華夏而言值得，對林北而言更值得。
絲綢之路為什麽那麽出名？還不是因為絲綢之路打通了漢朝和亞洲歐洲各國的通道，使各國能互有來往，漢朝沒有的能從別國運回來，別國沒有的，能從漢朝買到，極大的促進了交流，這種影響力和造成的轟動連後世人也嘖嘖稱讚，在華夏的文化中，萬裏長城是象征固守，而絲綢之路象征開拓，這兩者同樣偉大。
如果這條路能修起來，那麽雖然比不上絲綢之路，也肯定是一項很偉大的工程，如果再用點心，從後世的越南穿過密林，經過泰國，緬甸，到達印度，巴基斯坦等地，那麽就能和絲綢之路匯和，把海邊和森林裏的奇異物產賣到歐洲各國，這些恐怕比賣絲綢都還要掙錢。
別說困難，這當然很困難，但是絲綢之路也難，卻照樣能開拓，最遠到達的地方是後世的意大利，所以說隻要有心，這些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艱難。
現在，就看甄平的選擇了。
甄平的臉色陰晴不定，甄平是甄氏在南越境的大掌櫃，來之前甄榮吩咐過他，南越境之事他可一力做主，這個生意雖然是在南越境，但是很明顯已經超出了甄平能決定的範圍，不過甄榮遠在中原，甄平自然不可能去詢問，甄平現在就得拿出個說法來。
良久之後，甄平歎了口氣：“大人，此事小人實在是做不得主，必須回稟於族長知曉...”
林北心裏也歎了口氣。
“不過大人。”甄平繼續道：“小人本心裏，確實也想做這賣鹽的買賣，不若這樣，我派甄十三跟隨大人，前去日南郡，待得大人製了鹽後，我便派人前去取回，大人，如此可行否？”
林北變歎為喜，這就表明甄平要做這個生意，隻不過是因為不太相信林北能製鹽，或者說不太相信林北能製出許多鹽來，要是一車兩車的那來回的運費都不夠，不過隻要林北弄出的鹽足夠多，讓甄平和甄氏認為扣去運費後還有大把錢賺，那麽甄氏就會做。
這一刻，林北對那句話深信不疑：商人逐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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