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如夢境

朝陽,水一樣從東方傾瀉而下,夜幕被一點點衝淡,絲絲晨曦從窗外映進李恪的臥室,朦朧光線下,依稀可見室內裝飾極為雅致。李恪翻了個身,醒了過來。昨晚宴會的場景,仿佛漸漸拉近的鏡頭,很清晰的閃現在眼前。李世民立李承乾為太子,然後大赦天下與民同樂,足以證明他心裏也對李承乾期望很高。這讓李恪被封漢王的喜悅之情一掃而光,反倒隱隱感覺有那麽一點遺憾,和一點憂慮。

“沒有完美的結果,隻有完美的開端。”李恪自我安慰的搖搖頭,從**坐起身。因為連日來的練劍和學習書法,他已經習慣了早起。

今天,他尤其醒的早了一些,因為有比練劍還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著他,那就是移居漢王府。從此,他將不能再住在皇宮大內。其實,曆史上很多皇子都以住在皇宮大內為榮,因為那是皇帝所賜的一份特權。能享受如此待遇者,皇帝隻有對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才會恩寵,這對皇子來說,是一個機會,能直接接近聖聽的機會,極容易讓皇帝注意自己,如果再做出一點成績,贏得聖心可謂輕而易舉。同時,這也說明他在眾皇子中更加得寵,而有幸得到如此殊榮的。

在唐一朝,李治最為幸運,貞觀後期,李世民留已成為太子的李治在身邊,為此大臣們在貞觀18年和貞觀20年兩度上書,在奏章中說“父子不可以滯愛”,要求皇帝放太子回東宮,最後雙方妥協,太子李治15日在東宮,15日留在父皇身邊。李恪現在已經貴為親王,移居親王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雖然,李世民沒有特別下旨讓他盡早搬出去,他不用如此著急,但他喜歡早點移居自己的漢王府。尤其,在昨晚的宴會上看到李承乾已經入主東宮後,他就更不想再在皇宮多呆。皇宮人多眼雜,有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還有眾多人的監督,這樣不利於自己的行事。

李恪在一如往常的練劍,用膳,到千秋殿給楊妃請安後,帶著小寶子出承天門來到宗正寺。

宗正寺為中央九寺五監之一,是管理皇帝宗族事務的直接機關。一般官員的升遷,皆由吏部考核出示公文,然後再由禮部負責官服府邸印綬等的配備。宗室作為皇帝的家族,屬於一個特權階層,享有很高的政治社會地位,因此對宗室的管理機關宗正寺都極少插手。李恪被封親王,屬於李氏皇族,吏部隻是象征性的出下公文,其它的事都歸宗正寺管。宗正寺一般設有: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卿掌敘宗派屬籍,以別昭穆而定其親疏,少卿為之貳,丞參領之。主官多由皇室德高望重的人擔任,或者是輩分身份極高者出任。

所以,能來宗正寺的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差役見來的是李恪,急忙將他迎進內室,端上茶果點心,叫他等待片刻,自己去稟報值班的管事。

李恪喝了一口茶,百無聊賴的坐著,身後的小寶子小心的站著。不多時就見一個身著王服,年近四十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剛才那個差役。李恪趕緊低聲問小寶子來人是誰,小寶子回說是河間元王李孝恭,他的王叔,李恪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上前施禮道:“李恪見過王叔。”

李孝恭一把扶起李恪道:“賢侄無需行此大禮,不知今天來此所謂何事?”

李恪腦子轉的很快,記憶裏有關李孝恭的資料竟被他搜了出來,李孝恭是貞觀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戰功顯赫,更是宗室難得的一位帥才。李恪心裏一陣疑惑,宗正寺卿雖然管理著宗室一切事物,地位尊崇,卻沒有實權,屬閑置,主要安置一些宗室戰功顯赫的王族,李孝恭怎麽會做宗正寺的卿呢?難得,李世民已經對他心有但縱觀貞觀時期很少出現所謂的功高震主而被殺的事例啊。還是辦正事要緊,李恪一陣嘀咕,不便多想,語氣恭敬的說道:“昨天恪被封漢王,理應移居漢王府。所以,今天特來宗正寺辦理移居手續,領取印綬等。”

李孝恭沒想到李恪昨天剛封漢王,今天就想搬出皇宮,心中奇怪他為何如此這般急著搬出皇宮。難得,其中冊立太子其中另有隱情?但終究沒有問,隻是淡淡的道:“賢侄稍等,本王這就著人為你辦理。”然後對身後差役吩咐了幾句,差役點頭表示明白,躬身退了出去。

李恪見李孝恭立即差專人去辦理,忙感謝道:“多謝王叔。”

李孝恭輕聲一笑道:“賢侄何須如此客氣,管理宗室之事是本王的職責所在。”說著,李孝恭在李恪旁邊坐下,接著道:“賢侄被封漢王,王叔先在這裏恭喜你了。”

李恪趕緊道謝,他本就跟李孝恭不甚熟悉,再加上失憶事件,和李孝恭閑聊時是可以的很小心,所談也涉及不深。少頃,那個差役和一個身著六品朝服的官員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堆東西,有公文和印綬等物。那六品小官給李孝恭和李恪行過禮後,將東西交給李孝恭。

李孝恭接過遞到了李恪手中,臉含深意的笑道:“賢侄,一切手續都已辦妥,漢王府就在平康坊,陛下如此安排,你肯定會滿意。”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隻是聖旨昨天剛下,今天王府還沒有收拾妥當,你需等幾日方能入住。”

李恪知道自己有點心急才會如此,於是不介意道:“有勞王叔了,既然手續還未辦妥,恪在宮中多待幾天,陪陪父皇和母妃也好,恪有事先行告辭,等有時間再來看望王叔。”

李孝恭知道李恪急著要去看王府,就沒有挽留他,將他送出了宗正寺。

李恪出了宗正寺,剛才來不及不想的疑問不請自來的浮上心頭,李孝恭怎麽會是宗正寺卿呢?曆史上記載,在貞觀初年,他曆任禮部尚書之職,這次冊立太子的朝會沒有看到他,李恪還以為他領兵在外呢,沒想到他就在長安,還是宗正寺主官。這讓他對曆史和現實是否相符而感到頭疼,也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地步,究竟該不該相信曆史?不知道該是按照曆史按部就班的進行呢?還是,看準時機伺機而動。

當車架停在平康坊之後,李恪心跳不免加快,下車架時有些迫不及待,但當他看到漢王府的門匾時,赫然給嚇了一跳。這哪是什麽漢王府啊,這不是秦王府嗎,是李世民還是秦王時的王府。他臉色一暗,對身邊的差役怒道:“爾等小吏安敢戲弄本王,這明明是秦王府,怎麽就被你說成漢王府呢?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有幾個腦袋讓本王砍?”

不怪李恪因為差役把他帶到秦王府就要砍他的頭,實在是人言可謂,他本來就是從秦王府出來的,若在以前,過來看看也無大礙。然而這個時期他來這裏難免會被人說閑話,會被禦史彈劾。他剛封親王,就把秦王府當成自己的漢王府,一旦傳出去可就不是流言這麽簡單了。差役被李恪的話明顯嚇住了,忙跪下道:“殿下息怒,小的沒有帶錯路,這確實是漢王府。隻是皇上昨天剛下的聖旨,今天還未及收拾,更換匾額,殿下就來辦理王府手續,故而才會如此。”

李恪聽完差役的話,略微鬆了口氣,難怪李孝恭在說自己漢王府在平康坊是臉上含有深意,原來如此啊。不過,另一個疑惑隨之而起,李世民為什麽把自己以前的王府賜給他做漢王府呢?長安城作為前朝的都城,李世民再窮,一兩座王府還是能拿得出手的,沒必要把自己王府送出去,這裏麵肯定有深意。李恪現在也隻能想到這些,也許,隻有知道李世民賜給李泰的王府是哪座時,他剛才的問題才會得到解決吧。既然,王府是李世民賜給自己的,李恪也不便多想。

因為王府還沒有收拾好,府門緊閉,李恪在府門口看了一眼,就離開了平康坊。再說,即使王府門沒有關閉,他也不敢到裏麵去看。雖然,以前他可以自由的出入,但現在絕對不行。李恪讓差役自行離去之後,看看還不到晌午,沒有急著回宮,而是和小寶子朝西市而去。王爵是封了,王府也有了,現在缺的就是人了。他想在西市看看,看是否能遇到一些大隱隱於市的王佐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