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叫我女王大人! 第3卷 仙魔鬥(二)

萬年多的平靜日子,養得三界中的神仙們優哉遊哉,麵對魔族這樣的明目張膽的挑戰也是頭一回。是故,為了一舉滅盡了魔族,讓這群不知死活,敢挑戰仙道正途的魔族再無翻身之日。

天帝更是親自坐鎮,穩定天兵天將的心,讓他們能夠一鼓作氣,一戰定下勝負來。

臨淵的天空上烏雲沉沉如濃墨打翻,翻滾洶湧,雲層裏全部都是兵甲武裝的將士,更有雷神從旁助陣,不時降下閃電,為軍士們助長聲勢。

晏黎一身白色鎧甲坐在麒麟坐騎上,金色的眸子也被陰沉凝重的氣氛感染,裏麵盡是陰翳。

放眼望去,所有的兵士們臉上都是一派肅然,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一團烏雲黑沉沉地從遠處近了,最前頭的是一隻畢方鳥,上麵坐著姍姍來遲的鳴玉,身後跟著黑壓壓的黑甲侍衛。

鳴玉坐在畢方鳥上,隻是對身後坐在華蓋下的天帝做了個拱手的姿勢,麵上的神情淡淡的。

他走到了晏黎的另外一邊。

身後的黑甲侍衛在無聲無息之中迅速布陣,動作迅速,可見紀律嚴明,這樣龐大的黑甲行動間卻不見笨拙,輕巧而又敏捷。

在旁邊的一些品級稍高的仙君們一開始見到這個青丘帝君行事不守規矩,竟然對天帝也這樣懶洋洋的態度,行事憊懶,本來想嗬斥這個走獸之王的無禮,可是一見鳴玉身後黑甲精衛的威嚴,頓時就縮了回去。

青丘帝君這些年同九天之間的關係不遠不近,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何事,他消失了好些時日,外界傳聞他是受了天帝的嗬斥,也有人說他是在收拾北冥的魔族餘孽之時受了重傷,所以風頭正盛的青丘帝君急流勇退,很少再出來。

現如今,鳴玉不需要費一句口舌,隻需要擺出黑甲精衛,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尤其是大戰在即,難怪天帝會這般信賴同縱容狐君。

鳴玉剛一走近,就聽到了和自己隔著幾丈遠,明顯是疏遠著的晏黎冷哼了一聲,“大戰未成,狐君現在就喝起了酒,是否太早了些。狐君是否出世太久,泡在了青丘的桃花溫柔鄉裏太久,怕是連這一戰的對手是誰都不知曉吧?”

鳴玉見他眉頭微蹙,身下的麒麟獸也歪頭到了一邊,知道自己身上的雪裏香味道未散,隻要距離稍微近一些,就能聞著。

“神君有這個精力不若放在等會殺敵上麵。”

鳴玉四兩撥千斤,拐著彎罵晏黎作口舌之爭,落了下乘,同長舌婦一樣。

萬年前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見麵之後總是劍拔弩張。

晏黎冷冷側開頭,陰冷地目視著臨淵鎮。

鳴玉神態悠然,麵上一片光風霽月,一把桃花扇輕搖風流,似乎不過是出門踏青,觀賞山山水水,而非坐鎮先鋒,迎來一場惡戰。

日頭漸漸出來了,天地間也越發的敞亮了,沒有陽光,不過一會兒,鵝毛大的雪花又飄飄搖搖地撒了下來。

整整三個時辰過去了。

距離著魔族下戰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可是周圍卻是一派平靜,沒有半個活物的影子,哪怕是一片落葉都不曾有。

太靜了,靜得詭異。

又過去了三個時辰。

地上的雪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

可是還是沒有魔族的人來應戰。

九天的兵士們中有些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竊竊私語起來,晏黎幾次回頭去震懾,雖然壓了那聲音,可是兵士們的心裏麵早已經散了,那股子誓要戰死也要滅魔的士氣也在枯燥的等待中一點一點的慢慢磨去了。

過了太久的平順日子,早已經不是當年能夠隨著天帝斬殺魔君的那一批將士了。

可是鳴玉身後的那群黑甲精衛卻紋絲不動。

晏黎不禁歎了口氣。

自己早已經不在戰神的位置上,這先鋒將軍的位置都還是臨危受命,誰知道上了戰場,還沒有開打,就已經露出了焦躁和傲氣。

身後的天帝傳來了命令,若是兩個時辰之後,魔族再不來,就鳴金收兵。

語氣中透出了不掩飾的怒氣,魔族怕是不會出現了,此番作態,定是魔族奸猾狡詐,一味托大,卻不敢現身罷了。

若是真的實力雄厚,又怎麽會下了戰書卻又不出現?

晏黎回頭看了一眼天帝,華蓋之下,他一手撐著下巴,靠著王座,雖然看不清神色如何,可是也看得出,天帝已經鬆懈了下來。

這麽些年,天帝也變化良多,雖然仍舊仁和,可是行事作風卻隱隱帶上了不耐同暴躁,對許多的事情也看得淡了許多。

以往半月一次的朝會,變成了一月,現在竟是成了三月一次。

晏黎心底隱隱煩躁起來。

天空裏忽然一團雲急速行來。

剛一靠近,天青色的身影竟然直接滾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這才爬起來。

一抬頭,聽到了許多仙君的抽氣聲。

他竟然是一臉的血,天青色的外袍袖子缺了一塊,下裳也缺了一塊,血跡斑斑的,看著十分狼狽。

“帝上,不好了!魔族的人潛入了天宮,血洗了九天,快,快回去!”

饒是一貫淡然的鳴玉聽著這話,手中的輕搖的扇子也一頓,唰地一下收了起來,跳下了畢方鳥,去看這個報信的仙君。

這個仙君聲音顫抖,透著驚恐,鳴玉聽出來了他是誰,正是末等的小仙元辰仙君。

華蓋下的天帝立時就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震驚了。

即使此番出來動了大筆人馬,想要一舉剿滅魔族,可是九天上也不是沒有守將護衛了。

鳴玉同晏黎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眼中的擔憂。

中了魔族的調虎離山之計!

同魔族首次這樣大規模的對戰,竟是這樣收場。

九天上的守衛幾乎全部都斃命,幾乎將天帝的宮殿浸泡成了血海,屍體全部都堆在了天帝同眾仙開的正宮裏,幾乎堆成了一座山。

這是絕對的挑釁。

讓天帝震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的卻是,埋在太液池底下好好保存的天妃屍身被魔族擄走,就連太液池邊上生長的芙蓉小妖阿芙也一並失去了蹤影。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衝著天帝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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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的臨淵中。

玄色的身影貓著身子,輕手輕腳地想要不驚動殿裏的人,溜到內室裏麵去。

迎頭進去,剛舒了一口氣,就看到了坐在書桌後麵捧著書卷的人,立時就萎頓了,耷拉著肩膀喊了一聲,“阿月。”

紅衣女子沒有做聲。

房間裏安靜到了極致,能夠清楚地聽見外麵風吹過枝頭發出的颯颯聲,還有桓郎自己的心跳聲。

桓郎抿了抿唇,如同空濛山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他勾了勾唇,未語先笑,“阿月,我今日將九天的宮殿好好修整了一下,好叫那個總是同我們魔族作對的天帝吃個惡心,別總是閑著,來盯著我們。”

見紅衣女子不說話,他膽子又更大了一些,雖然還未長成但是已能窺見罕見絕色的眉眼舒張開來,“桓兒今日還帶回了一樣東西,必叫那個天帝整日整宿的睡不著。”

他手中立時展開了一朵芙蓉花,一得自由,就妖冶地舒展開身子。

“跪下。”

紅衣女子終於出聲,沒有任何感情的命令砸得桓郎一愣,極不情願卻又出於畏懼,雙膝一軟,老老實實地跪在了金色的地麵上。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腳步聲,帶著一陣香風,一個紫色長發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腳步一頓,笑嗬嗬地撿了旁邊的榻上坐下,看著地上跪著的桓郎,見他十分老實的垂著頭,不禁歎了口氣。

“這又是怎麽了?怎麽剛才見著桓郎還是高高興興的,現在就跪在地上了,可是哪裏惹了斬月姑姑不高興了?你斬月姑姑身子不好,你還杵在這裏紮眼作甚?到外麵去,罰你練六個時辰的法術,不練完,不準用晚膳。”

小女孩言歡早已經長大了,同當年的魔君阿浮一樣,紫色長發柔順地垂在腰間,一雙赤色的眸子如同兩簇燃燒得極為旺的火焰,此刻正望著一直捧著書卷沒有放手的紅衣女子。

“斬月。”

言歡看跪著的桓郎不敢有一絲動靜,語氣中情不自禁地帶上了請求。

可是斬月的臉上沒有一點動容。

言歡上前去,抱著斬月的手臂就是一陣搖,晃得紅衣的斬月再也看不下去,抬頭,瞪了一眼言歡。

這一眼說是瞪,可是更像是嬌嗔。

平日裏總是冰冷的麵容,總是極為呆板的臉,因為這一個小小的眼神,小小的波動,瞬間就生動得令人眼前一亮。

饒是言歡平日裏見慣了斬月的這張臉,她還是被斬月的這一個含情的似嗔非嗔給弄得心神**漾,呆了那麽一刻,直到斬月已經低下頭去,她才回過神來。

言歡立刻對著還跪在地上其實豎著耳朵聽的仔細的桓郎擺了擺手。

他立時就歡喜地站起來,一溜煙地跑得沒有了蹤影。

見桓郎走了,言歡幹脆就將斬月手中的書卷一把搶走了,背在了身後。

“阿月,對桓郎一個小孩子那樣冷淡作甚?他可是……”

言歡說到這裏就頓了下來。

一萬年前,當時言歡初初入魔,眼看著醫仙差點就帶走了還在昏睡之中的堯月,當時還是東海龍王施法,教她快速逃走,將堯月的元神帶走。

言歡當著九天的晏黎同青丘帝君麵前同東海龍王演了一出打鬥的戲,做出自己倉皇逃跑的樣子,然後讓東海龍王留在那裏,拖住青丘帝君跟花神晏黎。

東海龍王為了將堯月逃脫那個地方竟然付出了自己的性命,這還是言歡平安脫險之後打聽到的。

後來,言歡就帶著堯月的元神進到了北冥。那裏進入容易出來難,一般人極難想到她會主動進入那座牢房,所以她同堯月在北冥之地呆了許久也沒有被發現。

這些都是東海龍王告知的,還交給了如何重塑堯月元身的法子。

本來以為當時要耗費上幾萬年的時間,等著堯月的身子恢複,可實際上,卻隻耗費了三千年,堯月就重新得了人身。

言歡現在猜出了幾分,堯月能夠恢複的這樣快,怕是當時東海龍王將自己畢生的靈力都傳給了自己的女兒。

怕被人知曉他的靈力幾乎消失,也為了絕了青丘狐君鳴玉的念想,讓九天上麵的那一位能夠對他們東海一族放手,再不追究。

東海龍王這一招不可謂不高。

慘烈卻又足足地顯露了舐犢情深。

所以自從斬月睜開眼,問出第一個問題居然是“我是誰?”的時候,言歡鬼使神差地回應道,“你叫斬月。”

斬斷過去。

斬斷同以前那個堯月的關係。

這個殺氣騰騰的名字卻是跟斬月的長相極為不符。

斬月重生之後,眸光如墨,微微轉動的時候,就像是一方墨流轉,光華暈開。挺直的鼻子,唇瓣粉嫩如同三月枝頭正盛的桃花,飽滿而又水潤。

整個人白皙地像是一顆珍珠,圓潤而又散發著細膩的淡光。

雖然她整個人極為安靜,卻總是讓人無法忽視她。

可是這樣的美人,卻是跟冰一樣的冷美人,勝似雪,卻又比雪多了一味香,香味似有似無。就像是斬月整個人的心緒。

“桓郎怎麽了?”

斬月的蛾眉微微皺起來,眉宇間透出一股江南煙雨一樣的愁緒來,讓人想要替這個嬌弱的美人拂去了。

即使是捧上一顆心,也是在所不惜的。

言歡笑了笑,將心思轉了回來,“桓郎他可是我們魔族的下一任繼承人。斬月,這孩子,已經是極為不錯的了。就是怕著你,見了你就像是貓見了耗子了一樣害怕著。他畢竟還小嘛!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著呢?”

斬月麵容上透出一股肅冷,“小?他今日血洗了九天,奪走了天帝最喜歡的女人,這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所作所為?我瞧著他,心比你這個正經的魔君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