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叫我女王大人! 狐君,叫我女王大人! 第1卷 堯家有郎初長成(四)

堯月一路往東走,來到了東海邊上。

九月九,堯月知道應該是父王外出,同其他三海幾位龍王去聽地觀世音菩薩講經的日子。

她特意侯在父王必經的路上,遠遠地看到父王風姿如同當年,身邊由當初的侍女初塵,現在的若妘公主陪伴著。

東海裏沒有了她,日子仍舊過著,甚至過得更好。

果然是離開了自己這顆煞星,東海的命運都扭轉了。

堯月唯一不舒心的便是沒能見著鬼車。

她往東海裏去了,假扮成鯉魚小妖,問了東海龍宮裏的守衛,卻得到一個“不知道”的答案。

堯月失落無比,隱居在東海附近的山上,沒事就化成撲通的農家女子,在東海四周撿紫菜。

日複一日,撿紫菜的手法倒是越發純熟,都能在市集上換一些銅錢。堯月攢了錢,便到魚市上去溜達,買下那些被捕撈的魚,能買多少是多少,然後就到海邊去放生了。

她當公主的時候,從未關心過東海的臣民。現在被人忘記了有她這麽一個存在,她倒是做起了維護東海的舉止來。

偶爾會想起某個人的麵容來,堯月便到海邊撿了貝殼,一個個扔回海裏。

這一日,堯月同往常一樣,抱著從海邊撿回的紫菜,往家門中去,正好看到幾個容色妖媚的男子在村子裏徘徊。

小村莊中鮮少見著這樣的美男子,引來許多村民的圍觀。

堯月見過這世上最為妖豔的男子,這幾個所謂的美**本就入不了堯月的眼。

她隻不過瞅了一眼,就嫌惡地轉開了目光。

這些美男子,沒有鳴玉好看不說,身上的脂粉氣還太濃,不像鳴玉雖然容貌妖豔,可鳴玉最後一次,長身玉立在門邊說讓她等他的樣子,英姿勃發,可謂真男子。

堯月忽然覺得今天格外想鳴玉,將紫菜在門口曬幹之後,堯月便又去了海邊,坐在沙灘上的大石後麵,扔了將近上百個貝殼,看著金烏即將沉入海底,這才慢悠悠地哼著小曲回家去。

今夜烏雲沉沉,遮擋住了天空上的圓月。村戶們早已經熄燈,進入了夢鄉。偶爾誰家的狗傳出一兩聲叫聲。

堯月穿過村中的鵝卵石小道,推開了自家的籬笆。

她從未鎖門,門也是一推就能開了。

反正她也是靈力護體的人,即使是一個人住,也不害怕。

堯月坐到椅子上,拿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就飲了。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堯月手中的杯子一扔,跳了起來,卻被一隻手按住了。

“阿月,我找的你好苦。”

房中的煤油燈忽然亮了。

坐在自己對桌的,正是她躲了許久的鳴玉。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還來的這樣早。

堯月嘻嘻一笑,“阿呆今日怎麽來了?喝杯茶嗎?”

堯月順勢想要掙脫,卻被鳴玉穩穩地扣住了手,按在桌子上。

鳴玉頭上戴著玉白色的玉冠,如畫的眉眼此刻隱隱透出疲憊之色,他的眸子低垂著,麵無表情。

堯月被這無聲的氣氛弄得坐立不安。

她想過許多種的借口,來應對鳴玉的質問。

可卻不曾想過,鳴玉尋著她之後,一句質問,責備的話也沒有的境遇。

兩人無聲對坐。

堯月眼觀鼻,鼻觀心,兩眼緊盯著桌麵,數著桌麵上裂開的紋路,默默地數到了第五十根的時候,鳴玉忽然站了起來。

他拖著堯月就往外走。

堯月反手抱住了房梁,賴著不想走。

“阿月,跟我走。”

鳴玉停下步子,看著堯月。

堯月搖了搖頭,“我不走。我喜歡這裏,我喜歡東海,我隻想呆在這裏終老,哪裏都不想去。”

鳴玉握著堯月的手一僵,沉默了良久,這才一字一頓地問道,“所以你寧願一個人老死在這裏,也不願意同我在一處?”

堯月愣住了。

鳴玉的聲音明明平穩如水,堯月卻覺得這一句話比任何尖銳的或是瘋狂的或是暴躁的質問,都要傷人。

她感覺心口揪成了一團。

鳴玉抬起頭,她看清他眼底的那抹水光。

兩個人的目光一碰撞,鳴玉就轉開了頭。

這些時日不見,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抹眼淚的少年。

堯月更加鬱悶,口中卻硬氣地吐出“是。”

鳴玉的手極其緩慢地鬆開了她的手。

速度緩慢地堯月能夠感受到他每一根修長手指的指紋。

“當年的事情,母妃都已經告訴我了。母妃說你根本不是心甘情願嫁於我。這些年,你可是恨著帝君將你捆縛在我的身邊?起初我還不信母妃所說,現在看來,你果真是厭惡我的。”

說完,鳴玉苦笑一聲,抬頭看向堯月。她身上穿著極為普通的農家女衣衫。若不是今日堯月對他幾個手下表現的毫無興趣,他恐怕都難以認出她來。

鳴玉自負見過自己容貌的,自然難以將其他九尾狐族的容貌放在眼裏。這個道理還是青鳥告訴他的。

他滿心歡喜地尋著了堯月,卻不想等到了堯月這樣的回答。

他以為堯月是嫌著自己蠢笨,青鳥也說他若是努力修行,堯月自然會對他另眼看待。

可是他已經努力用最快的速度變好,站在她的麵前,她卻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他的努力是為著誰?

堯月知道鳴玉在看著自己,她狠心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尋思著明日或許就應該搬離這個小漁村。

“既然知道了,你就不應該再來尋我。我,我也並非厭惡你。鳴玉,我不同你在一處,並不是我厭惡你。”

而是因為她心中有他。

鳴玉聽著這句話,紫色重瞳亮了起來,滿心歡喜地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堯月的手,卻被堯月躲開了。

他的心也落空了。

“那是因為我不想同你在一處。莫再來尋我了。”

堯月轉身進了門,將木門關上。

躺在**輾轉一夜,堯月幾乎是睜著眼到了天亮。

因為鳴玉站在門外,直到天亮,才離開。

她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沉重緩慢,好似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