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狐假虎威
我一直在逃避,怕辜負了林梅不敢接受小雪,也不願多想我和小雪到底屬於什麽關係,該把她擺放在哪裏。直到此刻,我麵臨徹底失去她,我自己也麵臨死亡威脅,我終於不能再逃避了。
其實小雪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不低於林梅,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林梅也代替不了。我對林梅的愛,是大男人對弱女子自然產生的關心和嗬護,是陰陽互補男女相互吸引的必然結果,以及某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心靈融合;我對小雪的愛,是知己和盟友之間同進退共生死的感情,是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是貨真價實的紅顏知己。
這兩種感情很難說哪個更重要,我可以為了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付出我的生命;這兩種感情也很難完全分清楚,因為我與林梅也是知己和戰友,小雪對我也有女性的吸引力,而且是沒有上限的**力……兩者得其一,已是此生大幸,我張玄明何德何能,竟然兩者都擁有了!
我的心境突然開闊了,既然我已經死而無怨,那我為什麽還要怕死?今日便三人同日同時死,也比許多苟延殘喘的人活百歲強!
我完全無視所有人的怒視和斥責,轉頭望向林梅,平靜地問:“我們都要死了,你怕嗎?”
林梅也很平靜地望著我:“我從來都不怕死,隻怕離開你。”說著她纖細的手主動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小雪黯然道:“公子,我真不該跟她斤斤計較,否則你們可能已經……是我太自私了。”
我沒好氣道:“現在說這個幹什麽?”
“好吧,好吧,今天我們能一起死,也許是一種福氣,跟他們拚了!”
我左手拔起了武士刀,指向陸成山:“來吧,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眾人都因我過分的鎮定和狂妄而有些吃驚,接著紛紛望向我後麵的地方,小雪也在我心裏“咦”了一聲。我轉頭望去,卻是煮石道人站在高處一塊巨石上,神情淡然,無喜無怒,似與草木山石融為一體,感覺他就是天然生成的一塊石頭或一棵樹,自然而然毫無痕跡。
陸成山、迷藏、申羽、申雲都露出震驚的表情,麵麵相覷,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煮石道人是什麽時候來的,也看不出他的實力,這樣似實若虛深不可測的神韻,像是修煉到了傳說中“化虛”的境界,他們都遠遠不及。他們不知道煮石道人與我的關係,見我突然鎮定下來並且主動挑戰,誤以為我是仗了煮石道人做靠山,所以很緊張。
煮石道人沒有穿道袍,但打了道髻,表明是道士,陸成山向煮石道人作揖:“敢問道兄道號,在哪一座名山仙府清修?”
煮石道人無動於衷,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依舊淡然地望著我。陸成山臉色很難看,他的輩份頗高,實力強悍,又在某個神秘部門掛職,平時誰不給他幾分麵子?今天居然被人完全無視了。
我並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林梅和小雪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我要利用一切機會求生,不能意氣用事。我強迫自己冷靜,煮石道人應該是想幫我的,但是他沒有練過武,也沒學法術,神仙也不會為了他或我插手人間的事,所以我不能指望他,隻能靠我自己。
小雪突然道:“狐假虎威!”
我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煮石道人沒能力,但是沾了一點仙氣,可以鎮住眼前這些人,仙人是虎,他是狐。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陸成山等人摸不透煮石道人的來曆和深淺,擔心煮石道人出手助我,或者是怕煮石道人把他們逼迫一個晚輩的醜事傳出去。那麽我就可以假借煮石道人的威風來穩住局麵,煮石道人是虎,我和林梅是狐。
陸成山絕對想殺了我和林梅,因為我們兩個是他的“汙點證人”,身上還有他苦尋多時的寶物。但是他沒有足夠的借口來殺我們兩個,他們是正道名人,怎能當著外人的麵無理由殺人?所以他隻能拿妖狐來說事,如果我肯放棄小雪,今天全身而退不難,可是我怎能讓小雪送死?
以我疲憊受傷之軀,肯定鬥不過四個老一輩的高手,想要隻憑嘴巴嚇走他們也不可能,如果我能以語言擠兌他們,讓他們不能以大欺小,以眾淩寡,那麽我們三個人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我心念電轉,說道:“陸成山,你們道教是不是有個桃花女?”
陸成山一愣:“有,怎麽了?”
“八仙中的張果老,是不是一隻老鼠修成?”
陸成山大概已經想到我要說什麽,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回答:“確實有這個傳說。”
“既然樹妖和老鼠都可以修成真仙,狐狸也就可以成仙,為什麽要趕盡殺絕?還有一代聖王大禹的夫人也是九尾狐,誰敢說她媚惑大禹了?你們隻看到了小雪幫我殺人,卻不問這些人是否該殺,這些人到中國來搞破壞,誅殺他們是你們的職責,可是你們每次都遲到,我替你們做事,反過來怪我殺人?”
陸成山道:“不要狡辯,這隻妖狐作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經被它迷惑喪失理智,你說的話都是受她指使,你要是不交出來,造成誤傷休要怪我!”
我冷笑:“你明明就是想搶我的東西,卻拿妖狐當借口,真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麽?我不用妖狐的力量,也能打敗你們,以此證明我有足夠的實力約束她不會亂來。”
陸成山等人都很驚訝,我憑什麽能打敗他們?我緊接著說:“我是初出茅廬的晚輩,你們是一代宗師,諒你們也不好意思跟我動手過招,那麽就由你們的弟子出手,不論是文鬥還是武鬥我都接了,輸了你們滾,贏了我把玉符送給你們!”
我情願交出玉符,也不願失去小雪,我相信陸成山的真正目的是玉符,小雪對他來說無關痛癢,能名正言順得到玉符,他會同意的。
四個老道立即望向三個年輕人——高峰、陸晴雯和司馬南,陸晴雯的一隻手還吊著,估計前不久被陸成山狠狠罵過,所以氣鼓鼓不敢說話,板著一張臉。她不可能出手,司馬南實力不怎麽樣,那麽隻有一個高峰,我是有勝算的。
所有人的眼光很快又回到我臉上,陸成山掃了煮石道人一眼,見他還是沒有任何表示,於是點點頭:“就依你所言,高峰,你去試試他法力如何。”
“是!”高峰應了一聲,眼中閃過興奮之色,他資質良好又有名師指點,從師估計有二十年了,當然不把我這個無背景無資曆,才練了三年的鄉下小子放在眼裏,而且他早就想揍我了。
小雪在我腦海中說:“公子小心,陸成山會這麽爽快答應你,肯定有很大的把握。他們是張天師一係的,最擅長斬妖伏魔,我隻要一動他們就會知道,我是真的幫不上忙了。”
“你安心休息好了,看我把他打成豬頭一樣。”我安慰小雪,雖然剛才戰鬥之中我多處受傷,也消耗了大量體力和精神,但是靈氣消耗並不多,鬥法對我來說還是好事,我就不信會輸給這個“道二代”了。
高峰道:“挑戰是你提出的,所以比鬥的規矩要由我來定。我們文鬥,隻比法術、法訣、咒法、陣法之類,不許直接用身體和武器碰觸對方,一方主動服輸或是倒地算輸。”
我有些頭疼了,因為師父從來沒有教過我直接攻擊活人的法術,最多也隻能壓製敵人的精神,讓敵人頭暈頭痛,而高峰作為一個根基非常紮實的道士,精神力強大,意誌堅定,我絕對不可能直接把他弄暈。
包圍著我的人紛紛後退,隻留下高峰距離我五米左右,我對林梅做了個手勢,林梅立即跑向我放行李的地方,把我專門放法器的包裹拿過來。這個包裹是林梅為我設計並縫製的,攤開可以綁在身前,就像賣汽球的阿姨用的圍裙,分為很多層大大小小的袋子,大的袋子放桃木劍、通靈神木印等法器,小的袋子裏麵則是急用必備符籙。另外我的褲頭周圍還有幾個小袋子,也是放著符籙,平時外衣放下來就可以蓋住。
我以為高峰用的是天逢尺,結果他卻拿出了一支大毛筆。這支筆長隻有一尺二,筆杆卻有銅錢那麽粗,紫中帶紅,中有竹節,是一種很罕見的紫竹製成,上麵有細小的金色篆文符印,顯得古樸而凝重。筆頭明顯偏小,毛色鮮紅,並不是常見的狼毫(黃鼠狼毛)和羊毫,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製成。雖然不知道這支筆的來曆和作用,但肯定不同尋常,必定是他最強的法器。
整理法器時,陸成山等人看到了我的桃木劍,臉上都露出鄙視的冷笑,這哪裏是法劍?分明就是頑童的玩具!跟對麵的高峰一對比,簡直是王子與乞丐,再加上我身上衣裳破裂,傷痕累累,真的是丟人丟到家了
“請!”高峰很得體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示出他名門大派弟子的風範。
“請!”我嘴裏回應他,心裏卻一點把握都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他會什麽法術,人家可是根正苗紅的張天師一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