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明也威脅說:“可你也要記住,你要是真敢不來,我肯定會去學校裏找你的!”
“那要看我有沒有特殊情況,要是學校或者班裏有什麽活動,太晚了,我怎麽過來?要是沒有什麽活動,我就過來。”她為自己留下了一個不來的借口,就急匆匆開門走了出來。
一走出旅館,她就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開。一開機,就連續跳出三條短信,都是錢宏偉的。第一條問她宿舍裏有什麽事,第二條有些焦急地問她為什麽不回他的短信,第三條有些著慌地問她怎麽關機了,究竟出了什麽事。她看得心慌意亂,既內疚又難過,隻想哭了。
這時,整個城市都沉浸在越來越深的夜色裏。四周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隻有一些車輛還在大道中間來來往往地奔馳。稀疏的路燈把寬闊的街道照得那樣地朦朧可疑,將街邊的樹影長長地投射在路上,象一個個高個子的魔鬼一樣猙獰嚇人。遠遠近近一些夜生活場所的霓虹燈,則把城市的夜色渲染得那樣地溫暖而又愛昧。
她低著頭,緊貼著街邊往學校大門走去。走到一個盞路燈下,她站住,先給錢宏偉發了一條短信:宏偉,剛才我的手機沒電了。宿舍裏沒什麽事,我一個親戚來找我,我陪他到外麵轉了轉,現在我已經回到宿舍了。放心!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發完短信,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影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又被前麵那段高低不平的路麵扭曲著,顯得那樣地孤苦伶仃而又曲折難看。她聯想到自己的這段不幸遭遇和以後漫長不測的人生路,想到她的心上人錢宏偉,不禁悲從心生,就對著自己頎長扭曲的孤影哭了起來。
“宏偉,我對不起你呀!”她一哭,就收不住了,失聲痛哭,“嗚嗚——”她連忙退到一棵樹下,蹲下來,把頭埋在自己的兩膝間,雙手捧住頭嗚嗚大哭。
她在心裏不住地哭喊:“我到底哪個地方不好,要遭遇這樣的罪惡啊?我愛的是宏偉,為什麽偏偏又闖進一個色狼呢?我不能沒有宏偉,卻又擺脫不掉這個色狼,現在叫我怎麽辦啊?老天啊,來幫幫我吧——”
她拚命咬住自己的嘴唇,讓哭喊聲咽回自己的肚裏,卻讓淚水在她的臉上肆意奔流。她哭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卻沒有一個人來勸說她,開導她,挽救她。
最後,是一聲手機短信聲讓她止了哭。短信還是錢宏偉發來的。他說沒事我就放心了,因為你走的時候,神情有些焦急和不安,我就以為你有什麽事呢。早點休息,明天晚上閱覽室裏見。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這就是一個戀人與一個色狼的區別。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不管跟兩個男人中的哪一個在一起,或者先想到哪一個,就總是要把他們放在一起進行比較。一比較,好壞優劣就更加明顯。戀人就是象錢宏偉這樣,時刻牽掛著你,一切為你著想的那個人;而色狼則隻是對你的身體感興趣,就象野獸隻對獵物鮮美的感興趣一樣。
難道不是嗎?朱曉明一見到她的身體,就眼睛發亮,目光變綠,獸性大發。而她一離開,他還不知道在幹什麽呢?連一個問候的短信都沒有。她止了哭,掏出衛生巾擦幹眼淚,才低著頭朝學校大門走去。走進大門時,她的頭垂得更低,還朝另一麵偏著臉,不讓保安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走進女生宿舍區門口,她真想把自己的臉遮起來。頭垂得差不多抵到了胸口,心揪緊著,神經高度敏感,身上似乎到處都是漏洞。她感到四周隱藏著許多正在偷窺她的目光,嘲笑她的笑臉。兩麵兩幢宿舍樓上那一個個燈火通明的窗口,就是一隻隻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個對準她的巨型探頭和攝像機。
她都不敢往裏走了,可是腳卻還是無奈地一步步往裏走去。她走上了她們宿舍樓的樓梯,腳步感到沉重起來,臉也辣地發燒。好在過道裏沒有人,一扇扇宿舍門也都關著,裏麵幾乎都沒有說話聲。隻有一扇開著,有個女生在門口洗衣服。
要走到她們宿舍門口時,她放慢了腳步,聽見裏麵有說話聲,就停住,側耳偷聽起來。隻聽蔡紅梅說:“鞏小敏怎麽還不回來啊?都快十一點了,她到哪裏去了?”
葉珊珊說:“那個男人到底是她什麽人啊?怪怪的,有點流氓腔。”
胡紅莉說:“真的很奇怪,他說是她的男朋友,而鞏小敏卻叫他表哥。我都被他們搞糊塗了。那個男人真是她表哥嗎?”
“誰知道呀?我看不象。”朱虹不陰不陽地說,“哪有表哥說自己是表妹男朋友的?”
“對呀,這是怎麽回事啊?”邢玉瑜驚訝地叫起來,“這事看來有點蹊蹺,而且我發現,鞏小敏見了她表哥,神色好象挺慌張的,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