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朱曉明的娘眯眼看著沈教授，有些疑惑地說：“你，不是以前來過的，教授嗎？你們，後來怎麽不好了呢？曉明上次一個人回來，我還問他，那個教授昵？他說你嫌他窮，沒房子，沒車子，不要他了。是不是這樣啊？好閨女。”
沈教授尷尬地笑了笑說：“阿姨，不是這樣的，是他不要我。他住在我那裏好好的，突然不聲不響跑了。所以今天，我就是來找他的。”
“是嗎？”朱曉明娘感到很意外，“我就曉得，肯定是他不老實，否則，你們今天，也就不會找過來了。”
沈教授說：“是的，阿姨。朱曉明在外麵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呢。喏，她叫林雯，是從上海過來的，也來找朱曉明。”
朱曉明娘滿臉皺紋，背也有微佝，聽力卻還好。她一聽，臉色就變了：“這位姑娘，你找曉明，是什麽事啊？”
林雯這才紅著臉對她說：“他在上海，借了我十萬元錢，就關了手機跑了。這錢，我都是問爸爸媽媽借的，她們催著我還錢。所以，我是來問他要錢的。”
“啊？”朱曉明娘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又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門口的鄰居，訥訥地說，“他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這次回來，跟我說，他馬上就要賺大錢，成什麽，富翁了。我有點，不大相信，可看他開了一輛漂亮的車子回來，也就相信了。”
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矮個子婦女說：“是呀，我們都有些懷疑，他哪裏來的錢買車子？他以前一直沒錢，很少回來家的。這次，突然開回來這麽漂亮一輛轎車，我們都看呆了。”
林雯的心裏比他們還要驚訝。她壓根也沒有想到，朱曉明當教育局局長的爸爸，原來是個小鎮屠戶，而且已經死了；當國營企業財會科長的媽媽，原來就是這樣一個農村老嫗。那麽他真是大學生嗎？他說的話中，還有真話嗎？李建國說得沒錯啊，谘詢考察，對一個婚愛中的女人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你當時，怎麽就不提出到他老家來考察一下的呢？要是能來，或者光提出來，你就不會上當了。
她多麽迫切地想知道朱曉明的真實情況啊，也覺得有必須把外麵一個真實的朱曉明告訴他們，就揚起頭，對他們說：“朱曉明這輛車，純粹是騙了別人的錢買的。他不僅騙了我十萬元錢，還騙了啟東一個做服裝生意的女老板二十萬。他，唉，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會相信，或者會感到非常震驚。可我想，還是應該把知道的情況告訴你們。他在外麵，騙了許多女人。不僅騙他們的錢，還騙著跟她們同居。這個沈教授隻是其中的一個。據我所知，他還與山東的劉局長，啟東的柳老板同居過。可能還有別的女人，我們還不知道罷了。”
“不會吧？”門口看熱鬧的鄉親們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個穿著最鮮豔的高條子女人說，“這話，可是不能瞎說的。他在我們這裏，影響還是蠻好的。”
林雯象跟他們爭辯一樣，提高聲音說：“不會？哼，你知道他跟我們說，他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
“做什麽？”那個能說會道的矮個子女人說，“還不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嗎？”
“哪裏呀？”林雯有些激動地說，“他說他爸爸是河南省焦作市教育局局長，他媽媽是一個國營企業的財務科長。”
“啊哈哈哈。”門口的鄉親們一聽，都笑得前仰後合。那個能說會道的女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完說：“哎呀，三嬸，你什麽時候當了財務科長啦？我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啊？”
朱曉明娘多皺的麵皮尷尬地扭動著，氣得說不出話來。農村裏的人都是很老實的，特別看重一個人的誠實，所以他們對這種彌天大謊感到非常新鮮好奇，也覺得難以理解。
林雯忘記了李建國的存在，心情迫切地連續發問：“那他，是大學生嗎？他前妻是做什麽的？他有孩子嗎？他到底幾歲了？”
鄉親們還沒有回答，李建國和沈教授就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他們顯然感到疑惑，這些問題不是隻被朱曉明騙了十萬元錢的她問的呀。
是的，那個能說會道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了蹊蹺：“他問你借錢，對你說這些幹麽？”
林雯大吃一驚，臉一下子脹得緋紅，馬上辯解說：“他，他高利貸問我借錢，我不放心他，就問了他一些情況。他說，他是大學生，學的是經濟管理專業，三十八歲，前妻是一個醫生，後來當了衛生局長副局長，有了外遇，才與他離婚的。他們沒有孩子，他是單身。”
不知為什麽，這次鄉親們聽了，都沒有笑，而是麵麵相覷。他們都拿眼睛瞄著朱曉明娘，欲言又止，好象有什麽難言之隱。
朱曉明娘的臉色更加陰沉難看了。臉上不斷扭動著的皺紋，反映出她內心的痛苦和難堪。她嘴巴動了好一會，才氣憤地說：“都說的啥話啊？不曉得丟臉。他，不是大學生，妻子也不是醫生。他今年四十三歲，有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