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鬧夠了沒有!”慕少風忍不住低喝,他話音剛落,一個不明物體向他飛來,幸好他身手敏捷,身形一動,閃了過去,身後花瓶慣在了牆上,四分五裂。

他忍無可忍的衝了過去,狠狠的還給了他一拳!

他這一拳比賀景軒剛才打他的要重得多,幾乎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因為在他的心裏,一直以來賀景軒不僅僅是他們的頭頭,更是他崇拜的對象,他把賀景軒看的比親哥哥還要尊敬。

可是一夕之間,他變得頹廢,絕望,找不到絲毫的理智,哪裏還像曾經那個運籌帷幄,冷靜果敢的賀景軒了。

“你還要再瘋多久!藍若溪如果死了,你就算跟她一起去死,也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她,如果她沒死,她也不會再讓你找到她!你這樣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又給誰看!”

賀景軒被他一拳打得直接倒在了**。

之前在到美國的飛機上,因為餐食太難吃,他就沒怎麽吃東西,下了飛機接到她的電話又直接趕了回來,一路上他連口水都沒喝,折騰下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被慕少風這麽一打,眼前一花,甚至有些眼冒金星,嘴裏滿是甜腥的血腥味,感覺牙齒甚至都有些鬆動,可他都顧不上這些,明明大腦嗡嗡叫的厲害,可他還是聽清楚了慕少風的話,甚至從中聽到他另一層的意思。

他怔怔的看他:“你什麽意思?”

慕少風整理了一下衣領,諷刺的笑:“現在不發瘋,肯好好的說話了?”

他這一路趕來,為他忙前忙後,連口水都沒喝,吼了半天,現在口幹的厲害,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紙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一杯,這才拽過一張椅子,在他眼前坐下。

賀景軒心慌一臉,心裏有個隱隱的猜測,可他不敢確定,等了半天,看他磨磨唧唧的喝水,早已經失去耐心,又看他搬了張椅子,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椅子腳直接被他踹折了,慕少風沒有準備,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我靠!”

“快說!你說清楚!”賀景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慕少風將自己的領子從他手裏解救了出來,他再不鬆開,他都要窒息了。

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件事情很詭異嗎?”

賀景軒怔怔的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慕少風突然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一直被鄙視智商的男人,這次第一個發現了問題。

他嗤笑一聲:“你不覺得藍若溪死的太有計劃了嗎?按照你們說的,她是因為被阿姨揭穿了恢複記憶,走投無路才選擇自殺,可她卻將所有的傭人都騙了出去,還給她們下藥,藥從哪裏來的?你之前在別墅安排了那麽多的保鏢,如果他們都在,藍若溪不可能放得了火,可偏偏在這之前的兩天,你將他們都撤出去了,你打電話給付言,偏偏那個時候付言卻聯係不上他們,又不是在什麽偏遠的山區,怎麽可能說沒有信號就沒有信號,恐怕是有人在那個時候將別墅周圍的信號屏蔽了,還有,就算是煤氣爆炸,但不該有這種威力吧,消防撲都撲不滅,整棟別墅毀於一旦,什麽都沒有留下,我怎麽看著,這倒是像‘毀屍滅跡’的樣子,讓人故意找不到任何的線索,可沒有線索卻偏偏就是最大的線索。”

他又笑了一下:“如果藍若溪真的死了,總不會連個屍體的碎片都沒有吧,就算沒有碎片,連肉沫都沒有嗎?我已經讓警方去調查了,你就等著結果行了。”

慕少風一口氣說完,看著賀景軒原本黯淡的雙眸突然點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他就為自己的智商歡呼,關鍵時候,還是要靠他。

賀景軒眼神從黯淡到驚訝到驚喜再到沉靜,不斷的變化著。

是!

少風說得對!

是他當局者迷了。

他被痛苦蒙蔽了雙眼,沒有看到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

這完全是早有預謀,而且,絕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如果她沒有死在大火之中,那是誰接應的她。

幾乎不用怎麽去想,他就找到了答案,沉聲道:“你去查林姍姍昨晚在哪,近期都做了什麽,我要她詳細的資料。”

“那南宮……”他其實也想到了林姍姍,因為藍若溪除了林姍姍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人可以求救。

“不用瞞著他。”

慕少風點了點頭,眼看著賀景軒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很大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像我認識的賀景軒!”

說完,轉身正好出去,卻突然被他叫住,賀景軒鷹眸微眯,眼睛裏冷光乍現,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人。

“還有範斯仁,去查他現在在哪!派人跟著他,我要知道他近期的動向。”

“範斯仁?”慕少風滿臉的詫異:他是知道賀景軒跟範斯仁之間的過節:“跟他有什麽關係,他跟藍若溪也認識?”

“前兩天,他還來醫院裏看過她。”賀景軒聲音裏已經淬滿了冰渣。

聽得慕少風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這人有病吧!從美國追到中國,什麽東西都要跟你比,跟你搶,現在連你老婆都拐跑了?這未免也太變態了吧!”

慕少風離開後,賀景軒也離開了醫院,他讓司機來接他,將他送到了別墅。

不,此時應該叫做廢墟了。

知道這有可能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知道她可能還活著,他已經能夠冷靜的麵對了。

雖然,心還是痛到無以複加。

他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麵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他還記得剛出院那天,他摟著她從黃昏走到日落,她溫順服帖的靠在他的懷裏,輕聲的跟他說了好多對未來的憧憬,甚至在他的腦海裏都已經編織出了一幅幅美麗的畫卷,畫麵裏有他,有她,還有他們蹣跚學步的兒子。

他們給兒子準備了嬰兒房,買了好多好多的衣服鞋子玩具,一直到兩三歲的衣服都買了。

他甚至每次出門,隻要看到小孩子會喜歡的玩具都忍不住買回家裏,期待著看到兒子玩耍的那一天。

他能確定,隻要是他兒子開口要的東西,就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要試著搬來雲梯去夠一夠,可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夢幻泡影。

他們準備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燼。

一同燃燒殆盡的還有這幾個月他們甜蜜的相處。

她說他一直在欺騙利用她的感情,她以為他娶她不過是為了報複藍賢文。

她甚至都不肯聽聽他的解釋。

她根本就不知道,雖然他們結婚源自於一個美麗的誤會,但跟她婚後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哪怕初衷不純,哪怕動機不純,但他對她的感情從來沒有參雜任何的欺騙。

他愛她,可她卻不肯相信。

賀景軒就這麽呆呆的坐在石階上,一動不動,遠遠的看去像一座雕像一般。

一直到太陽落山,司機小梁上來問他,他才支著胳膊起身,腿發麻的厲害,他站了一會,才能邁得開步子。

上了車,小梁卻不知道要往哪開。

賀景軒聞言,眼裏也是閃過一絲迷茫。

過去,每天下班,他回去的都是她在的地方,如今,家沒了,她沒了,他不知道該往哪去。

之前,在買這棟別墅時,他另外也買了一棟,隻是因為這裏更加幽靜所以才選了這裏。

馮嫂他們已經被安排去了他另外 一棟別墅,可是那裏,他卻不想去。

因為那裏一點她的氣息都沒有,她從來沒有進去過,她甚至不知道有那麽個地方。

“去悅灣首府。”那裏是她最開始租住過的小區,後來被他買下了,在那裏麵,他們也度過了一段比較甜蜜的同居生活。

小梁以前沒有來過這裏,知道悅灣首府的位置,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棟。

賀景軒讓他下車,他自己開了進去。

站在公寓的樓下,他抬手向上望,很準確的找到了那個窗戶,他希望能夠看到房間裏亮著燈。

她成功的從他身邊逃跑了,可她能去哪呢。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會不會來這裏?

賀景軒幾乎是一口氣跑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

可是到了門口,他卻突然沒有了開門的勇氣。

公寓裏,一片黑暗,一開門,撲麵而來的黴味證明了這裏已經好久都沒有人住過了。

她,不在這。

賀景軒開了燈,指尖在桌邊輕輕的劃過,指腹上一層灰色。

他進了臥室,推開窗,他直接將床罩掀開,翻身趴在了**。

可是到處都是久未住人的黴味,哪裏還能找到她的味道。

他頭痛欲裂,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他的神經在崩潰的邊緣,他發瘋的想要見她,他恨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毀掉。

他才發現,沒有她的夜晚是這樣的難熬。

賀景軒一夜未睡,他躺在**直到翌日上午接到了慕少風的電話。

慕少風說:“範斯仁大前天就去了G市,至今沒有回來,查不出什麽。林姍姍那邊,前天晚上南宮沒有值班,他們一直在一起,不過,那天下午,林姍姍去了別墅,她們在樓上聊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