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賀景軒直接去了公司,忙到大半夜才回到公寓。

那年之後,他跟藍若溪的家一把火燒得精光,他沒有去住眾多的別墅,而是在市中心新買了一棟小公寓。

不是因為這裏離公司更近,而是因為這裏麵積小,住著不再那麽空曠。

他已經沒有辦法忍受一個人在那麽大的別墅裏麵住著,每當夜深人靜時,空曠的感覺折磨的他快要瘋掉了。

所以,他買了這個公寓。

在飛機上沒有吃什麽,回到公司又一直忙著,臨走時也忘記吃秘書給他訂的晚餐了,現在開了這麽久的車,進了電梯裏才反應過來,有點頭重腳輕,這是餓了的表現。

公寓裏什麽都沒有,這個點難道還要叫外賣嗎?

賀景軒出了電梯,按下密碼,門一開,從門縫裏就傾瀉進一束燈光。

看著門口的女士高跟鞋,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果然,藍若琳這時一臉的溫婉笑意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你回來了,沒吃飯吧,我正好剛把飯菜熱好,過來吃點東西吧。”

“你一直呆在這?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賀景軒低頭換著鞋。

“不想打擾你工作啊,可誰知道你竟然一忙就忙到這麽晚,我之前等你在沙發上不小心睡著了,剛剛起來,往下望一望,正好看著你回來了。”藍若琳柔聲的解釋了一下,她這麽晚還沒有走的原因。

“過來吃飯吧。”

賀景軒點了點頭,看著一桌子的飯菜,說道:“辛苦了。”

藍若琳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仿佛再辛苦,因為他的這一句話也值得了。

賀景軒原本已經餓到腳步虛浮了,可是坐下來沒吃兩口就沒什麽胃口了。

“喝點湯吧。”藍若琳給他盛了湯。

他其實不怎麽喝得下去,她做的菜材料放的十足,味道不錯,但大多口味比較重,他其實還是比較喜歡吃清淡一點的東西,隻不過不願意浪費她的苦心,所以不曾告訴過她。

賀景軒還是很給麵子的將一碗飯都吃光了,藍若琳心滿意足的將碗筷都收拾起來,從廚房出來,低聲說道:“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賀景軒也起身,拿過桌上的車鑰匙就往外走,沒看到身後藍若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都這麽晚了,他還是不肯留她在這過夜嗎?

哪怕隻是住在客房都不願意?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氣,所以從來也不敢勉強他什麽。

她有的是時間,她可以等。

畢竟在他眼裏心裏,她還是跟別人不同的,就像是這棟公寓的鑰匙,隻有她一個人有。

安琳秀跟上官菁回美國之後,他的身邊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這麽多年,她除了那麽名分之外,在所有人也包括她自己的眼裏,他們早晚會是一對。

這樣想著,她臉上又恢複了笑容,輕輕拉住他的手臂,像個溫婉動人的妻子一般,上前解開他緊致的領口:“不用了,我開車過來的,你今天剛下飛機,又忙了這麽久,肯定累了,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賀景軒點了點頭,送她到門口,囑咐她路上小心。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在他心裏,她果然是不同的,那件事之後,他原本的冷清的性子變得更加的冰冷,但他對她一直足夠好,她享受著他這份獨有的關心和在意,滿足之極。

藍若琳離開了,賀景軒脫下外衣,將襯衫上麵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餓大了,吃過飯,身上也沒有什麽力氣。

他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才起身進了浴室。

臥室裏黑白相間,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和裝飾品,房間裏唯一的亮色,就是床頭上那大幅的寫真照片。

賀景軒從浴室出來,水珠順著發梢低落在**的身上,他往頭上搭了一條毛巾,就沒有再管,久久的看著牆上的照片,想著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抹倩影。

是她嗎?還是他又看錯了?

這樣的事,這四年裏發生過太多,他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認錯了人。

那種瞬間從狂喜到失望的情緒,每次都會影響他好久,也就是在這樣的失望中漸漸的變得絕望。

原來,一個女人要是真的心狠起來,要比男人狠辣太多。

她竟就真的這樣帶著孩子一走了之,讓他找都找不到。

點了一根煙,站在窗邊,已經過了午夜,整個喧囂的城市都也漸漸的進入睡眠狀態,可他卻不想睡。

因為夢裏總會有那些可怕的畫麵。

一根煙盡,他又抽了一根,這才拿掉頭上的毛巾,轉身走了出去,到廚房裏倒了杯水,打開床頭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倒出兩粒就這水喝下,這才上床準備睡覺。

終於下了飛機,藍若溪站在機場出口,看著眼前這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的地方,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Penny?怎麽了?”看著她站定不動,一旁的Ann好奇的問。

“沒事,走吧。”

外麵已經有車來接,她堅持要住在酒店裏,一路上看著四年了幾乎沒什麽變化的街道,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曾經以為,這一生也不會再踏進這裏了。

“Penny,您好,我是劉董的特助,劉董本想親自來接您,不過他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實在分不開身,感謝您能親自來中國一趟,劉董會當麵跟您致歉。”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藍若溪收回視線淡淡的笑了笑,又將視線轉向窗外,對方看她沒有什麽交談的意願,也就沒再開口,倒是一旁的Ann一路上一驚一乍,她也是第一次來中國,所以格外的興奮。

四年了,原本以為那些事早就忘記了,可踏入這片土地後,那些回憶就像是潮水一般的湧了過來,讓她躲閃不及。

畢竟是生她育她的這片土地,這裏幾乎有她所有的回憶。

到了酒店,她跟特助約好了明天早上接她去醫院。

她跟Ann是一個房間,這是她要求的,畢竟Ann第一次來中國,方便照顧她。

坐了那麽久的飛機,兩人吃了飯就睡了,看了看時間,在美國差不多晚上的時候給兩個小家夥打了電話。

馨馨接的電話,卻生氣的不肯跟她說話,她哄了好一會,最後電話被瑞瑞奪了過去,幹脆就不還給她了,直到掛了電話都沒跟她說上話,哭了好一會,好嚷著跟瑞瑞絕交。

這是後來跟範斯仁通電話時,範斯仁告訴她的。

“一切順利嗎?”

“恩,都挺好的,明天去醫院見過了客戶,後天我就回去。”知道他心裏的忐忑,她這話是在安撫他。

範斯仁低聲的吐了一口氣,才道:“怎麽辦?你才剛走,我就開始想你了,可我還有整整兩天才能見到你,不行,你把視頻通話打開,讓我看看你吧,有沒有穿睡衣,沒穿的話,現在換一條,記得別穿內衣……”

藍若溪臉紅心跳的聽他故意說得那些調戲的話,最後呸了他一口,直接掛了電話。

沒個正經!

這麽多年,一點都沒變。

翌日,藍若溪戴著帽子和大大的太陽眼鏡去了醫院,她今早才知道原來這醫院就是南宮北寒所在的醫院,雖然,南宮北寒現在不在醫院裏了,但四年前,有不少人見過她,以往萬一,她還是做了準備。

那個女人跟她想象的差不多,慘白著一張臉,可臉上卻滿滿的都寫著幸福,她是明白這種為了孩子可以奮不顧身的感覺的。

這也是她之所以接這單生意的重要的原因。

劉太太現在身體已經很虛弱,她給對方量了尺寸又溝通了一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明顯看得出來對方的精力不濟。

對婚紗的要求,她大概都知道了,就要離開。

劉董對她感激萬分,他是知道的,她從來不接需要出差的生意,這是她首次破例。

拒絕了他要請她吃飯的提議,她淡笑道:“不用了,我時間很趕,回酒店收拾收拾,明天就會走,您回去多陪陪您的妻子吧。”

賀景軒接到慕少風住院的電話,匆忙的往醫院跑,不是因為關心他的情況,而是聽說他被打了,還是被他妻子跟妻子的竹馬一起打了,受了傷才進了醫院。

這可是天下奇聞啊。

到了醫院,他正跟南宮北寒通著電話,南宮北寒現在不在國內,不然肯定也要第一時間看看這個被老婆家暴後的男人傷成什麽樣子。

賀景軒嘴角淡淡的笑著,電梯一開一關在眼前慢慢的關上,突然一個女人的側顏映入了眼簾。

女人淡淡的笑容,跟什麽人在握著手,然後轉身離開。

賀景軒整個人呆住了,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撥開了身前剛進電梯的人,想要出去可奈何電梯門已經關上,他用力的戳著開門的按鈕,但是沒有用,電梯已經開始上升。

“開門!”他焦躁的低喝,甚至一腳踹在了電梯門上。

整個電梯裏的人頓時恐慌了起來,甚至又小聲的罵他神經病讓他安靜的,不過他周身散發的怒火實在太嚇人了,所以大家也都沒敢過多的說什麽。

電梯在上一層停下,他直接衝了出去,原來她走的是安全通道,他把這扶手直接跳下了八層的樓梯,在安全通道中快速的飛串。

一路追出了醫院,遠遠的看到那個帶著帽子和太陽眼鏡的女人,她身邊的女人正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麽竟將她逗笑了,她回頭嗔怒的說了什麽,這時出租車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是她!真的是她!

“藍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