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回家(大結局)
陳慎思在家休養,已經很久沒有在公眾麵前出現過,陳若天被她的消瘦震驚了,定了定神,說:“太太正在聽人匯報財務情況。我先去問問,請二位稍等片刻。”
陳夫人扶著女兒坐下,讓她靠著自己,扭頭對他笑了笑:“麻煩你了。”
陳若天趕緊進了病房,打斷那個手下的匯報,說:“陳夫人帶著陳小姐來了,正在門外。”
許藍愕然,坐直了身體:“陳慎思?她來了?”
“是。”
“她居然出門了……陳若天,快請她們進來。”她抿了抿嘴,對手下道,“你先出去整理下資料,我見下客人,等會兒找你。”
陳若天將母女倆請進病房,許藍站在床邊,指了指吊瓶,歉然道:“正在輸液,不好迎接你們,還請擔待下。”
陳夫人道:“沈太太不要這麽客氣,這些日子你實在辛苦,大家都知道的,你坐下吧,躺著也行。思思隻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陳慎思走到床前放著的椅子上坐下。她來之前精心化了妝,雖然瘦削,看上去卻沒那麽憔悴了。她的眼神堅定而冷靜,和前些日子的痛苦茫然截然不同,整個人都有了神采。
許藍為她的變化而疑惑。不過,她能振作起來是好事,心態調整過來了,才對治病有利。
“你今天精神好多了,這是好事。如果條件允許,還是多出來走動走動,換換環境,別悶壞了。你還這麽年輕,今後還能做很多事,遇上很多人,過去也終將過去,為了你的將來,好好養身體。”
陳慎思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會盡快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的。我這次過來,是為了向你道別。”
許藍微微一怔:“道別?你是……準備去什麽地方療養?”
陳夫人沒有忍住,眼淚唰的滾落下來,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聲,又趕緊捂住嘴。
許藍心一沉,思忖片刻,臉色變了,倏地站起來,動作太猛烈,以至於吊針從手背滑脫,在她皮膚上留下一條長而細的傷口。
她顧及不了這點小傷,抓住陳慎思的手:“你要去景泰生那兒?你這是何苦?”
陳慎思比她冷靜許多,拿出手帕按住她手背的傷,聲音輕而緩慢,卻字字清晰:“我已經想清楚了,你不用再多說。我已經聯係過景泰生,他答應了我,不會再對哥和沈總動手,他已經把他們兩個送去一個合適的地方,警方自然會去那裏救人。”
“他會答應放沐風?”景泰生想討好陳慎思,放了陳慎獨也就夠了。但他恨極了沈乘風,沈乘風的親哥哥落入他手裏,正好供他發泄,他怎麽會放?
陳慎思淡淡一笑:“我極力要求,他雖然不大甘願,但終究還是同意放人。”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許藍仔細一想,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陳慎思和景泰生談判的籌碼,隻有她自己,也許她拿性命威脅,也許她不惜自殘,總之,她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此時說什麽話,也無法真正撫慰到陳慎思,任何感激之語都是蒼白的。許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良久,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嗎?”
陳慎思閉上眼,嘴唇顫抖,聲音也沙啞了起來:“隻有一件事。”
“別急,慢慢說。”許藍趕緊扶住她的肩膀。
她深深呼吸,鎮定了一會兒,說:“以後,如果沈乘風遇上什麽麻煩,你們能置身事外嗎?”
許藍驚得睜大眼:“你……”
“他做過什麽,我都知道了。我們兩家出了這麽多大事,罪魁禍首是景泰生,但是,如果沒有沈乘風的愚蠢,這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陳慎思眼裏盛滿刻骨的恨意,消瘦的臉頰被憤怒扭曲,顯得有猩怕。
許藍垂下眼:“為了應付爸爸那邊,他出事,我們肯定會去挽救,不過,挽救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安排了。”
整個陳家恨毒了他,景泰生也想置他於死地,沈乘風凶多吉少,幾乎注定沒有好下場。
沈沐風對他的兄弟之情,早就被磨得一幹二淨,而她,不可能對這個算計自己,連累全家的攪屎棍有絲毫的同情心。
陳慎思平靜下來,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這樣就好。呆了這麽久,我累了,就先回去了,你要保重。”
許藍看著她纖瘦得仿佛風一吹就會飄走的身體,心中實在不忍,眼中漫出水霧,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景泰生思維不正常,就算現在他對你好,可以後呢?你總得給自己安排條退路,不能真被他生吞了啊。”
陳慎思輕輕的抱了抱她:“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你放心好了。再說,這都是我識人不明,一意孤行導致的後果。以前爸爸他們勸我甩掉沈乘風的時候……算了,多說無益。做錯了事,我得主動承擔責任,你說是不是?”
許藍把陳慎思送到了電梯門口,就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止住了腳步。母女兩個互相扶著走進電梯,幾秒之後,電梯門緩緩合上。
她回到病房,從窗戶往下看,過了一會兒,陳慎思和陳夫人走出醫院大樓,上了車。司機關好車門,把車駛遠。
許藍怔怔看著汽車開走的方向,過了許久才回過神。
到了晚上,警方就給她打了電話,墨西哥警方在一處民宅找到了沈沐風和陳慎獨。兩人都受了重傷,已經被送往美國的醫院接受治療,等傷情好轉,就會安排回國事宜。
她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整個人陡然虛脫,跌坐在地,家裏的傭人趕緊把她扶到沙發上坐好。
沈海躍一搖一擺的走來,張著小嘴叫媽媽。
她看著兒子和沈沐風相似的嫩臉,輕輕撫了撫他的頭,說:“小魚,你也該學著叫爸爸了。”
沈沐風性命無礙,已經成功獲救的消息立刻傳播了出去,第二天許藍去公司開會的時候,董事會的那些為難她的人仿佛被放了氣的氣球似的蔫蔫的,再不見咄咄逼人之態,全線走低的股價,也開始強勢的上揚了起來。
她把該說的話說完,目光掠過在場諸人的臉,綻放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清算的日子要來了,該遭殃的,一個也逃不掉。
忙完手上的事,許藍帶著兒子去了療養康複中心。
沈行知的行動能力因為這次中風而受損,正在醫護人員的輔導下作康複訓練。他扶著拐杖,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挪,硬是走到了房間門口接他們母子。
沈海躍抱著他的小腿,口齒不清的叫“呀呀”,沈行知低頭看他,滿臉憐愛:“我的乖孫子,爺爺現在抱不了你咯,再等兩個月試試,好不好?”
許藍扶住他的手,說:“爸,你現在已經能走這麽遠了,實在太好了。”
沈行知讓護士擦了下額頭的汗,笑著說:“不過是從房間東頭走到房間西頭而已,還得用拐杖撐著。”
“您別急,有好轉就是好事。”
“那是,一天比一天好,遲早有一天,我能像手術前那樣到處走。”沈行知慢慢的回到輪椅坐下,長歎一口氣,“還好,腦子還沒有很糊塗,要不成天歪著嘴流口水,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許藍安慰了他幾句,拿出平板電腦,說:“爸,沐風已經醒來了,錄了一段視頻,我給你看看。隻是他受了不輕的外傷,身上到處是繃帶,您可別受驚。”
沈沐風頭發被剃光了,裹著紗布,瘦了許多,眼窩深陷。他精神很差,但情緒尚好,說話聲音還算清晰:“爸爸,藍藍,我沒事了,就是很累。我很想你們,等我好一點就給你們打電話。不要給小魚看,我這樣子,會嚇哭他的。”
沈行知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好了,理得清清爽爽的頭發,說:“這小子變光頭了,確實見不得人。”
他用的調侃的語氣,可眼圈都紅了,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仿佛能撫摸到兒子的臉。
許藍給他擦幹淨眼淚,須臾,他平靜了下來,問:“蔣丹怡知道了吧,她什麽反應?”
“我給她打了電話,視頻也發了一份給她。她還是那樣,就說知道了,別的一個字都沒說。”
“她以前是傲慢,現在估計是心虛了。”沈行知諷刺的笑了笑,說,“不管她,反正,我已經讓張秘書聯係了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許藍驚愕:“爸?”
沈行知慈愛的拍拍她手背:“別這樣吃驚。我和她不和多年,後來不過是看在麵子上維持這段關係。前段時間她做的那些勾當,簡直是赤-裸-裸的挖自家牆角,沈家的麵子已經被她親手撕得稀爛。這種老婆,不甩掉的話,留著過年嗎?”
許藍沉默片刻,道:“爸,您受委屈了。”
沈行知歎了口氣,望向天花板,良久,說道:“早知道必然走到這一步,二十年前就該果斷離婚的。我現在都是糟老頭子了,找第二春的精神都沒了。我腸子都悔青了。”
許藍忍住笑聽他發牢騷,沈海躍趴在他膝蓋上,睜大亮晶晶的雙眼盯著他,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雖然以一歲小屁孩的理解力,他根本是什麽都聽不懂。
沈行知捏著孫子的臉,說:“小魚,你聽好了,以後你選老婆,不能學爺爺,要學你爸爸,知道不?”
沈海躍抿著嘴笑,推開他的手,轉身搖搖擺擺的走了。
“嘿,這小子還害羞!怎麽那麽聰明!”
許藍心底默默吐槽:他隻是被您老捏得不舒服了而已。
直到她離開康複中心,沈行知也沒有提過沈乘風的名字。之後的數日,他也沒提過二兒子,仿佛已經記不得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一個月之後,沈沐風回了國,住進呂世哲的醫院。
呂世哲皺眉翻著美方傳來的病曆,嘖嘖道:“這個景泰生,真想得出來,唉,真是……”
許藍湊過去跟著看,他指揮著王安然拉走她:“別了,你還是別看的好。反正,他全身是傷,多處骨裂,得養好一陣去了。”
王安然低聲道:“你家沐風雖然傷得嚴重,不過恢複之後,也和以前沒多大差別,頂多身上多一些疤痕罷了,傷痕還能做手術去除呢。陳家的大公子才可惜。”
許藍有性驚:“他怎麽了?不是說受傷程度比沐風輕不少麽?”
“但是他的左腿摔斷了,景泰生沒有第一時間給他接骨治療,現在就算治好了,左腿也會比右腿短一點。瘸子不好代表公司形象,今後他的發展也會受到一定影響。他手段強,腦子好用,野心大,這樣的打擊,真是不小。”
“確實,太可惜了。”
兩人歎惋一陣,許藍忍不住問:“沐風沒事吧?怎麽又昏迷不醒了呢?”
“坐了這麽久的飛機,肯定會受影響。他現在很虛弱,昏迷過去,並不是病情惡化,更多的是身體強製他進行睡眠,休養生息。你不要一直惴惴不安的,世哲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
沈沐風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出現了很多人,發生了很多事,他身體一動也不能動,這讓他十分驚恐,他看見沈乘風虛偽的笑容,卻連張嘴斥罵的力氣都沒有,過了一會兒景泰生又出現了,手裏奇怪的金屬工具閃著銀光,可他無法躲開。他又看見了許藍,她抱著兒子,站在一叢花之前,笑盈盈的說話。他依然動不了,張嘴拚命的叫,半天發不了聲,眼見著母子兩個的身影就像霧氣一樣越來越淡,他終於叫了出來:“藍藍!”
這聲音十分真實,聲帶振動,喉嚨微痛,他驚醒過來,大口喘息,正茫然,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沐風,沐風。”
他想扭頭,可脖頸僵硬而疼痛,費了很大勁才轉過一個小小度。
許藍坐在床沿,身子下傾,含著眼淚看他:“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他想伸手撫摸她的臉,可兩隻手臂都打著石膏上了夾板,動彈不得。他苦笑了一下,凝視著她的臉,她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看,可在他眼裏,她就是最美的女人。
她有很多話想說,他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兩人無數次想象見麵的場景,真的見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門被打開,管家牽著沈海躍進來,抬眼一看,驚喜的說:“沐風醒了?”
小家夥慢慢走了過來,雙手撐著床邊,定睛看他。
許藍終於說出了話,隻有一句,她哽咽道:“小魚,爸爸回家了。”
沈沐風身上很疼,臉上卻露出愉快的笑。
是的,他回來了。
他知道,家裏發生了很多事,公司也發生了很多事,他身體急需恢複,還有一大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
可是,事情再多,再累,他也無懼。
外麵淅淅瀝瀝的雨已經停了,陽光穿破雲層,從窗戶照了進來。沈沐風微微眯眼,享受著久違的n市陽光的溫度,緩緩說道:“嗯,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諸位追文的讀者陪我一路走過。這是我在的第一篇文,缺點多多,實在慚愧,但是,請相信,我一直在認真的寫,認真的改,大家留的評論,我也一一看過。
婚不可測的正文就結束了,後續的故事,番外裏會提到一點。我會寫有關沐風和藍藍,還有他們孩子的幾個小劇場,放在本章的作者有話說裏麵,大家就不必重複買了,每天來刷一次,就能看到新的小劇場。
明天開始更新番外。新文我需要大修,如果明天晚上十一點還沒更新,那就請後天再看吧。等番外結束了,新文就會日更。
如果大家願意關注我的文,可以收藏一下我的專欄,開新文,或者有更新,都能及時知道——
小劇場1:
沈海躍盯著許藍碗裏的蒸蛋,不停的咽口水。
他一歲以前吃的輔食裏都沒加鹽,都是水果糊糊蔬菜糊糊各種糊糊,那味道,唉。
今天這碗蛋格外不同,又軟又滑,不僅加了鹽,還有剁得極細的肉沫,香噴噴的。他嚐了一口之後就愛上了。
許藍看著他笑,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的吹。沈海躍目光黏在勺子裏顫巍巍嫩生生的蛋上,終於,勺子遞了過來。他一口吃掉,砸吧著嘴,意猶未盡的看著她。
他隻會叫人,不會表達,便不停的叫“媽媽”。
“小魚真乖。”她又舀了一勺子蒸蛋。
沈海躍興奮得跺了跺腳,勺子還沒過來就張開了嘴。
許藍正想喂他,胳膊肘就被人握住了。她愣了下,望著旁邊的沈沐風:“怎麽了?”
沈沐風也盯著蒸蛋,表情和沈海躍差不了多少:“很好吃的樣子,給我嚐嚐。”
“不至於吧,你和兒子搶吃的?”
“為什麽隻給他蒸蛋,不給我也來一碗?”
許藍無語:“你不是已經吃過飯了麽?難道還餓?”她說著,放下勺子,空出一隻手在他胃部摸了摸,皺眉道,“脹鼓鼓的,鬧什麽呢。”
“看見他吃得這麽香,我忽然也想吃了。當零食,不行啊?”
許藍白了他一眼:“幼稚。”
“我還在養病,我需要大量營養補充身體的虧空。”
“呸,你每天吃得比小魚好太多了,也好意思和他搶蒸蛋。”
沈沐風斜睨著她:“許藍,你不要變得和那些庸俗婦人一樣,生了孩子就冷落老公。這很影響夫妻關係的。融洽的夫妻關係,才是家庭穩定的基礎,你明白嗎?”
許藍揪住他耳朵擰了一下:“不給你吃小魚的東西就是冷落?要點臉行不行?”說罷,重新拿起勺子,往沈海躍嘴巴送去。
沈海躍小嘴張成了“o”型,但他沒有吃到心念念的蒸蛋。沈沐風從許藍手裏搶了勺子,把蛋放進自己嘴裏。
小家夥看看目瞪口呆的媽媽,又看看連碗也搶過去的爸爸,鼻子一酸,哇的哭了。
許藍趕緊搶回了碗,湊到沈海躍的眼睛前:“乖乖不哭啊,這是小魚的,都是小魚的。”說罷舀了一勺蛋給他。
沈海躍吸了吸鼻子,看看勺子,又看了看沈沐風,嫌棄的皺起眉頭,別過臉。
許藍哄了半天,沈海躍說什麽都不肯吃了。她歎了口氣,把碗塞到沈沐風手上,瞪他:“滿意了吧?你碰了,他就不吃了!撐死吧你!”
沈沐風一點也不慚愧,邊吃邊說:“他不吃就對了。你太慣他了,他該少吃點,你瞧他胖得,都要成個肉球了。”
許藍氣得翻了個白眼,不想再理他,轉身去找沈海躍。
小家夥跑到牆角坐著,癟著嘴,連她都不搭理了。
繃帶人爸爸回來之後,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爸爸不抱他,不陪他玩,成天躺在**,他去捏他碰他,別人都會驚得抽氣,趕緊把他抱開,連媽媽也不準他動爸爸。
而且,每次媽媽陪他玩的時候,繃帶人一叫她,她就放下自己去找他了,好過分。
她現在來找自己幹嘛?說再多漂亮話,她也和繃帶人是一夥的!
他一邊憤憤的想,一邊扭頭去看繃帶人。
沈沐風剛好把最後一勺蛋吃完,見他看過來,還笑眯眯的對他亮了亮碗底。
沈海躍立刻哭得驚天動地。
認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