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誰都想不到許藍會說得如此直白,一時竊竊私語聲都停了。許藍看著那些穿著高級西裝或者精致小禮服的精英人士全部都鼓起眼睛,忽然覺得很可笑。
金融圈不少人私生活可比當情``婦或者小白臉更精彩,可那些生活豐富多彩的人無一例外用“有辱清聽”的目光看著她,滑稽死了。
他們不就想聽隱私的麽?她說個睡字,他們卻又受到驚嚇了。
大小姐呼吸急促起來,目瞪口呆看了她好一會兒,指著她道:“你……你……”
許藍淡淡道:“怎麽吃驚成這樣?你說,我和他的關係可能影響他和令姐聯姻,那麽,這關係自然是不純潔的。你早有心理準備,應該很淡定才是,可你現在就像哮喘要發作了,要不要我打120?”
大小姐終於順過氣來,急得跳腳:“你個不要臉的小三,居然那麽囂張,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知道我無敵了你還來挑戰,不是自取其辱麽?”
“你!”大小姐走了過來,抬起了手,許藍剛準備格擋,人群裏傳來一聲嗬斥:“蘭心!你這是在做什麽?給我住手!”
大小姐對聲音的主人很尊敬的樣子,雖然仍舊一臉不服,但還是乖乖的收回手,轉身對翩然走來的女子說:“姐姐,這女人……”
“蘭心,公眾場合大呼小叫,這是失儀。咄咄逼人,更是沒有教養。你是靳家的人,言行舉止要一定要有禮有節,否則別人怎麽看咱們家?快道歉。”
靳蘭心眼中依然憤憤,不情不願的說:“許小姐,對不起。”
比大小姐優雅許多的女子扭頭對許藍含歉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舍妹是家族最小的孩子,家裏難免寵愛了些,又是剛畢業,社會經驗不足,得罪之處請多見諒,我向你賠個不是。”
許藍一端詳,認出了她。
靳慧心,家族在南方頗有勢力,政商界都說得上話,她天資聰穎,又有家族支持,一路順風順水,現在已經是某知名投行的高管,典型的天之驕女,頂尖的金融雜誌為她做過幾期專訪,雜誌的忠實讀者許藍對她自然不陌生。
許藍在金融圈子裏行走,時不時會接觸名流,或者與名流關係緊密的人,自然會知道不少上流社會的八卦。這個靳蘭心,是靳慧心的堂妹,排行第三,她父親是靳家上一輩裏唯一的紈絝,娶了個極美麗卻沒多少腦子的昆曲演員,父母皆無見識,她自然比靳慧心差太遠了。
兩姊妹關係緊密,不過,許藍明白,靳蘭心雖然是妹妹,實際是跟班+綠葉。沒腦子的人可以被引來做聰明人不敢做的事,剛剛靳蘭心那潑婦一般的行為,很可能是靳慧心算計的結果。
“靳小姐客氣了。靳三小姐畢竟年輕,性子衝動是難免的。”對方姿態放得低,她自然得按社交規矩說漂亮話。
“許小姐是個隨和的人,若是有空,改日一起喝茶。”靳慧心笑著說完,拉著靳蘭心想離開。
許藍在心底鼓掌,她把這個完美淑女表演得淋漓盡致。教育妹妹,表現出自己的家族觀念和良好教養;待她這狐狸精謙和,是高雅的瞧不起的方式——才不和根本不是自己對手的人掐呢,有失/身份;改日喝茶,表示她不是聖母,不會放任別的女人橫亙自己和心愛的男人之間,但是她不會當眾談判,不給人看笑話的機會,顯得她有骨氣又聰明。
可是,靳慧心愛表演就表演,憑什麽拉她做陪襯,當炮灰,當眾被人指點?
“靳小姐請留步。”
靳慧心一怔,回頭看她。
照理說,許藍這樣的山雞被她這樣的鳳凰一襯,應該自卑得不敢抬頭,加上那丟人的狐狸精身份,早該灰溜溜縮一邊去了。但許藍仍舊挺直著腰背,臉帶笑意,端莊又嫵媚,仿佛她也是一隻鳳凰,理直氣壯得和沈皇上的正宮娘娘一樣。
靳慧心收起輕視之心。她調查過許藍,這不是個冒撞的女人,不會不知分寸的示威。看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不會是阻礙靳小姐和沈總聯姻的石頭。”許藍眼角餘光迅速掃過四周的人,緩緩道,“不過,我想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靳慧心摸不清她的想法,沒有立刻回答。
靳蘭心才被教育,說話沒有剛才那樣盛氣淩人,但依然刻薄:“如果許小姐說的是為了愛情,不求名分甘心做小之類的話,那就不必談了。”
許藍不像剛才那樣犀利的頂回去,語氣非常溫柔,隻是眼神就像看著嗷嗷亂叫的吉娃娃一樣,又寬容,又無奈:“沈家靳家確定要聯姻?”
靳蘭心麵帶得色:“沈少和我姐見過好幾麵,相處非常愉快,雙方家長也樂見其成,門當戶對,天作之合,雖然沒正式確認,但也是遲早的事。”
靳慧心皺眉:“蘭心!我和沐風不過是朋友,你信口胡說做什麽?”說罷對許藍道,“年輕女孩就是想象力豐富,見笑。許小姐也請不要為這子虛烏有的事困擾,誤會什麽的自然也是不存在的,更不用借一步說話。”
許藍心裏再次為她鼓掌,靳大小姐果然是個謹慎的人,雖然恨不得立刻把沈沐風拖去舉行婚禮,但也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嘲笑她把八字沒一撇的事當真的機會,隨時隨地向世人展示,她很聰明,很識大體。
許藍存心讓她演崩。她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婚姻大事應該慎重,沒影兒的事被到處說,靳小姐一定也很困擾。”
靳慧心聽到“沒影兒”這個詞,眉毛輕輕一跳,道:“的確。”
“幸好你澄清了,要不過段時間杜家千金和沈總訂婚的事公布出來,不知道輿論會怎樣說你,躺著也中槍的滋味不好受。”
聞言,四周的人也開始交頭接耳。這話太勁爆,靳慧心在震驚之下,麵容依然淡定,可眼神不可能保持溫柔狀態了:“城北杜家嗎?那……真是恭喜了。”
靳蘭心一向是代替她說那些影響完美閨秀形象的話的人,如她所願立刻開口:“杜家?開什麽玩笑!我問過陳秘書,沈少隻是和杜錦繡吃過兩次飯而已,沒什麽特別的關係。你編也要編個靠譜的啊!”
許藍詫異的說:“這樣嗎?具體情況其實我也不清楚,這事是前天聽人說的。”
靳慧心輕輕一歎:“謠言就是這樣產生的,第一個人撒謊,再被傳播幾次,就言之鑿鑿說是真相了。”
許藍笑道:“別這樣看著我,我沒必要編這些玩,我還想在N市工作呢,哪兒有膽子得罪杜家。前天我去買鞋,被兩個人冷嘲熱諷的……”她露出無奈之色,靳蘭心諷刺的笑了笑。
“和靳三小姐說的那些基本一樣,最後告訴我,杜家和沈家聯姻的事隻差一層窗戶紙了,讓我識趣點兒。”
靳慧心道:“別是有心人故意的吧?”
“也許,不過我問了店員,那兩人是杜家的傭人,過來取訂下的鞋的……居然造主人的謠,也許她們是不想幹了?”
靳慧心把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又從右腳換到左腳,雖然表情還是那麽溫柔,可細小的動作顯出了她的急躁。許藍繼續:“不過最近真的奇怪,除了靳家杜家,我還聽過好幾個家族可能和沈家聯姻的消息。不知道是哪些人那麽無聊,給每個大戶人家都添上八卦。”
四周傳來低笑聲,這幾個家族各有背景,就算玩了明星,也沒誰有膽子發布在娛樂新聞上,傳出八卦隻有一種可能——他們自己放風出來。
被靳慧心演技征服了的人想起了這個關竅,眼神微妙了起來。
靳慧心臉色開始不好看了,靳蘭心經驗不足沒聽出言外之意,不耐煩道:“不管真假,這些家族都是有資格和沈家聯姻的,你還是見好就收,撈了錢趕緊走,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不興養小妾的。”
許藍臉色一沉:“靳三小姐,我看你年輕,靳小姐又待我客氣,所以不想和你計較。但我不是沒脾氣的人,你幾次三番說難聽話,毫無緣由的向我潑髒水,從哪兒學的?”
靳慧心麵子掛不住,斥道:“蘭心!”拉著她的手就想走,勉強擠出笑對許藍說,“失陪一下……”
把靳慧心,還有那些追不到男人就把怒火撒她頭上的大小姐們黑完,該對付罪魁禍首沈沐風了。
所以,許藍阻止了她,壓低了聲音,神情十分認真:“靳小姐,我是真的有要事想和你說。放心,絕對不是靳三小姐所想的那些。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如果不放心,可以讓靳三小姐同行。”
許藍把說服客戶的本事拿了出來,那樣子一看就讓人覺得可信,願意聽她繼續說話。靳慧心點點頭:“好。”
三人去了酒店裏的茶社,尋了個安靜角落坐下。
隻是,這裏雖然安靜,說的話卻不能保證不被傳出去。
剛才的風波讓酒會裏的精英們好奇得要死,鐵定會想方設法打探些消息,這酒店本就是參會者中某人的產業,授意茶社服務生在來去之時“不經意”聽到些片段,並不難。
而且,靳蘭心這個簡單的女人絕對管不住嘴。她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瞪著許藍:“你到底要說什麽?神神秘秘的!”
許藍一臉為難:“我和沈總這緋聞的來曆……唉,真混亂,其實我不想說,但是,我知道靳家在金融圈子的地位,我並不想因為這事和靳小姐鬧得不愉快。”
“你吞吞吐吐的幹嘛啊,叫我們來了就趕緊說啊!”
靳慧心還是那麽沉得住氣:“許小姐過慮了,我不是那樣的人。蘭心,你不要打岔。”
許藍做出破釜沉舟的樣子,道:“那好,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的確和沈總有過關係,但並非情/婦。實不相瞞,沈總和我是通過相親認識的,靳小姐可以通過陳秘書求證。”
靳慧心點點頭,手指不由得用力握緊杯子。相親?難不成她和沈沐風的關係並非見不得人的那種?可她又被陳秘書當眾警告過……
“沈總的魅力,無需多言,我當時就被他吸引了。後來他提出親密要求,我也沒拒絕。”
靳蘭心不屑:“不自量力。”
“讓你笑話了,但沈總笑著邀請時,很難有女人把持得住。我和他去了酒店,後來……很不愉快。”她用力的抿了抿嘴,臉色發紅,低頭喝茶,眼角餘光覷著對麵兩個大小姐,吊足了胃口,才緩緩道,“沈總長得很俊美,身材也是一流的,就是那裏太疲軟……唉,可惜了。”
這下連靳慧心也破了功,瞪大眼睛身子前傾:“什麽!”
靳蘭心聲音更加尖銳:“沈少那方麵不行?”
許藍覷了下另一邊看過來的客人和侍應生,心中笑得打滾,麵上卻緊張萬分:“你叫什麽,別被人聽見了!我就是因為難以啟齒才說借一步說話的!”
靳慧心毫不客氣的瞪了靳蘭心一眼,炮灰臉色煞白,低頭看著杯子不敢再說話。
“最小號的美好火腿腸……我隻能說這麽多了。”許藍咬住嘴唇,看著對麵聚精會神的兩人,加了一句,“而且……進了門就差不多交代了。”
靳慧心一氣灌了半杯茶後,說道:“許小姐這些話荒唐了點。沐風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和他有過交情的女人對他都很迷戀,也有人私下透露過,他精於此道。”
許藍唉聲歎氣:“我也聽說過,所以跟他去酒店的時候非常期待,誰知……不過,靳小姐,你想一想,那些女人是什麽層次,即使是糟老頭子她們都能麵不改色誇讚的,沈總那身份,她們敢胡說?”
靳慧心思索起來,麵色陰晴不定。
“比起金錢,我更看重伴侶之間的契合程度。因此沈總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吸引力,我不想再和他有親密的關係了。”
靳蘭心道:“可你們電梯熱/吻是怎麽回事?還有陳秘書的警告呢?而且你們隻是試過一次的話,你手頭那麽多的禦景的單子又如何解釋?不是你通過撒嬌耍癡換來的?”
許藍滿臉怒容:“別提了,沈沐風那渣滓。自己沒本事,不敢讓別人知道,拿了一堆項目堵我的嘴,還威脅我再三。後來我去禦景辦事,他讓陳秘書把我引去專用電梯,當時裏麵就我們兩個,然後他又提了要求……”她自嘲的笑了笑,“真榮幸,我居然有吸引沈沐風來第二次的魅力。”
靳家兩個女人聽得呆了。
她緩了口氣,繼續:“我不肯,當時沒有控製好,流露出了對他某方麵不滿的意思,然後他懷恨在心,後麵的事都是他導演的。先在他母親和一群高管麵前表演,把我說成纏著他的女人,然後我找他理論,他把我趕了出去,又命令陳秘書說了那堆話,把輿論引向他導演好的軌道。後來,他一邊給我項目做,一邊警告我閉嘴,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意思。至於外界……我忽然得到如此多的單子實在是不合常理,除了是沈沐風看在情/人的關係上特意照顧,還能怎麽解釋?”她一邊說一邊拚命回想沈沐風占她便宜時她那無可奈何的痛苦,還有這段時間被八卦纏身的苦惱,眼圈成功的紅了起來,聲音微微哽咽,“我哪兒有膽子對公眾說真相?他形象那麽好,誰信我的?沈家那麽煊赫,動動手指,我還要不要安穩生活下去?”
靳慧心遞過紙巾,聲音有些飄渺:“原來是這樣。”
許藍一邊擦拭眼角一邊說:“我知道靳小姐是個很講道理,也能保守秘密的人,請不要對外說一個字。如果……如果你有條件,還請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幫我洗一洗這個罪名,我真是……”她站了起來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耽擱你們時間了。”走了幾步又含淚回頭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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