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死
沈沐風難得一見的乖順老實在第二天清晨就消失無蹤了。許藍在夢中恍惚覺得有溫熱的唇舌在身體遊走,吻得她骨頭縫裏都開始發酥,緊接著她就被他有力的撞擊驚醒。她驚愕的睜開眼,發現某人微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在晨光之中對她笑得格外邪惡,見她醒來,毫不羞恥的說:“早安。”
許藍無力的捂住眼睛,昨天晚上那個安靜的沈沐風,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她的錯覺?
沈沐風積極的替許藍的事業牽線搭橋,她的生活異常忙碌,甚至時常忘記時光流逝。直到手上幾個大項目結束,許藍閑了下來,一看日曆,發覺離立冬已經不遠了。
她去茶水間拿飲料,發現手下一個女員工正就著溫水吃藥,略一端詳,發現她臉色很難看,連脂粉也蓋不住肌膚的蒼白,便問:“你怎麽了?”
員工苦笑,指了指小腹:“疼,你懂的。”
“每次都這麽疼?”
“不是,就是這次疼得太厲害了。這個月太熱了,多吃了好多冰,所以……”
許藍歎了口氣:“以後不能貪涼了。你受得住不?實在難受的話,給你半天假,回去休息吧。”
“謝謝許經理。那我把文件送到禦景就回去,明天補假條,可以嗎?”
許藍看了看她額頭的冷汗,說道:“你一副隨時會暈的樣子,就別去了。文件我去送,你趕緊去休息。自己注意身體,下不為例。”
員工連連道謝,把文件給了她。
許藍開車去了禦景集團,剛把車停好,沈沐風的車駛了過來,停在旁邊的車位。
她不由得一怔,沈沐風一周前去了X城出差,跟她說回N市時間未定。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先和她說一聲?
陳若天和司機下了車,她迎上前,問:“沐風已經回來了?”
陳若天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旋即微笑:“沈總剛到不久,還來不及通知你。”
許藍心微微一沉:“以前他上飛機之前就會給我打招呼,為什麽這次不提前說?”
“沈總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疲倦的時候難免有疏忽。許小姐不要做過多解讀。”
“他現在在辦公室,還是在公寓?”
陳若天態度很溫和,用的卻是她許久沒見過的職場公式化的言辭和微笑:“應該是在公寓,不過他有要事,馬上出發,怕是沒空談私事。許小姐請見諒。”
她心中的懷疑更深。歸來卻不告知,秘書又神神秘秘,他們一定正瞞著她什麽事。
許藍知道自己暫時撬不開他的嘴,忍了忍,決定等會兒直接問沈沐風。她回了個客套的微笑:“行,那我先去辦事。”
“許小姐慢走。”
她走向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在電梯到來之前回頭一看,陳若天和司機打開了後座門,身子探進去,似乎在檢查什麽。須臾,一團紫色從車門落下,司機趕緊拾起,輕輕吹掉上麵沾染的塵灰。她看清了,那是一束紫色的鬱金香,花型飽滿,色澤濃鬱,十分奪人眼球。
沈沐風車裏怎麽會有花?
看司機拾起花時緊張的樣子,可見這些花朵對於沈沐風來說意義非凡。他要把花送給誰?
電梯門打開,她帶著懷疑走進去,百思不得其解。
交接文件沒用多少時間,她很快辦完了事,去停車場取車,還沒走到車位,她就看見了沈沐風。
他站在車旁邊,抿著嘴,表情嚴肅。他看著車燈,可目光茫然,仿佛看進了無邊的虛空。
他的穿著也異於往日,純黑的襯衫,純黑的西褲,漆黑的皮鞋,隻有銀色皮帶扣和黑色領帶上的淺灰色條紋給這身黑添上了一絲亮色。
她叫了他一聲,他目光終於有了焦點,眉頭輕輕一皺又鬆開,問:“你怎麽來了?”
許藍立刻看了出來——他不想見到她。
她心驀地一涼,過了幾秒才緩過氣:“我來送個文件。”停了停,問,“沐風,你到底怎麽了?回來的時候也不說一聲。”
“剛剛陳若天不是和你解釋過了?我累得頭暈腦脹,哪兒想得到那麽多。”
明顯是敷衍。許藍耐住性子道:“真的有那麽累?以前你都會給我打電話,有兩次你睡著了,陳若天也幫你通知了我。這次……”
沈沐風打斷她:“人總有疏忽的時候,你準備念叨多久?就這麽不講道理?”
“沈沐風,我又不蠢,你和陳若天的態度有貓膩,難道我看不出來?”
沈沐風移開視線:“我沒義務事事對你報備。”
許藍一口氣噎在喉頭,咽不下,又吐不出,憋得雙頰緋紅,她牙齒咬了又咬,好不容易說出話:“沈沐風,我一直覺得,男女交往,總得坦誠一點……”
沈沐風盯著她,目光發寒,直看得她脊骨竄上一股涼意,才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坦誠?許藍,你太不見外了,即使是真正意義上的男女朋友,都不見得會分享每一點隱私,更何況我們。”
許藍被他的目光逼退了一步,心跳得飛快,猛烈的撞擊著胸腔,又悶又疼。
司機趕了過來,見到兩人對峙,不由得一愣,停住腳步。
沈沐風示意他過來,對許藍淡淡說:“你回去吧,空了我自然會找你。”
許藍眼睛一熱,怒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沈沐風,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你忘記你信誓旦旦保證過,會以平等的態度對我?”
沈沐風拉開車門,一邊上車一邊說:“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
許藍這次站的角度能讓她將車內的情形收入眼底。
紫色鬱金香在車廂裏堆得擠擠挨挨,一大片濃烈的紫色,仿佛最名貴的染料流溢,美得讓人驚歎。SUV的車廂空間本來很大,可是鬱金香實在太多,沈沐風坐在裏麵都有些擠。
有兩束花滾落出來,許藍習慣性的彎腰拾取,可是她手指接觸到花莖之前,沈沐風驀地打開了她的手,自己撿起了花束放好,關上車門。
許藍被這個變故驚得沒回過神,直到車駛出五十米外她才緩緩直起了身子。
沈沐風力氣不小,她手背已經紅了起來,又麻又痛,仿佛有細細的針不停刺在上麵。
許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了車的,在出口連卡都忘了刷,差點直接撞上隔離杆。保安看到她臉色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問需不需要叫醫生。
這種狀態實在不適合開車上路,她緩緩將車退到車位,去外麵打車回事務所。
她在辦公室茫然了整整一下午,回到沈沐風的公寓時也渾渾噩噩,直到轆轆饑腸對她提出抗議,她的神思才漸漸的清明起來。
思索的結果讓她有些絕望。
她去冰箱取了牛奶和餅幹,撕開包裝的時候手指發抖,使不出力氣。她定了定神,命令自己鎮靜,雖然舌尖一片苦澀嚐不出什麽滋味,但她依然一口一口的把東西吃得一幹二淨。
有足夠的力氣,才能讓她在麵對沈沐風的時候不至於崩潰。
沈沐風回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淩晨,進門時看到客廳的燈光,微微一怔,凝目望去,發現許藍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正凝視著他。
他皺起眉,拉了下領帶,語氣不耐:“你這是幹什麽?這麽晚怎麽不去睡?”
許藍沒回答,直接進入正題:“沈沐風,今天的鬱金香,你送給了哪個女人?”
沈沐風眼皮子一跳:“你有完沒完?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點?”
“我查過,紫色鬱金香的花語是唯一的愛,看你車裏滿滿當當的花,是999朵,還是1314朵?”她以為自己已經把情緒調整到位,可是說話的時候聲音仍然有些發抖,“能讓你那麽用心討好的女人是誰?怪不得你根本不想見我,回來的時候一個招呼也不打。你……”
沈沐風冷冷打斷她:“許藍,我敢做就敢當,如果有了別的女人,我會明說,不會瞞著你。這件事就此打住,我沒心情和你吵。”
“那你告訴我,花是送給誰的?我……”她看著自己的手背,紅腫已經退去,可是皮膚似乎還在疼,她喉頭就像被堵住,聲音發啞,“你生怕我碰到你的寶貝花,就像我沾上就會汙染它們一樣。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沈沐風怒氣驀地爆發出來,厲聲道:“我的私事,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打聽!”
許藍臉上激憤的潮紅一點點褪去,未施脂粉的臉蒼白得仿佛透明,她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崩塌,良久,她輕輕的開口:“外人?”
沈沐風根本沒看她,換了拖鞋就往臥室走,正在衣帽間換睡衣,許藍走到了門口,直直看著他。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用力的把換下的襯衫擲入籃子裏。
“沈沐風,我……不想當一個外人,因為,因為我——”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我發現,我沒法接受我們現在的這種關係,我希望你能了解了解我的想法,我也想更多的了解你的內心。”
沈沐風眼神變得深沉起來:“什麽意思?”
“我愛上你了。我想和你像真正的男女朋友那樣相處。希望能和你的感情能開花結果。”這句話說得很費力。
“我們事先把條件談得很清楚,你為什麽要這樣?”他繼續換衣服。
許藍忍住心中酸楚,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的體貼,還有你的……我以為我也隻把你當玩伴,但今天我發現我對你的在乎已經遠遠超過這種關係應該有的。我受不了你的冷落,我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你的言行輕易就能影響我的情緒……”她停了停,說,“對你而言,我真的隻是個排解寂寞的固定伴侶而已?你對我付出那麽多,金錢,時間,精力,你……你當真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沈沐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麵無表情道:“我覺得,目前的關係最適合你我。你冷靜一下,不要再提此事,我們當今天的對話沒有發生過。”
許藍閉上眼睛。
其實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問清楚,不過是讓自己不要抱任何期望,徹底死心。
她努力的揚起嘴角:“行,我不會再提。沈沐風,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將在4月22日入V,當日三更,從26章開始倒V一部分,看過的讀者請勿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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