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衝擊
許藍臉色微微發白,所幸站得很穩當,不算失態。她的手指交錯擰在一起,由於太過用力,手背浮起青筋來。
沈沐風心咯噔一沉:“回來了?怎麽悄無聲息的?”
許藍的臉色又倏地漲紅,抿抿嘴,道:“我從後門進來的……”
沈沐風放緩語氣,道:“張師傅的百合乳鴿燉得很好,你去學兩招好不好?今後也做給我吃。”
許藍既沒有烹飪天賦也沒有多少時間下廚,做菜隻達到“能吃”這個水平,沈沐風一向講究生活品質,因此不願她下廚——沒必要,且浪費時間。再說家裏的廚師和張師傅是同門師兄弟,什麽好菜不會做?這明顯是支開她的借口。
顯而易見的排斥讓她怒火騰的燒了起來,隻是夫妻一體,想要解決問題,最好是兩個人關起門自己談。她現在發作,還會被一個懷著自己小心思的婆婆拿捏住把柄。
怒氣上頭的時候開口不明智,她忍了忍,轉身走了,卻並沒有去廚房,而是坐在花園裏呼吸新鮮空氣,想理清思緒以便談判,可是蔣丹怡的話衝擊力過大,她久久無法平靜。
她走後,蔣丹怡嗤笑一聲,不滿之意溢於言表:“許藍剛才那樣子,嗬嗬……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沉不住氣!她不會是聽說你分給外人股份,卻沒對她這個正牌妻子進行表示,所以不甘心了吧!剛進門就這樣,誰知道今後進了禦景沾了權力會是怎樣一副嘴臉!聽說她以前工作很拚命,這樣卯足勁往上爬,恐怕野心不小啊……”
沈沐風把杯子用力擱在桌上:“媽,不要這樣說她!”
蔣丹怡豎起眉毛:“我隻是提醒你,你還對我發起火來了!”
沈行知暗自慶幸最近保養得好,血壓不算太高,還能給兒子撐腰。他凝視著妻子說:“你搞得劍拔弩張,新媳婦期盼的是一個和睦家庭,弄出這種架勢,嚇人家一跳,尷尬得一時沒回過味,不是很正常?怎麽想到那兒去了?”
“和睦家庭……”蔣丹怡諷刺的彎起唇角。婚禮時她見過那兩親家,雖然他們沒敢多話,規規矩矩的,可她哪兒看不出這兩夫妻已經離心?許藍想來早見慣了夫妻反目的場麵,遇上她家吵架會嚇著?開玩笑,明顯是裝可憐。
沈行知看向兒子:“沐風,藍藍知道你和葉琛的底細不?”她剛才的反應的確奇怪了點。
沈沐風搖頭。
“不知道?那你今後更得瞞緊了。你對葉琛也算仁至義盡,今後少來往,她那麽靈透的一個人,一旦發現真相,不好收拾。而且,葉琛和你那種關係,照理說,你結婚,他隻會回避,為什麽會跑來參加婚禮?我那天觀察了下,葉琛一直在打量藍藍,像是認識她……”
“應該是好奇我娶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母親在場,他不想說實話。
“我總覺得不大對勁,不過涉及那兩姐弟,你不想多提,我也就不多說了。總之,葉琛的做法有些奇怪,你遠著他一些,沒有壞處。”
蔣丹怡道:“沐風,葉珊的事你瞞著許藍,是怕什麽?擔心她吃醋,和你鬧騰?說真的,她能登堂入室,就是最後的勝者,為這種事情計較,未免心胸狹窄。”見沈沐風臉色不豫,便停住挑剔許藍的話,沉聲道,“你以前和葉珊是明著談戀愛的,知道這事的人太多,你想瞞,恐怕也瞞不住。說真的,這事你一開始做得就不對,本來,人有點過去沒什麽大不了,你這樣捂著,事情就複雜化了。別僥幸,好好想一想辦法。”
沈行知頷首:“你媽說得沒錯。”
沈沐風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
三人陷入沉寂,還好,很快管家上前說午餐已經備好,各自都鬆了口氣,去了餐廳。
許藍也從花園過來落了座,她懷了心事,即使廚師準備了她喜歡的菜,她也沒什麽胃口,隻機械的吃著。沈沐風給她夾了一筷子扣三鮮,換成早上她會心裏一甜,可現在隻覺得諷刺得很。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舍得花功夫,可是真正能貼近他的心的事兒,他就把她排斥在外了。
想起上午他戲謔的掐著她的腰說要她生好多個孩子,把家裏的空房間裝滿,現在一回味……她是什麽?負責給他沈家繁衍後代的子宮?
心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又疼又悶,偏偏還不能發作,得維持端莊的好媳婦形象。可蔣丹怡還要在她滿心的火氣下添把柴,笑吟吟的問:“藍藍,怎麽一副沒胃口的樣子?吃不慣?你有什麽偏好,不要客氣,告訴李管家就好,一家人不要那麽拘謹。”
一家人?一家人會在談事的時候支開她?她心中苦悶,但蔣丹怡這種高貴冷豔的軟刀子,明裏挑不出毛病,她隻能受著。相比起來,簡單粗暴的惡婆婆好對付得多,她至少能掀桌子對著幹。
她不痛快,蔣丹怡就痛快了,吃得反而是四人裏最多的。
沈沐風把母親表情的細微變化收進眼底,忍著吃完了飯,找了個機會跟進蔣丹怡的書房,道:“媽,請你不要再挑事了。”
蔣丹怡臉色一沉:“我挑事?”
“是的。你太偏心乘風了,每次家裏起衝突,都是因為他。你要照顧他,我沒意見,但請不要再想著從我這裏分出一塊來貼補他。話都說這份上了,我希望類似的爭執不要再出現。還有,請你不要話裏夾槍帶棒,家庭不和,有什麽實際上的好處?也許你覺得是懲戒不聽你管教的人,但在座的人,有誰是敲打敲打就服軟的性子?”
“沈沐風!你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的那些把戲,不能給你帶來實際利益,隻會讓咱們這個家越來越維持不下去。”沈沐風停了停,沉聲道,“爸身體好不容易調養好了點,請你不要再反複刺激他的情緒。爸是禦景的精神領袖,上次他重病搶救,禦景股價的走勢你也看見了的,他出問題,你的資產也會大幅度縮水。光從利益上來說,你那些做法也是自己挖自己牆角,何必?”
蔣丹怡氣得發抖,偏偏他每一句話都說到點子上,她無法辯駁。
沈沐風占了上風,但是和母親進行這樣的對話,讓他絲毫感覺不到勝利的喜悅,反而更加煩躁。
氣氛變得如此僵冷,呆下去也沒多大意義,沈沐風扶著父親上床午睡,讓他有心情了來自己那裏住一住,等父親合了眼,就攜著許藍離開了沈宅。
上車之後,許藍的怒氣終於有機會發泄出來。她盯著他的臉問:“葉琛也有禦景的股份?還是你給的?”
沈沐風心亂糟糟的,咬了咬牙,道:“我在開車,你不要這時候和我打岔!”
他越是回避,越顯得心虛,許藍隻覺得肋下隱隱的脹痛,那裏就像有一根筋扯著,一呼吸,就扯一下,難受得要死。她手指緊緊的掐著手袋,看向外麵的車流,可他的側影映在窗玻璃上,讓她想錯開注意力都不行。
好容易熬到回家,她隨著他下車進門,問:“現在你不開車了,安全了,總可以說說真相了吧。”
沈沐風默默換鞋,不答。
這態度徹底惹惱了她,她拽住他的手:“沈沐風,為什麽不說話?你到底瞞著我什麽事?”
管家正含笑把熬好的甜湯端上來,見狀趕緊把東西擱在茶幾上,示意正在做家務的傭人離開。沈沐風聽到匆匆遠去的腳步聲,胸脯起伏著,冷聲道:“當著人就和我吵?這點麵子都不給我?”
“我還不夠給你麵子?剛剛在你家我受的什麽待遇?什麽事都避著我商量,我來了也把我趕開,我這算什麽?更不用說媽那些皮裏陽秋的話!我為什麽忍著?不就是想著不拆你的台,回來再和你私下說?我這樣了,你還說我不給你麵子?你要我怎樣?”
沈沐風別過臉,道:“我家的事情太複雜,你摻和進來,各方麵都討不了好,避開也是為了你好。”
“你家的事情的確有些棘手,但我畢竟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恐怕會不止一次遇上這種爭端,總避著是辦法?”許藍停了停,道,“好了,這個暫且不論。最重要的是,你為什麽要給葉琛股份?你們兩個,具體是什麽關係?”
沈沐風和親生母親說了重話,心力交瘁,根本沒多少精力應付她,隱瞞帶來的愧疚感讓他心虛且狂躁,想不出合適的措辭,隻想趕緊擺脫她,自己一個人呆一呆,說:“陳年舊事,說起來實在複雜,等我靜一靜告訴你。反正我今後會減少和他的來往,你也不要就此無理取鬧,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