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淩厲的話語,包含著無限的怒氣,帶著冷風,呼嘯而過。

慕初夏驚詫回頭,正好撞上他那雙泛紅的眸子,他生氣了,她一眼就可以看穿,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了,這個男人的喜怒哀樂。

陸景喬雙手緊握,銀牙咬緊,那副模樣,就好像是被別人奪走了心愛的東西,那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歐皓辰的臉上,他英俊的側臉直接掛了彩。

痛……

這個男人下手極重,歐皓辰揉著自己的側臉,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嘲笑,之後緩緩站起,“老婆?很快就不是了不是嗎?”

對於他,歐皓辰一直沒有好感,他以前那些破事,歐皓辰都看在眼裏,而如今,對於他又先一步搶走了自己喜歡的人……

“你!”

陸景喬冷哼一聲,怒氣衝衝的他又想動手,但袖口被人扯住,回過頭,卻見是坐在床頭的慕初夏,當即,他五官陰寒的更加厲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維護他?”

占有欲極強的陸少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去維護另一個男人,這是他的底線,他的逆鱗,尤其還在這敏感的時期。

慕初夏呆呆地望著,低聲開口:“陸景喬,夠了嗎?這是醫院。”

慕初夏並不是想要維護歐皓辰,隻是心裏煩躁不堪的她隻想要一刻的清靜,這幾天的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太大,她需要好好透一口氣……

一句話說的陸景喬啞口無言,擰起的眉宇間,更多地透露著了無奈,陸景喬的冷冽眸子掃過歐皓辰,咬著牙,緩緩放下了抬起了的手。

歐皓辰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大,身子筆挺的男人,心裏的怒火立馬燃起,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帶著冷笑,接著,他繞過床頭,走過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袖口。

他不還手,不代表他是吃素的!

“你現在還敢如此地義正言辭!這場婚姻,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不是嗎?她沒了孩子的時候,你在哪裏?陸景喬,以前到現在,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麽一個厚顏無恥的人!”

他說著,揮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砸去,但被陸景喬伸手擋住,畢竟,陸景喬是從小在老爺子的軍事管理下成長起來的,論神獸,他絕不會輸給別人。

陸景喬冷漠的神情上,多了一絲的不耐煩,之後,他冷冷開口:“歐先生,我的家務事,還撈不到你來操心。”

家務事,的確和他無關,但是偏偏,受傷的,是他在意的女人呢?

歐皓辰冷笑:“她很快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那篤定的話語,再度讓陸景喬冷硬的五官狠狠擰起,這種話,也虧得他敢說!

陸景喬冷哼一聲,揚起手作勢又是一個拳頭揮過去,臉上已經掛了彩的歐皓辰也不甘示弱,一拳頭重重地揮過去,兩人就這樣在這偌大的病房裏動起手來,乒乒乓乓,東西散落一地。

終於,慕初夏受不了了,拍著床沿大吼:“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簡短的一句話,卻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但起到了效果,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人終於停了下來,細看,兩張英俊的臉都掛了彩,陸景喬雖然身手比歐皓辰好,但是嘴角也滲了血。

殊不知,門外已經圍來了許許多多春心萌動的小護士,兩大帥哥打架,比狗血的韓劇還要精彩。

慕初夏黑著一張臉,坐在床頭,嘴唇顫抖著卻不知說什麽好,陸景喬擦了擦滲血的嘴角,冷冽的眸子掃過歐皓辰,冷哼:“歐先生以後沒事還是不要來了吧,我們夫妻倆之間的事,就不麻煩歐先生費心了!”

話裏驅趕的意味如此地明顯,讓人一聽就明白,歐皓辰撇了撇嘴角,揉了揉發疼的側臉,無視了陸景喬,來到了床頭,站定,低眸望向**的慕初夏,眉眼彎起,那雙迷人的桃花眼閃爍著熠熠光芒:“改日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記住,我隨時在你身後。”

聞言,陸景喬的五官陰沉地更加厲害,但是歐皓辰卻是若無其事般地笑笑退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又隻有他們兩個人,氣氛冷凝地讓人發悶,慕初夏倏地覺得胸口很不舒服。

下一秒,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她的麵前。

慕初夏抬頭,那人的鐵臂已經將她緊緊纏住,俯身,那滿臉的灼熱怒氣,一股股噴在了她的臉上,他的俊臉,此刻在她眼前顯得格外的清晰。

“說!你跟他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他牢牢地捏上她的下巴,強迫著她對上他陰寒變生的暗紅眸子,下巴的生疼讓本來就心煩意亂的慕初夏發飆。

“陸景喬!放開!你神經病啊!很痛!”

的確很痛,從裏到外,從生理到心理,哪裏都很痛。

但是心裏充滿酸味的陸少雙眼已經被蒙蔽,他想的,隻有歐皓辰剛才那句,我永遠在你身後!狗屁!她永遠都是他的女人,誰敢搶?

陸景喬動了動唇角,臉上的陰寒,讓人懼怕。

“我神經?如果我剛剛沒有出現,是不是你就要跟他走了?他有那麽好?你什麽時候勾搭上他的?”

勾搭,這種侮辱性的字眼,正是現在的慕初夏心裏最敏感的,明明,心裏有別人的是他,弄沒了孩子的也是他,可他現在居然還可以理直氣壯地來指責她?憑什麽?

越想越氣,慕初夏開始口不擇言:“是有怎麽樣?你可以找別人,我為什麽不行?反正我們要離……”

唔!

最後一個婚字還沒說出口,她的唇瓣已經被他狠狠掠奪,包含著滿腔的怒意,他狠狠地攫住她的唇瓣,猶如發泄一般,啃咬,弄得她生疼。

“唔!陸景喬……”

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費盡,下一刻,他不知何時上了床,高大的身子壓上了她的身,捏著她下巴的雙手不知何時移到了腰間,將她牢牢禁錮。

慕初夏拚命地掙紮,但是男人似乎鐵了心,現在不會放過他,之後,慕初夏心裏一沉,下了狠心,張口就咬了下去!

很快,口腔之間,血腥味彌漫,男人隻是不悅地皺眉,嘟囔了一聲,繼續加大了這個吻,力道更加重了幾分,那副瘋狂的樣子,就好像要將她拆卸入腹……

……

出了醫院的歐皓辰正好遇到了買了水果來的程小雅。

“學長,這就走了嗎?初夏一個人在病房裏?”

對於歐皓辰,程小雅心裏還是帶著崇拜的,畢竟,他是他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歐皓辰淡淡扯起嘴角,點了點頭,也是這個時候,程小雅注意到了他臉上的青紫。

“你的臉……”

程小雅皺起了眉,心裏想到了什麽,連忙追問:“陸景喬在裏麵?”

提起陸景喬,歐皓辰臉上的笑意就收了起來,程小雅看著他臉上的冷意,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學長,你是不是喜歡初夏?”

歐皓辰笑,接著抬頭,往慕初夏所在的病房望去,

苦澀一笑:“有那種感覺,可是我好像晚了一步,即使被他害成這樣,她的心裏,似乎還是隻有那個姓陸的。”

歐皓辰何等地精明,剛才病房裏,雖然慕初夏對陸景喬不溫不火,但他銳利的雙眼看的出來,那個男人在她心中,還是有一定的地位。

他說的釋然,程小雅沉沉歎息,沒有接過他的話,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說不好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直到他走了,程小雅盯著他那道背影,心裏想,如果初夏早點遇到歐皓辰的話,是不是現在,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呢?

偌大的病房內,隻有兩人沉重的喘息聲。

陸景喬撫著自己淌血的唇角,劍眉狠狠地擰在一起,咒罵:“靠!你還咬上癮了,一連咬了我這麽多口,嘴唇都破了,怎麽出去見人!”

慕初夏大口地喘著氣,剛才他那一吻,仿佛吸走了她全身的力氣,現在的她,急需要氧氣。

緩和了很久,慕初夏終於冷靜了過來,接著剛才的說:“陸景喬,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為何你還糾纏著我不放?離婚,對我們兩個都好,這是最好的結局!”

陸景喬臉色一沉,沒有接過她的話,自顧自地抽過紙巾擦著淌血的唇角,慕初夏盯著他,心裏累極:“簽個字,有那麽難?我們兩個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這段婚姻……”

是失敗的……

這幾個字還沒出口,就已經被他冷冷地打斷!

“我說過!這輩子就結一次婚!”

他猛地轉過頭,臉上的陰翳再度出現,慕初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轉念一想,她盯著他微微眯起的眸子質問:“那麽爺爺奶奶呢?孩子沒了,他們應該也不會接受我了吧!你打算怎麽和他們說?”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好多天,陸爺爺和陸奶奶對她這麽好,可是她卻這麽無能,沒能保住他們期盼已久的曾孫……

想到這,慕初夏的眼角又斷了線,他們之間,終究因為孩子,多出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看著她哭,本就心煩意亂的陸景喬心裏更加惱火,走過霸道地幫她抹著臉上的淚,然後撫上她的臉,嚴肅地說:“孩子我們再生就是!先瞞著他們,反正離婚,別想!”

孩子再生就是……這麽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再次讓慕初夏的心狠狠一痛,他隨意的一句話,正好顯示出了他的態度,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可有可無……

慕初夏低了低頭,苦澀地扯起唇角,淚卻是止不住地掉落……

但是有些東西,越是要隱瞞,就越容易暴露,她們在醫院待了已經將近一個星期,陸家那邊,隻怕是再也瞞不住了,即便是陸景喬有心瞞著二老。

在醫院的最後一天下午,護士剛給她做完最後的檢查,房門砰地被人推開,映入她眼底的,是陸爺爺和陸奶奶那兩張焦急萬分的老臉。

慕初夏心裏一抽,不祥的預感隨即在心底升起,他們還是來了……

“孫媳婦!曾孫怎麽樣了?”

破門而入的陸老爺子朝著床邊大步走來,氣都還沒喘順,就開口質問,那挑起的劍眉,淩厲的氣勢,著實是將病房裏的護士嚇了一跳。

不僅是護士,坐在床頭的慕初夏也著實嚇了一跳,威嚴的陸老爺子,一直是她敬畏的對象,如今那雙如老鷹般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在她的臉上,她無所遁形……

曾孫……早就沒了……

慕初夏鼻間一陣泛酸,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陸爺爺身體不好,她最後隻能向一旁的陸景喬投去求救般的目光。

後者接收到她的目光,轉了轉眸子,繞過床邊來到陸老爺子的麵前。

“爺爺,你別激動,聽我說……”

陸景喬好聲好氣地編著理由,但是陸老爺子根本不吃這一套,拐杖掄起直接就是敲得地板咚咚作響,“什麽狗屁地聽你說!你們隻需要告訴我,孩子有沒有事就夠了!”

陸老爺子吹胡子瞪臉,淩厲的目光仿佛要將她淩遲,慕初夏低著頭,麵如死灰,心裏已經緩緩地在淌血。

她就知道,根本就瞞不住……

氣氛冷凝了下來,彼此心照不宣,仿佛就隻剩下一個人將這層紙捅破,一旁的陸奶奶見情況不對,上前拉住了陸老爺子,拍著他肩膀罵道:“你那麽凶幹什麽?都嚇到孫媳婦了!聽景喬跟你慢慢說!”

陸奶奶的圓場,讓氣氛緩和了過來,陸景喬淡淡地開口:“爺爺,孩子沒事,你放心好了。”

唰!

慕初夏臉色一白,猛地抬頭,緊緊地盯著陸景喬,隻因為他那一句孩子沒事,後者倒是淡定自若,說起慌來如魚得水,臉不紅心不跳,還是那副樣子,慕初夏泛疼的心裏不禁冷笑,他就是這樣騙她的是嗎?

“真的嗎?孩子沒事?”

陸老爺子瞪大眼,唇瓣都顫抖了起來,整個人異常激動,見著陸景喬點頭,他那張擰起的老臉這才放了下來,臉上難得地見到了笑容:“臭小子!你這是要嚇死我啊!孫媳婦生了病也不告訴我們,一個多星期了,住在醫院裏,要不是遲浩那小子說漏嘴了,我們還被你們瞞在鼓裏!”

是遲浩告訴他們的……

陸景喬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陸奶奶來到床邊,執起了她的手,輕輕地拍著,一雙溫暖的老手,和她冰冷的雙手,形成鮮明地對比,但是她的暖意,到不了她的心中。

“初夏啊,你也是,生病了也要和家裏說啊,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那怎麽辦啊,我們好不容易盼來了孫子……”

陸奶奶還在那自顧自地說著,慕初夏的心中發出咯噔一聲,卻是不敢抬頭去看陸奶奶的慈愛的臉。

這是欺騙,她從沒騙人,但是此刻,卻騙了對她這麽好的兩位老人,而且還是沒了孩子這麽天大的事……

……

接下去的幾天,二老就經常出現在醫院裏,尤其陸奶奶,送了各式各樣的補品過來,幸好陸景喬早就和醫生串通好了,不然,沒了孩子的事,他們早就知道了。

慕初夏一點一點地恢複了過來,終於到了出院的日子。

陸景喬陪著她做最後一次檢查,還不放心地陪著她去谘詢醫生。

報告顯示,一切正常,她的身體已經無恙,陸景喬抿了抿唇瓣,抬眸望著醫生問:“是不是接下來可以受孕了?”

慕初夏沒想到陸景喬會直接問出這種問題,坐在那兒一張臉漲紅,醫生也沒有介意,抬了抬臉上的眼鏡後說:“沒什麽問題,就是注意**別太激烈,畢竟病人的身子剛恢複。”

從頭到尾,慕初夏就沒有出聲,這種事情,也隻有陸景喬這種臉皮無比厚的人才能問的出來。

辦了出院手續,陸景喬不知哪裏來的心思,竟然將她打橫抱起往外走,一路上,無數的目光集中在他們的身上。

車子早早地就停在了那裏,他將她塞進車內,然後自己坐進了駕駛座,卻沒有點火。

他有話要說。

慕初夏轉過眸子,盯著他英俊的側臉看,下一秒,他修長的手指靜靜地敲著方向盤,輕輕擰眉,開口:“本來有兩個多月了,如果現在就懷上的話,也還來得及,總之以

後在爺爺奶奶的麵前,你小心點,別露出馬腳,好不容易騙過他們。”

原來他說的,就是這件事,所以,剛剛他才迫不及待地問醫生,現在是不是可以受孕……

他想要再弄出一個孩子來,彌補之前沒了的,給爺爺奶奶一個交代……那麽她的……她千瘡百孔的心,又該由誰來彌補?

慕初夏心裏一沉,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陸景喬,沒什麽好瞞的,我們離婚,直接和爺爺奶奶說就好了。”

啪!

身邊的男人狠狠的一下拍在了方向盤上,轉過臉,對上她的雙眼已經布滿陰寒,凍的她打了個哆嗦。

“到了現在你還想要離婚?”

伺候了她這麽多天的陸少不樂意了,他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個小女人這麽倔強?

慕初夏輕輕一笑,仿佛在笑她,也好像是在笑自己,“陸景喬,萬一弄不出孩子來呢?七八月後,拿什麽給爺爺奶奶交代?這件事瞞不住的,而且我說過,我和你已經完了。”

這幾天,她感謝他照顧她,但是沒有他,她也可以找別人,是他自己一直死皮賴臉地賴在病房裏,守在她的床前。

如果不是得知了他心裏早就住進了別人,她或許還可以再原諒他一次,孩子沒了,她也有責任,可是他,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裏過……

想到這,慕初夏臉上的嘲諷之意更開,眼裏慢慢水汽彌漫:“陸景喬,我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他隻需要簽個字,點個頭,兩個人都皆大歡喜,就當這場荒誕的閃婚,從來沒有發生過……多好。

啪!

身旁陰沉下來的男人狠狠一掌拍上方向盤,慕初夏甚至感覺到,車子都隨著他的動作震了好幾震,這下陸少徹底發怒了。

“你他媽以為我不累嗎?”

他轉過身子,伸手緊緊地捏上她的肩膀,深邃的眸子開始泛紅,裏麵露著凶狠的駭人目光。

“你以為我不累?沒了孩子,我難過!我他媽還要顧及到你,還要顧及到爺爺奶奶,我考慮的事情已經夠多夠多了,你他媽這個時候還敢和我說離婚!我說過!不準說!”

一陣怒吼,之後是他直接伸過來的頭,然後他的俊臉猛地在她眼底放大,然後他猛地攫住了她的唇瓣,確切地說,是啃咬,猶如狂風暴雨般。

他在發泄他的怒氣……慕初夏知道,她的唇瓣被他咬的生疼,但是這次她沒有掙紮,隻是任由著淚掉落,打濕了他們兩個人的臉龐……

什麽時候呢……他們之間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為什麽她覺得仿佛是過了好幾年一般,嚐盡了一切冷暖心酸……

這個懲罰式的吻,不知是什麽時候結束的,慕初夏隻知道很久很久,一直到自己的空氣被他吸幹,靈魂被掏空……

兩人都喘著粗氣,陸景喬瞥了她滿是淚痕的臉龐,冷哼一聲,抬手胡亂地給她抹著臉,冷冷地開口:“下次還敢說離婚,我就直接把你辦了!”

他不是說笑,慕初夏知道,她苦笑一聲,沒有做聲。

發動了車子,朝著山莊別墅開去。

慕初夏一直呆呆地望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陸景喬一直瞥她,但是兩人就沒有搭上話,彼此沉默著。

就這樣一直到了別墅外,車子穩穩地停下。

陸景喬拔起手刹,解了安全帶,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轉過身子嚴肅地望著她,開口:“爺爺有先天的心髒病,他好不容易盼到我成家,如果讓他知道孩子沒了,他可能會……”

後麵的話,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呆呆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慕初夏眼皮微微一動,終於有了反應,尤其是她感受到了他冷冷的話裏,那一絲絲懇求……

慕初夏薄唇扯了扯,臉上一片淡然:“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先瞞著他,但是和你分開,是必然的,我想了很久,陸景喬,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最後可以放我走。”

最後,是什麽時候呢?慕初夏不知道,陸爺爺有心髒病,她是知道的,就這樣告訴兩位老人,你們一直期盼的曾孫沒了,她是說不出口……雖然,她很想和他分開……

再度回到山莊別墅,一切都變得大不相同,冷清,是這幾天主要的基調。

沒了孩子,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她,她不過是死了好幾年女人的替身。

每每想到此,慕初夏就難以入眠,這已經成為了她一個永遠的夢靨……每晚,她一個人都是輾轉反側,而陸景喬,則是在臥室旁的客房裏安了家……

年關將至,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但是熱鬧是屬於他們的,慕初夏什麽都沒有,往往,越是熱鬧,她就越孤單。

為了瞞住沒了孩子的消息,慕初夏連家都不敢回,每日,陸奶奶都會親自送滋補品過來,說是給曾孫補身體,看著如此和藹的老人,慕初夏倏地覺得,自己這樣騙她,遲早會遭報應的,但又想到陸爺爺的身體,這苦,她也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咽……

這天,陸景喬回到別墅,已經晚上十一點。

深夜一片寂靜,他拿著鑰匙開門,進屋,摸黑開燈,偌大的客廳裏,卻是一片冷清,這副樣子,他已經見過好幾天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的小妻子,到現在還是不願原諒他……

陸景喬放下包,坐在了沙發上,煩躁地點了一支煙,煙霧彌漫中,是他那冷峻布滿陰寒的側臉,接著伴隨而來的是他沉重的歎息聲。

之後,他抬頭望向緊閉的臥室,擰起的劍眉微微一動。

從醫院回來,已經快五天了,可是他卻感覺過了五年之久,他的小妻子,每日將自己關在房裏,見都不想要見到他……

沒了孩子……

陸景喬輕輕地扯起唇角,臉上露出自嘲,今晚他和遲浩聊了會,遲浩說,當年程小雅流產的時候,崩潰到幾次想要自殺,比起程小雅,她是不是好的多了……

想著,陸景喬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裏邊的目光變得複雜許多,也難怪她想要離婚,但是他不會答應的,因為她已經住進他心裏了……

陸景喬將手裏的煙頭按進了煙灰缸,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隨身的皮夾,打開,一側一張照片暴露在客廳裏微弱的燈光下。

照片上是一位笑的甜美自然的女人,細細地看,眉宇之間,幾分到真的是與慕初夏有點相似,陸景喬靜靜凝視著這張照片,微暗的眸眼裏,已然是風起雲湧。

閉眼之間,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紛紛在他眼前閃現,下一秒,陸景喬緊緊地捏住了這張照片,然後猛地站起,朝著臥室走去。

輕輕地推開門,臥室裏也是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外頭月光正亮,黑暗中,陸景喬的眸子掃過那張大床,那抹嬌小的身影直直地撞進了他的眼底。

陸景喬躡手躡腳地進去,打開一盞最暗的燈,然後來到了床邊,靜靜地望著**她那張睡顏。

扭曲的小臉告訴他她睡得不好,這幾日都是這樣,看起來,她還是沒能放下沒了孩子這回事。

陸景喬眼眸一暗,一隻手捏著剛剛的那張照片,騰出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側臉,熟悉的感覺,卻是他這幾日可見而不可及的,陸景喬貪婪地摩挲著,是有多久了呢,沒有這樣碰到

她……

盡管他再放慢動作,但是這幾日一直睡不好的慕初夏還是被驚醒了,懶懶地睜開空洞的雙眼,那張俊臉映入她的眼底。

“陸景喬……”

她驚詫地喚了一句,下一秒,立在床頭的男人已經俯下身,輕輕地印上她的唇瓣……

唔!

慕初夏猛地瞪大了眼,那一瞬間,她竟然忘記了掙紮……

那熟悉的觸感,卻仿佛隔了天長地久,她的沒有掙紮,讓陸景喬欣喜若狂,他捏上她的肩膀,加深了這個吻,唇瓣貼著唇瓣,一下子拉近了他和她的距離,輕輕的觸碰,每一下,都是最神聖的饋贈。

從頭到尾,慕初夏都沒有動一下,她隻是怔怔地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他的那張俊臉,也是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了他臉上的頹廢。

這個吻,出乎慕初夏的意料,很快就結束了,他輕輕地放開她的唇瓣,然後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淡淡開口:“對不起……”

慕初夏一下愣住,他在道歉……慕初夏鼻間一酸,心裏又是忍不住泛起了苦澀……這個時候,他竟然在道歉……

這幾日,她一直冷漠地待他,有時候甚至是無視他,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來和她道歉。

慕初夏呆呆地望著臉上布滿柔情的他,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說什麽,下一秒,他已經脫了衣服翻身上床,在她身邊躺下。

“陸景喬……你……”

這幾日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慕初夏連忙推著他靠過來的身子,但是接下去,男人修長的雙腿一勾,壓上了她的身子,大手攬上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帶進了懷抱裏。

“老婆,我都獨守空閨那麽多天了,你還忍心將我打入冷宮?”

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有撒嬌,也有委屈,慕初夏雖然知道這是厚臉皮的他慣用的手段,但是她卻是已經不忍心拒絕他了……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這幾日,她一個人想了很多很多,想要離婚的心,也越來越不堅定,陸家二老對她這麽好,沒了孩子,對他們已然是個沉重的打擊,若是再離婚,她真的擔心,他們受不受的了……還有她的父母……

所以這幾日她糾結萬分,偏偏今天晚上,他闖進了她的臥房……

“陸景喬……”

無助的她隻能喚他的名字,可是卻被他抱得更緊,然後他低沉的嗓音又傳來,“老婆,我們不離婚,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一個,什麽都可以好商量,但是就是不要離婚。”

不要離婚……相同的意思他說過很多,每一次都是無比嚴肅認真深沉,但是這一次,卻是乞求,帶著懇求的話,從她的耳裏,到心,然後在她糾結的心裏翻滾……

他說不要離婚,什麽都可以,不要離婚……

慕初夏的眼裏一下水氣彌漫,然後她扯了扯嘴角,她倏地好想說好,可是一想到沒了的無辜孩子,她那顆這幾日被磨的柔軟的心,一下子在那兒堅定了起來,之後,她自嘲一笑。

“陸景喬,為什麽每次都要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景喬一頓,身子一僵,然後他低頭,將手裏捏緊的照片揚到她的麵前。

這上麵是誰,不用他說……慕初夏隻是瞥了一眼,臉色立馬變得慘白,這張照片上麵的女人,和那天歐皓辰給她看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是池早早……這上麵的人是池早早……那個和她有著七分神似的女人……

慕初夏隻覺得喉間被人緊緊地扼住,喘不過氣,這個女人,就是活在他心中的女人,也是引發這一係列變故的開端,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拿她的照片給她看?

慕初夏難以置信地抬頭望他,眼角已然淌下了淚,她不明白,他現在這舉動是什麽意思……

男人的漆黑眸子也垂下,對上了她倏地瞪大的雙眼,四目相對之間,一股莫名的情愫產生。

接著,男人的幹啞的嗓音又傳來:“這張照片,是我擁有的,唯一一張她的照片,放在我皮夾裏已經好幾年了,我一直隨身帶著。”

淡淡的一句話,直接在她千瘡百孔的心裏又狠狠地割上好幾刀,他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有多麽殘忍嗎?

淚水洶湧而出,慕初夏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這婚,離定了,他根本就是個無心的人,她竟然會因為他剛才那一句道歉而被迷惑,真是夠傻的!

慕初夏自嘲一笑,正想要狠狠地推開他,下一秒,嘶啦!

男人騰出另一隻手,將那張照片,連帶著上麵的那個美麗女人的自然笑容,撕成了兩半,沒有停頓,沒有猶豫,隻有無情……

時間仿佛靜止,一切都來的那麽地快,快到隻是在她呼吸之間,他就已經將唯一一張初戀情人的照片給撕掉了……

慕初夏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望他,那滿目的疑惑,被陸景喬看在眼裏。

陸景喬知道她想要說什麽,他輕輕一笑,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了一個吻,然後手一揚,撕成兩半的照片無情地被拋落在地板上。

“初夏,我的心裏,現在隻有你。”

隻有你……

慕初夏紅通通的雙眼牢牢地盯著他英俊的臉,那無限的柔情,讓她的唇瓣一顫一顫的,眼裏還在淌淚,但是渾然已經變了味道,想要離婚的心,又是徹底淩亂了起來。

他撕掉了唯一一張和初戀情人的照片,然後告訴她他的心裏隻有她……

慕初夏心裏一抽,這才發覺,二個多月了,她早就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是什麽時候,他給她下了毒,讓她對他上癮,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她是不是應該再給他,給自己一次機會,讓這段閃婚,繼續下去呢……

那一刻,慕初夏不知道,心裏,一半想要離婚,一半卻是叫囂著讓她原諒他……

就在她猶豫之間,彎起眉眼的他又開口:“初夏,我承認,在民政局剛見到你的時候,是有幾分幫你當成早早的想法,但是後來,和你領證結婚,到同居,然後到現在,我慢慢知道,你不是池早早,你是慕初夏,是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