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逸這麽說完,正準備從屋子裏退出去,卻眼睜睜看著初夏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自己,細嫩的小手上麵滿是被針管紮出來的痕跡,看的安辰逸一陣不忍心。
她眼巴巴的隻充斥著一個意思,我想和你一起出去,我不要和這個女人獨處,我不想和她談。
但是安辰逸也知道這件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而且已經成為了初夏的心結。
如果不解開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一個讓初夏後悔一輩子的心結。
安辰逸不想讓這件事情再拖下去,不想讓這件事情更加沒有回轉的餘地,所以狠了狠心,輕輕的把初夏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拿開。
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最怕的就是看見初夏可憐兮兮的模樣,會忍不住把她帶出來。
初夏看著安辰逸絲毫沒有動搖的背影,有些傷心的知道自己必須獨自麵對眼前的人了,心裏一陣心塞。
長時間的沒有人說話讓兩個人都有點兒心理尷尬。
“初夏啊……”夏玲終於受不了這種尷尬,是她的開口。
“恩。”初夏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呃,我想先和你道歉,昨天,應該好好和你解釋,不應該打你的。”
夏玲一臉歉意的說著,眼眸微微下斂著。
“恩,我知道了。”初夏應付的應聲著,卻絲毫沒有想談下去的意願。
“初夏……我……真的對不起你,我當時太鬼迷心竅,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外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夏玲不停的道歉,眼睛直直的盯著初夏,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你別和我提外孫!”初夏聽見這個詞,就像是踩到了地雷似的,直接就炸了,“你不配!”
夏玲無言的哭出來。
屋子裏一時又是一片寂靜,夏玲的眸子有些失去焦距,心裏壓著一件事情怎麽都掙脫不開。
“初夏,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夏玲聲音嘶啞著叫道,手指緊緊的握住輪椅的扶手,表情因為用力而有些扭曲。
“從你失蹤的那一年開始,我們無時無刻都找你,都在想你,每天拿著你小時候的照片,這麽多年都快瘋了。你以為我傷害了你我就好過了麽!”
夏爸爸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夏玲這麽一段,一瞬間也想起來那個時候艱難的狀況,眼眶有一些紅,安辰逸靜靜的點了點頭,給夏爸爸讓開了通道。
夏玲沒有注意到夏爸爸進來了,反而初夏眼睛直直的盯著夏爸爸。
第一次和自己的親生父親直麵相對,初夏感覺有些尷尬,畢竟自己的記憶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關於初家的。
夏玲毫無知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麵,想到了什麽就說。
“你知道嗎?你剛被人劫走的時候,我和你爸爸傾家**產的找你,那個時候把全中國都跑遍了!有多少驚喜有多少失望,結果最後有多消沉!”
“這麽多年了,都沒有放棄,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好不容易又找到你!說我沒資格!嗚嗚嗚哎哈……憑什麽我沒資格!”
夏玲抬手緊緊的抓住初夏的衣角,哭的絲毫沒有了形象,手一推一推的,初夏沒有動沒有反抗,隻是隨著夏玲的推搡而晃動。
夏爸爸坐在一邊,聽著夏玲的哭訴,也想到了當年的時候,每天像天塌了似的,行屍走肉的隻有尋找,每天醒來就在外麵跑,回來就睡,他和夏玲兩個人都快瘋了。
安辰逸在門口聽著裏麵的動靜,靠著門,麵無表情,眼睛深邃的對著醫院空曠的走廊。
初夏看著夏玲崩潰的表情,心裏有一點觸動。
自己這麽多年在初家過的有多慘她不是不知道,而且自己常年在初家並沒有感受過什麽家庭的溫暖和家人的嗬護。
所以聽著夏玲這麽哭訴自己的思念之情,心裏微微一動。
夏玲哭的都快喘不上氣了,夏爸爸忍不住過來拍著夏玲的背幫她順氣。
“我知道我錯了,這麽多年我變了,我執著於金錢,被利益熏心,但是從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終於知道因果報應!”
夏玲邊喘著氣,邊斷斷續續的說著,“我也知道我的所做的是道歉沒有辦法彌補的,但是求求你不要排斥我們好不好?不用你接受我們,隻是能讓我們看見你就好了。這麽多年了,真的沒有辦法再忍受見不到近在咫尺的女兒了。安辰逸說你這麽多年受了這麽多的苦,就讓我們補償你好不好?”
夏玲說的情真意切的,美眸裏盛滿了期待和祈求。
初夏心裏有一絲期待,畢竟眼前兩個人是自己的真正的家人啊!但是……初夏一想起來夏玲當時是怎麽對她的,想起自己的孩子是誰害死的,就沒有辦法忘懷這種仇恨。
稍微鬆動的心也一下子冷硬起來,夏爸爸看著初夏的表情從糾結到下定決心,在心底歎了口氣。
“夏夫人,不論你說的多感人多情真意切,我都沒有辦法真的體會到,從我有記憶開始,你們就不在裏麵。而我所記得的關於你的,關於你們的,隻有夏家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們說你們當年孩子被人劫走有多痛苦,我就不痛苦了嗎?你們的孩子還活著,我的呢?還沒有出世就已經和我天人永隔了!”初夏平靜的說著,語氣陰冷的說著,“你們將心比心,這麽做對我過分嗎?”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夏玲一愣,慌忙的道歉著,自己長期以來都是想著自己找初夏的不易,想纏著初夏讓她熟悉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一次次看見自己的初夏得多難過多傷心。
“夏夫人,我想我沒有福氣做你們夏家的女兒,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那個誤入歧途的女兒吧,不要到了最後,連他都失去了。”
初夏稍稍放鬆了一些,眼睛定定的看著夏玲哭成了崩潰的樣子。
“那如果你沒有原諒我的意思,為什麽要給我輸血……為什麽要救我……讓我死了不是正好嗎!”夏玲皺著眉頭,眼睛迎上初夏的眸子,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為什麽?隨便換一個不相幹的人也會這麽做的,我隻是出於自己的道德而已。況且……”
初夏瞟了一眼夏玲身上傷口的位置,“你救過我一命,現在我還你,咱們一命抵一命,從此以後再也不相欠!”
初夏決絕的眼神讓夏玲一下子脫力,本來微微前傾的身子一下子倒進輪椅裏,眼神裏唯一的光彩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