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人平安
蘇煙坐在地上無力站起。麵如死灰,嘴唇慘白,兩眼空洞而絕望。素淨衣裙上沾了灰塵,但她無知無覺。就像是失了法力跌落凡塵的仙子。
已經有好心人幫助報警,但並沒有人上來扶她。有指指點點者,有搖頭歎息者。
“媽媽,媽媽”
天籟一般的聲音傳來,蘇煙似乎茫然無覺,卻下意識地循著叫聲看過去。隻見小朵興高采烈地向媽媽跑來,光著小腳丫,手裏還高舉著一支棉花糖?而且,是從醫院裏麵跑出來的?
唉,棉花糖,我一定是幻視幻聽了。要是一切都沒生該有多好……蘇煙猛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小朵撲去,“小朵?小朵”淚流如注,渾身婆娑。
“媽媽,你怎麽坐在地上抹眼淚?沒羞哦”小朵曲起手指刮著自己的腮,順道咬了一口棉花糖,真甜啊
“嗯,小朵,媽媽沒羞,媽媽沒羞……”蘇煙一把把小朵抱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裏,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媽媽是人叔叔救了我”小朵一隻手使勁地把媽媽往外推,另一隻手小心地保護著棉花糖,回過頭去喊道,“人叔叔,這是我媽媽……咦?人叔叔呢?”
蘇煙也恢複了一些理智,急忙順著小朵的目光看去。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門診部”三個金色大字在大廳上方閃光。哪裏有什麽“人叔叔”?
“人叔叔人叔叔”小朵也著急起來,在媽媽懷裏搖晃著白嫩的小腳丫,果然沒有找到人叔叔,這才撅著嘴說,“真的是人叔叔啊人叔叔會飛的,抱著我‘biu——’地飛過了好幾道高牆……”
於根順一路吸著氣,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大廳,回到特護病房。
外屋裏於貴來在輕輕地打著鼾。隔著玻璃往裏一瞧,老娘也安詳地睡著。
另一張陪**,陸晚的身體彎成了一隻大蝦,睡得很沒安全感。但曲線真的不錯,高下起伏,錯落有致,輪廓好美的……
呃,偷窺可恥於根順默念“八榮八恥”八百遍,坐在床尾上,咬牙切齒地脫下鞋子,腳底果然一堆水。
兩隻鞋底都磨穿了,幾乎隻留了個鞋麵掛在腳上。如果不是光腳走路有損英雄形象,於根順早就把鞋麵脫下來扔了。
隨後,於根順曲起小腿,作遊泳狀,狼狽地爬到床頭,從小櫃子背後上摳下一條木刺來,皺著眉頭吸著氣,挑了一連串的水,擠出水來,又用同樣沒了底的襪筒擦了擦,歪在**閉眼休息。心道這虧吃的如今果然不是騎馬那年歲了……
“順子哥,睡著了嗎?你回來早了那個被綁架的小女孩回來了,真是奇跡啊”許文斌推門進來,壓低聲音,但壓不住興奮,“聽說有人現身哎”
“是?沒事就好。小許,我路不熟,你幫我去買雙鞋,還有襪子。”於根順懶洋洋地睜開眼,哥隻是個傳說啊
“哦,好的”許文斌任勞任怨,轉身就往外走,但不小心看到了兩個軟塌塌的鞋麵,張口結舌地驚叫道,“順子哥,你的鞋子——”見過費鞋的,沒見過這麽費鞋的
“我的鞋子是四十五碼的。”於根順又懶洋洋地把眼閉上了。
“哦”許文斌轉身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了門框上……
傍晚時分。滄海市一處海景小區。
這小區內均是獨棟二層小樓,樓頂大斜坡,著紅瓦。落地的玻璃窗外即是波濤洶湧的大海。其中一棟小樓緊拉著窗簾,室內沙上坐著兩個光頭光膀子的男子。
“小遠子,你想幹什麽?”
說話的光頭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前胸後背均是一條一條的傷疤,縫的針腳不太好,皺皺巴巴的很凶殘。左額頭上的傷疤幾乎把眼睛毀了去。要是晚上突然出現,足以把人嚇死,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罐金色滄啤被他一口悶下,喉結猛往上躥。易拉罐隨之被他捏成一團,很隨意地一扔,卻剛好扔進了角落裏的紙簍,還是個很講衛生的居家男人。不過那紙簍早就冒溢了,周圍一堆垃圾。可謂為德不卒。
被稱為“小遠子”的光頭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左手臂和前胸分別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小遠子兩眼赤紅盯著電視,播音員富有磁性的聲音正在播報,“……一輛無牌麵包車在黃海路失火,車上三人全部遇難……”
一堆零件散落在茶幾上,小遠子眼睛看著電視,雙手卻在拚那堆零件,一支“五四”手槍逐漸成型。
“行屍叫我阿遠”小遠子冷冷說道,“五四”手槍對準了被稱為“行屍”的光頭。
行屍卻渾不在意,又摸出一罐滄啤,仰脖灌了進去,“小遠子,尼瑪冷靜點這人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行屍的眼睛緊盯著麵包車頂上那人的動作。
一拳打碎玻璃,力大無窮。一把拽出小孩,雖然看不見動作,卻肯定是迅猛而奇準。這兩者還好說,難度不小,卻也可以夠得著。而在疾馳的車頂如履平地,就實在是匪夷所思了。行屍自問,如果對上此人,絕無幸理。人再多也填不滿。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用菜刀對付此人是不行的,但槍呢?唯一的辦法,眾人遠距離齊射之。行屍晃了晃大腦袋,出來混,是要動腦子的小屁孩哪懂這個……
“我的三個兄弟,油猴,麻雀,鰱魚,死了直接被燒成了灰我的兄弟”小遠子兩眼噴火,手臂顫抖。好在槍裏沒有子彈。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習慣了就好。”行屍若有若無地一聲歎息,臉色很晦暗,和身上的紅光對照鮮明。接下來,他就“嘿嘿”地笑了,“小遠子,我看你分明是陰陽不調,跟爺去找個愛情睡一覺就好了”
小遠子沒理行屍,自顧從沙縫隙裏摸出一個長條草紙盒,紙盒裏是金燦燦的子彈。小遠子一枚一枚地裝了三個彈夾。“啪”一聲,一個彈夾被壓進了手槍。動作精準而嫻熟。
“行屍,如果我死了,你會給我報仇嗎?”小遠子把另兩個彈夾揣進了褲子口袋。然後拿過一陣皺皺巴巴的《滄海晚報》,折成三角形,把手槍放進去後,又在手上拋接了幾下。從外麵看,任誰也不會想到裏麵裝著什麽。
“我管你丫的”行屍似乎是喝足了,就勢在沙上躺了下來,眯上了眼睛。
“也好兄弟一場,你好好活著。明天你到‘幸福新村’去住一陣子”小遠子站起來,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體恤衫。出門前,又回頭看了行屍一眼。行屍像是昏睡過去了,死豬一樣。
小遠子出道近一年來,都是行屍帶的,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換一個房子。當然,這都是租來的豪宅,而且至少同時租三棟。爺有錢,住一套,閑著兩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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