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凡是順子哥說的
“糞蛋蛋,我是山虎子啊”趙山虎找到藏馬鎮時,馬奮驚得下巴都要掉了。(_&&)
一個是精瘦幹枯的鄉下小老頭,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台灣大老板,兩雙老手均是顫抖不已,嘴角哆嗦得像抽風。時隔六十年,戰亂頻仍,滄海桑田。糞蛋蛋居然還活著?山虎子居然沒有死?
話不多說,兩人老胳膊老腿的,先過了幾招,還真是打出了當年玩尿泥的感覺。
打完之後,馬奮和趙山虎氣喘籲籲地歪坐在地上,一身的泥土,臉上看不出是哭還是笑。聽聲音也聽不出來。或者是哭得像笑,或者是笑得像哭。正在采訪馬爺爺的陸晚傻了眼,連忙又搬出一個藤椅來,扶兩個爺爺坐下。
“馬蒂兒,去把你師叔家隔壁院子買下來,給你趙爺爺住”馬奮打小就不講理,堅決不肯放趙山虎回引龍村。在這兒多好,當個鳥蛋的話事人……
“好的,爺爺乖”馬蒂兒正忙著驗收酒店裝修,卻被馬奮一個電話叫回來。衝著趙爺爺甜甜一笑,馬蒂兒伸出小手向馬奮要錢,卻挨了老大一記馬啊眼。
好,老街的老院子升值潛力甚大。雞零狗碎的也是錢啊爺爺過日子也太費了點,不乖……
藏馬鎮的房價是見風長。去年馬奮買第一個院子,花了兩萬。今年買第二個院子,花了十五萬,當然包括一棵價值十萬有餘的銀杏樹。第三個院子,就是用來置換於根順家四間草房的,花了四萬五。這回再買已經是六萬了,不過帶著全部家具,雖然沒點像樣的東西。勝在搬進去就能住,趙山虎也不挑啥。
老街規劃,一排共六個院子。反正已經買了四個,馬蒂兒就安排楊英華大律師和其餘那兩家聯係,幹脆都買過來。楊英華領了任務,一陣腹誹,我這堂堂的大律師,還真是老有大活兒……
馬蒂兒卻不管楊英華怎麽想。老房子是不值錢,但宅基地值錢啊大錢小錢都是錢,算盤雖小,打起來也是啪啪響。
藏馬鎮老院子占地三百餘平方米,早年山溝裏的地皮不值錢。雖然土地使用性質仍是集體所有的農村宅基地,但一排院子三畝多地,將來如果開,也能做點事了。
新村規劃的宅基地,每塊則隻有一百五十平方米。蓋二層小樓是正好,自家樓前就隻能種點花草了。
新村已經劃入管委會治下,土地使用性質也變更為商品房開用地。沿用宅基地這個稱呼,不過是習慣使然。
方方正正的小塊宅基地互不相鄰,隔以通衢大道,狀如棋盤。這大道互相垂直,東西向的寬九米,南北向的寬五米,意寓九五之數。
新村一望無際,外圍開放。至於社會治安問題,於根順根本不屑去想。我逮不著的賊,少。被我逮著的賊,那得多倒黴。
再說了,這還是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問題。都說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我偏要搞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宅基地對外出售,價格分為三等。麵向藏馬鎮戶口定價五千元,麵向平陽縣範圍內戶口定價一萬元,除此之外是兩萬元。憑戶口本,每戶隻售一塊。五年內不允許產權變更。公布每年溢價百分之二十。
不過,新村和老街的房產並不衝突。藏馬鎮雖窮,有錢人也不是少數。撿好地角買下了不少。周洋和周苗姐弟倆,是最早選地的一批人,分別購置了一塊,靠近即將落成的“滄藏高”。
但是,對於錢不太多的人家,又向往新村宣傳的自來水和集中供暖,出售老宅蓋新樓,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所以,老街的老院子目前是購銷兩旺。普通老院子價格在五萬元左右,馬蒂兒給這三家拍出六萬元,是個很厚道的價格,足夠他們在新村蓋一棟“兩層半”了。
所謂“兩層半”,是指兩層樓房,下麵半層車庫。“滄藏高”已經動工建設了,早晚不得買個小轎車嗎?屆時早上去滄海買碗豆漿,不耽誤回家吃午飯。就算暫時不買車,車庫裏放點老家當,也方便不是?破家值萬貫的。
“兩層半”,是縱橫建築公司設計打造的樣板樓。上麵還有個紅瓦尖頂,算是一間閣樓。
盛賽斌分出六個項目組,每周都有一兩棟“兩層半”交付,忙得不可開交,後麵排隊者還多的。盛賽斌這個民工笑臉揚,給注冊建造師張工漲了工資不說,還在樣板樓的隔壁又起了一棟,將來和張工比鄰而居。
山內村買宅基地的村民也不少,領頭的就是張五魁、丁山等批富起來的年輕人。雖然房子還沒造,但跟著順子哥幹,還愁房子造不成嗎?
已經出山務工的村民,基本都有購置宅基地的意向。順子哥說了,藏馬山新村,將來比滄海還要高尚
——他二大爺,“高尚”這詞,不是說思想品德的嗎?
——切,不稀得說你凡是順子哥說的,一準沒錯……
馬奮安排得妥帖,趙山虎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回家一趟,也沒收拾多少東西,倒是用獨輪車推來了一把大刀。
這大刀,刃長三尺半,柄長一尺,刀背厚半寸,熟鐵九番疊打而成,重二十一斤半。雖然曆經六十年風雨,仍是冷森森寒氣逼人。形狀古拙,毫無花巧,卻是殺人的刀。
趙山虎自己也記不清,這大刀,要了多少個鬼子的狗命。解放後,這大刀一直供在趙氏宗祠裏。多少次革命,都沒把趙山虎怎樣。多少革命小將,在這大刀前膽怯。
東風吹,戰鼓擂,革命小將展神威。暫時放過趙山虎這個土匪,惡霸,機會主義,變節分子。再破一遍老地主婆的四舊先……
於根順麵帶微笑,左手緩緩掂刀,仔細端詳一番,右手輕輕拂過刀刃,如同跟老朋友對話一般。當年山上,這大刀有三百多把。如今,俱是煙消雲散了。於根順單手拖刀,遙望大刀堂。
趙山虎和馬奮愕然之餘,再一次精神恍惚。師侄的神情動作,像極了師父
或者,更為深沉內斂?當年的師父,神采飛揚,卻沒有這樣的微笑。
或者,時間太久,我們都記錯了?
趙山虎和馬奮麵麵相覷,想從對方眼中尋找答案,卻隻看到了彼此的狐疑。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師父的孫子是良種
“於家傲大手一揚,那大刀呼嘯而飛,徑入雲端。破空而回時,於家傲早已躍起四五米高,淩空接過大刀,舞動開來。日光之下,隻見刀光不見人,轟鳴聲不絕於耳。地麵塵土飛揚,枯葉淩亂。古時公孫大娘舞劍,或可言其精妙,卻不足與狀其氣勢……”
於根順氣定神閑地劈刀落地,堪堪接近地麵時,卻又硬生生收住。
陸晚坐著一個小馬紮,筆記本支在腿上,正在寫總瓢把子教授數十個頑皮弟子。馬爺爺和趙爺爺這兩個老頑童,雖然說得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卻也說出了當年山上的快樂童年。所以陸晚也寫得生動活潑,妙趣橫生。
不過,陸晚卻想象不出一個武林高手的招式。雖然形象原型有了,照著“於叔叔”的樣子寫就再合適不過,但總不能老是寫“絕對不可能的角度”?
就在於根順淩空舞刀時,陸晚已然將於根順想象成了於家傲。大概再也沒有人,能把這大刀,舞出“於叔叔”的威勢……
於根順將刀架起,走到陸晚跟前,見屏幕上寫了這麽一段話。於根順笑笑說道,“寫得不錯。把‘四五米高’改成‘一丈有餘’,把‘接過大刀’改成‘搶過大刀’,效果好像更好些。”
“嗯?嗯……嗯”陸晚一雙嫩白的小手在黑色鍵盤上舞動,立即改了過來。確實,“於叔叔”這一改更有韻味。“於叔叔”竟是文武雙全的……
跟著趙山虎一起來的,是一個怯怯的小姑娘。獨輪車一邊放著大刀,另一邊坐著小姑娘壓車。小姑娘臉黑黑,看上去十歲左右,穿著小花布棉襖。還沒有大刀重。
“六兩,叫馬爺爺,叫師叔”趙山虎吩咐了一聲。
六兩怯生生地叫了兩聲,就跑到了陸晚身邊。大眼珠子“骨碌骨碌”的,看看陸晚,看看筆記本屏幕,充滿了好奇。這大姐姐真白,真美麗,麵人一樣。六兩悄悄地把兩隻小黑手揣進了口袋。
“我孫女,八兩的堂妹。十二了,打小就沒了娘……”趙山虎歎口氣,給馬奮和於根順介紹。
陸晚聽著卻是一顫,微笑著把六兩攬過來。六兩掙紮了兩下,就任由大姐姐抱著了。大姐姐身上很暖和,也很軟和……
“開飯了沒有?餓死了”陳沫穿著寬大的運動服,一蹦三跳地躥進院子。見師父在,連忙神色一整,乖巧地喊了聲,“師父趙爺爺”說完就溜邊往堂屋裏跑。屬鯰魚的。
“哇哪來的小妹妹?”陳沫走到門口,回頭看見了六兩。好歹把一句“倒是一個美人胚子”給憋了回去。費勁的。
“沫沫,這是你六兩妹妹。以後跟著你上學,誰要是欺負了她,爺爺打斷你的狗腿”馬奮一本正經地吩咐道。
“好來”陳沫滿口答應。多個小尾巴而已,哥罩著就是說著就有點得意忘形,“整個鎮中裏,從初一到初三,誰敢跟哥刺毛?那可是打出來的……”
趕在師父和爺爺瞪眼之前,陳沫再次硬生生憋回了半句話。尼瑪哥活得可真不容易悲催的
再說了,你吩咐就吩咐唄,反正挨爺爺不算打。你孫子我的腿就那麽不值錢?我長著狗腿,你老人家是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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