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見龍在田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輛自行車和一包煙

王強的一生,因一輛自行車而改變。 ~『伍九文學書友上傳』(

時間是八十年代中期,地點是鬆花江畔的小縣城。王強因學習成績優異,被保送直升地區所屬重點高中。

這所重點高中有個古怪事,男生流行偷自行車座。許是惡作劇,許是互相攀比其能吧,在自行車棚裏看到漂亮的車座,便拔下來留存。

這事本來和王強無關的。說某位同學見學校車棚裏有輛嶄新的“鳳凰二六”,用力拔車座未果,一發狠索性連自行車一起偷走。偷走後卻沒地方放,原本也隻是想找個偏僻處拔車座而已。那同學央了王強,將自行車存放在王強家院裏,拿紙板稻草等雜物掩藏。

事後,王強和同學都把這茬給忘了。時間過去半年,王強十七歲生日前,偶然發現院角落裏的自行車。這是老爹藏的生日禮物吧?王強喜出望外地騎車上學去。

結果,這輛自行車的主人,學校教導主任直接報警。王強被刑拘,那真是一個難忘的生日。

中學生入看守所,享受崇高待遇。王強不但沒挨打,反倒是認識了各路朋友,學到了各種知識和技能。王強從看守所出來以後,就再也不是王強……

十年之後,王強身高一米九,體重一百公斤,混在縣城裏踩地麵,沒有正經工作,收入有灰也有黑。

日雖然過得不是很順當,卻也娶了媳婦生了娃。

媳婦是縣醫院的護士,相當漂亮。當時排隊追求者海了去了,王強可是費了些手段。終於娶回家後,當然要捧在手心裏。媳婦也真是爭氣,雖然生了兒,卻不見衰老,反倒日益水靈了,端的是致命熟婦。

偶然還會想起被學校退學,過早步入社會大課堂,王強卻也沒去恨誰。不管是偷自行車的同學,還是報警的教導主任,亦或是看守所裏的三教九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吧,各種偶然促成了哥的必然。王強抽一種硬盒的“紅河”,扔煙屁股時,還能自嘲一下,哥曾經被保送入重點高中呢!

發出這種感慨時的王強,還不知道後來的悲劇。但悲劇真的發生了,也就沒有心情感慨了。

一九九七年臘月二十四,天降大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街上寂寥無行人。

作為一個三歲男孩的爸爸,王強意氣消沉地看著漫天大雪。

“都到年底跟了,人家都往家置辦年貨,你呢?”老爹唉聲歎氣,媳婦嘟嘟囔囔,王強無處躲藏,隻好走出家門。

信步走到火車站廣場,王強遇到幾個不常聯係的道上朋友,邀約著喝酒。王強身手很好,有一套把式,頗受道上朋友的尊重。

借酒澆愁愁更愁。王強喝得迷迷糊糊時,聽見有人喊,“快過年了,走,弄幾個錢去!”大夥兒都站起來,王強也跟上了。

一行十餘人爬上了火車。王強酒勁上來,趴在過道旁的座位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列車猛烈一晃,王強醒了過來,頭痛欲裂。從口袋裏摸出香煙,卻發現是空盒。

王強無聲地笑了,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哥真是一無所有。

“啪!”地一聲,王強把煙盒扔在地上,依舊趴下睡覺。雖然不知道這趟車,會開到哪裏。開到哪裏算哪裏罷!

“叔叔,你的煙掉了!”

王強抬頭時,卻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高舉著煙盒遞過來,稚嫩的小臉上很有成就感。大概就是自己兒的年紀吧,長得也很像,各種可愛各種萌。

“謝謝小朋友,你真棒!”

王強接過煙盒,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起身下了火車。

小站不知名,依舊是茫茫大雪。王強捏著煙盒,咬緊牙關。這些年,我都幹了些什麽?日再也不能這麽過……

第二天,臘月二十五,警察堵上門。

春節前,鐵路警察開展聯合行動,嚴打車匪路霸。( ·~ )同上車的十幾個道友被一網打盡。審訊時,都供出了王強,卻都不知道王強在幹嘛。這十幾個道友,都是三個或兩個一夥,搜檢一節車廂。

“如果他們分錢給你,你會不會要?”審訊也不見得那麽緊張,警察笑眯眯地扔給王強一根紅塔山。至於三歲小孩和香煙盒的故事,你當警察是三歲小孩嗎?

“大概會吧。”王強苦笑著應答。哥實在是太缺錢了,不論誰給錢,可能都會都要的吧?

分贓,正是團夥作案的確鑿證據。

嚴打定然嚴判。喊“弄幾個錢去”的那位,作為團夥頭目,判了十一年。其餘參與者,從三五年到七八年不等。

王強卻終於無罪開釋,還來得及回家過年。回家後王強才知道,無罪開釋,並非因為沒有作惡。而是那份作為證據的審訊筆錄被修改了。修改筆錄,是按照司法局的一位副局長指示。

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除夕夜,王強想帶著禮物去見一下那位公正廉明的副局長。先認認門,報答是天長日久的事情,王強為人向來不含糊。

沒承想,王強卻被媳婦攔住,淚眼婆娑的。

“你不必感謝他!”媳婦如是說。

“這事不怪你媳婦,是我跪下來求她。”老爹如是說。

“爸爸你要去哪兒?”兒如是說。

“爸爸出去走一走,一會兒就回來。”王強如是說。

出門前,王強親了親兒,謝了謝媳婦,拍了拍老爹的肩膀。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九九八年的正月初一,剛剛看完春晚的司法局副局長,被人割了小雞啊雞。局長的家屬女親眼目睹慘案,有瘋有傻但無傷。

公安啊部下發A級通緝令,全國通緝殺人犯王強……

“大哥,嫩猜猜看,這倆閨女是不是處?”****湊了過來,一臉的猥瑣,卻像是要和王強探討一個純學術的問題。

“是。”王強扔掉了煙屁股,睥睨著****。

“大哥英明!俺這雙眼毒著呢,是不是處,打眼一看就知道!經過俺手的處,多著唻!”****對自己曾經獻身的事業是相當的自豪,對自己的專業水準也是相當的自負,“俺跟嫩講啊,看是不是處,講究個望聞問切。這望啊,就是看脖後麵的絨毛……”

“想上處,叫外賣。”王強卻不肯配合****的學術報告,斬釘截鐵,毫不留情地打斷。

“唉喲,台灣人太雞賊了!一點都不講職業道德!擱俺以前,收了處的錢,就一定不會弄個補過的糊弄客戶!”****憤憤不平。經手的處少說也有好幾十,自己卻沒上過處,這一輩是不是太虧了點?呸呸,一輩還早。

以前身邊有處卻沒錢,今天身上有錢卻沒處。以前把處換了錢,今天拿錢卻買不到處。此事古難全啊!****嘴裏嘟囔著,晃來晃去的,耽誤王強看電視。

隻有身邊無外人時,兩人才會說家鄉話,一個中原口音,一個東北口音,也能互相模仿一下。流亡途中,王強和****偶然結識,共同走上不歸路,現在也是過命的交情了。

“大哥,就這一回,中不中啊?”****說得可憐巴巴的。

“不中!一回也不中!”王強又點上了一根煙。還是硬盒的紅河。台灣不易買到的。

兩年前,王強喬裝易容,帶著假護照,冒險回過一趟老家。躲在幼兒園門口,看到了兒,也看到了接兒的媳婦。兒有些蔫,沒以前那麽活潑,許是長大了的緣故。媳婦臉色憔悴,沒以前那麽水靈,許是工作生活太累。

王強目送著母兩人進入院門不見,抽了一根紅河才離開。此後和****兩人周遊世界,大把大把地花錢。畢竟綁票這活兒,通常不是很忙。

就算撕票也沒什麽,生意需要的。再說了,殺人這事,頭一回挺難。再一回,就習慣了。更多,就麻木了。反正人都是要死的,黃泉路上不分善惡。

殺了多少人,王強已經無所謂。但王強從未禍害過良家婦女,也不允許****禍害良家婦女。

即使被撕掉的肉票,殺人前後,王強也不允許****褻瀆。這大概是最後一條底線吧。禍害良家婦女的禽獸,必須沒有小雞啊雞!

“你敢動她們,我就割了你的小雞啊雞!”王強扔掉煙屁股,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下意識地捂住了襠部,罵罵咧咧地上樓了。

兩個肉票被綁在樓上。每天隻放開一小時。還是隻放開那個白嫩公主。那個黑硬保鏢,手下很是有兩下。動手時王強就差點失手,最終是尖刀頂著白嫩,逼著黑硬束手就擒。

大名鼎鼎的“醉鴨”,成員隻有三人。出任務時,都是王強動手,****開車接應。鴨哥不會在現場出現。

王強繼續看電視。****雖然上樓,未得允許,卻不敢胡作非為,頂多是占點手腳上的便宜吧,王強也就睜眼閉眼了。

這裏是一處廢棄的碼頭,木板結構的小房,上下兩層倒也幹淨。原本附近還有一家養殖鮑魚的,場也被鴨哥買了下來。日常隻聽得濤聲依舊,卻是人跡罕至。即使弄出點聲音來,也不虞其它。有任務時,兩人就住在這裏。其餘時間,另有半山腰的豪華別墅。

“嘎!”

就在這時,大門外傳來一聲急刹。王強警惕地站起來,莫不是****叫了外賣?來得也太快了點!王強朝門口走時,麻利地摸了摸幾處藏著家夥的地方。硬硬的,都在。

一輛不起眼的小車停下,卻是鴨哥下車,怎麽還帶了人來?

這個地方,雖然是鴨哥化名買下來的,鴨哥卻很少親自過來,更別說帶人來。

實際上,化名隻是一說。鴨哥為人相當謹慎的,至今,王強也不知道鴨哥的真實姓名和身份。

和鴨哥一起下車的壯漢,目測和自己不相上下。鴨哥貌似喝得不少,走路搖搖晃晃的,還得那壯漢還扶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