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還在想著待會怎麽嘲諷衛央,就已經被廷尉府的人按在了地上。
毛巾塞進嘴裏,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接帶走!
但並不是帶去廷尉府審問,而是押進了皇宮,送到了養心殿,姬箐箐的麵前。
拿掉他嘴裏的毛巾。
“陛下,臣冤枉啊,衛央他亂抓人!”張嵐立馬就開始說冤。
“朕也很希望你是被冤枉的。”
但顯然不是。
姬箐箐拿起起桌子上一疊文書,都是監察院整理的,扔在了他臉上。
灑落了一地!
張嵐慌忙撿起一些,越看心死的越快,最後身子一歪,癱坐在了地上。
他有些想不明白,滿朝各部都是他的人,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證據?
而且他自己一點沒有發覺。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你太自信了!”薑平從門外進來。
“你以為他們個個都會真的聽信於你嗎?”
張嵐以為編織這樣一張大網,就可以高枕無憂,他卻不想,這是誰的朝廷,又是誰的國家。
難道女帝的人就比他少,資源沒有他多?
簡直就是笑話。
當女帝決心開始收拾他起,他就已經輸了!
張嵐這時候還想最後反抗一下,站起來說道:“你們雖然抓了我,但我在各部門放置了無數細作。”
“就算我死了,你們一輩子也不得安寧,因為隻有我知道他們是誰。”
他這是想要談判,用那些細作性命換自己活。
為了不步韓先立的後塵。
很早之前他就開始給自己鋪後路了。
薑平豈會不知,從懷裏拿出一張清單,立在他眼前片刻,然後就交到了郭如晦手裏。
“監察院正在運過來,你將這些入庫。”
薑平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點抓他,除了不想在消耗下去,還有一個原因。
知道他準備跑路了,姬箐箐起兵北伐的時候,他也在緊密的轉移資產。
郭如晦看了一下清單上的賬目,黃金,白銀,珍珠,寶石……價值不下一百萬兩。
這也是一個巨貪啊!
而且比崔景勝厲害多了,他是真的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要不是薑平特意調查他的話。
張嵐徹底傻眼,不敢置信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能破解本君的密語,難道本君就不能破解你的秘信?”薑平冷笑道。
他當獵人太久,隻想著捕獵,全然忘記他在別人眼裏,那也是一個獵物。
況且他用密碼還是類似過去的軍信,什麽一式三份,等於就是三組數據。
三個數能有多少種不同組合?
掌握了方式,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破解出來。
張嵐暗自後悔,應該再稍微謹慎一點,不過,就算求不到下半輩子富貴。
那也可以博出一條活路!
“薑平,你別轉移話題,我現在是在問你,那些細作你要怎麽找出來?”
這才是他最大的底牌,殺了他,這些細作就全部成了冷棋,成為永久的大患。
張嵐還特意提醒了一下,“他們分屬不同的國家,而且占據著要職,朝廷的任何行動都繞不開他們。”
他是一個聰明人,不急著提要求,隻強調這些細作的破壞性。
等薑平有反應了後,他再提要求,說不定,還能把那筆財產再要回來。
甚至薑平還要派人保護他出關。
張嵐心裏美滋滋的想著。
薑平也問出心中一個疑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幾乎掌握了張嵐所有犯罪的事實,但就是找不出動機,他完全是為賣國而賣國。
憑借他的地位,要想獲得金銀珠寶,完全可以換一種更安全的方式。
沒必要這樣冒險。
“我要大晉滅國!”張嵐見已經暴露了,便也不打算隱藏,把埋在心裏數年的一個秘密說了出來。
張嵐出身在一戶士族,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翩翩少年,也不叫這個名字。
姬宣王,也就是姬幽王他爹,因為錯誤的判斷,殺了他家二十七口。
事後為了保證帝王的威信,賜予了強加之罪。
他因為在外遊玩,躲過了一劫,後化名叫張嵐,前後投靠了三位公卿,一路往上爬,終於到了權利中心位置。
那時候他已經是中年,滅門慘案過去了二十多年,都已經是姬幽王的時代。
他才開始自己的報複計劃。
真是夠能忍!
但也迎來了高光時刻,朱雀門之變,姬幽王逃到了驪山腳下,他假傳軍情,告訴姬幽王邊軍回朝了。
導致姬幽王被韓先立大軍給合圍,姬幽王以及數十妃子,除了姬弘和夭夭外所有的皇子公主,幾乎上百口人,皆被屠殺!
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那之後幾夜,晚上睡覺都要笑醒,更是因為這個行為。
獲得了如今三公之二的地位。
可謂一舉多得。
“陛下並非姬宣王之後,那你為何要和北晉作對?”薑平還是有些不理解。
姬弘是姬幽王的長子,自然也是姬宣王的長孫,他如果想繼續報仇。
那就應該主動幫姬箐箐收拾姬弘吧,他反倒要去幫姬弘來對付姬箐箐。
這說不過去啊。
“大晉不滅,我就不算報仇!”張嵐狀若瘋狂的說道,整個人如同一頭失去理智的凶獸。
薑平便明白了,滅門的慘案讓他心理扭曲起來,在他看來,晉國不滅,還有一個姬姓之人,就不算報仇。
姬箐箐是一個明君,這是他最擔心的,按照北晉如今發展的勢態。
既有可能會成為一個強國,甚至恢複過去大晉的風光。
所以他要先把北晉扼殺在搖籃裏。
反之。
姬弘那個太子爺,雖然有點心計,但決難成就霸業,他若成了晉國皇帝。
張嵐運用他的情報,不消十年,就能讓晉國從版圖上徹底消失。
這是一步大棋!
何苦?前人之錯,要讓後世,甚至不相幹的人來承擔,這道理張嵐不會不明白。
隻是他完全迷失在複仇的快感中,無法自拔了。
現在輪到薑平回答他的問題,也是讓他死心。
“本君用第一套密語,找出了六百多個,又用第二套密語,詐出了兩百,抓捕你的行動,特意傳達出去,用的是第二套和第三套密語的組合,本君估計他們也在行動。”
薑平這話,不知情的人可能很難聽明白,但是張嵐專研情報,他肯定能明白。
這個時候,誰動誰就是奸細,哪怕有一些差錯,隻要秉行寧肯殺錯不肯放過的原則。
那就一個都跑不掉。
也許會有一些僥幸逃脫的。
但隻要清除大部分,再安排上自己的人,用第三套無法破解的密語。
就能牽著他們的鼻子走,他們想破解這套密語,就必須犯險去獲取原本。
那就中了薑平埋伏了。
相對的。
他們要不獲取原本,就永遠無法發揮奸細的作用,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這是一個陽謀裏布滿了無數陰謀,每一步都是圈套,到處都是陷阱。
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被清除的一幹二淨。
張嵐眼中的神光瞬間暗淡了下來,說實話,他到現在都還沒徹底搞明白薑平這套情報機構。
貌似很簡單,但是抓著一條線摸下去,就會發現一張錯綜複雜的蜘蛛網。
根本找不到這蜘蛛網的破綻在哪裏。
張嵐忽然靈機一動,“要是我不破解你的第一套密語,隻收集明令,那你就一個都找不到……”
最後他自嘲一笑,沒往下說了,哪有什麽如果,最難買到的就是後悔藥。
這場對弈終於來到了終盤,贏可謂是毫無懸念,剩下隻是收官。
“賜白綾!”姬箐箐吩咐道。
張嵐千錯萬錯,到底還是她的三公之一,沒有讓他斷首,保留他最後尊嚴。
或許也是聽了他的故事後,稍微動了側影之心。
張嵐被帶到殿外。
四名侍衛手持白綾,在他脖子上挽一圈,然後兩頭一拉。
張嵐出於本能,費力的去抓脖子,都抓出了鮮血,掙紮了一會後,頭一歪,舌頭就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
監察院也在到處抓人,目標早已經鎖定,一個都跑不了。
八百多人入獄。
滿朝文武極為震撼,都在猜測發生了何事,他們現還不清楚,張嵐已經被處死。
薑平和張嵐的對弈算是宣告結束,但若是把這個天下比喻成一局棋。
那也隻能剛開始,所以他決定留一個劫,意思就是故意賣對方一個破綻。
吸引敵人來攻。
並沒有把奸細徹底清理幹淨,留著他們,說不定未來大有用處。
“陛下,臣等告退!”郭如晦拱手後,帶著南宮婉兒等於就出去了。
趙公公一向機靈,順便把門關上,吩咐侍衛在外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平君,朕認錯了,你能不能別生朕的氣了?”姬箐箐帶著半分委屈,半分自責,還有幾分傲嬌與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