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山！
帝城內唯一的山峰，也是帝城中的製高點，天氣好的時候，站在山巔可以俯瞰全城。
薑平便把實驗場地設立在了這裏。
一共兩百六十七個風箏，全部放飛，一部分固定在山頂，其餘都圍繞山頂排放。
風箏繩上掛了許多銅片，將所有風箏用銅絲連接起來。
此刻。
烏雲濃稠起來，黑壓壓的，仿佛伸手就可以觸碰到。
雷鳴聲響起，接著，一滴雨水砸在了薑平額頭，一場暴雨衝走了幾分酷暑，讓人感覺到幾分涼意。
薑平推開了墨香香舉過來的傘，任憑雨水衝刷著自己，嚴肅的盯著山頂，兩百六十七個風箏，就像是一把大傘，籠罩在山頂。
同時，也承載了他全部的希望。
如果實驗沒錯，當閃電落在任何一支風箏上，脈衝電流都會以接近光的速度，將所有的銅片點亮。
無比的絢爛！
也許隻會存在一瞬間，但一定能被肉眼撲捉到。
現在隻需要等待即可。
墨香香也和他一樣，翹首以盼的看著山頂，盡管她已經知道了結果。
還是想著有奇跡出現。
雷聲越來越密集，看雲的走勢，閃電劈上風箏，那隻是遲早的事。
薑平不得不轉移一下注意力，因為他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但回過頭，漆黑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時。
姒蒹葭從雲山別苑出來，身邊仿佛有一件無形的雨衣，任何一滴雨水都無法靠近她一尺三分的距離，便會被自動排開。
狂風暴雨，她身上是一點沒有被打濕。
她沒有問這是在幹什麽，薑平從國庫拿錢，動用兵工廠，隻為滿足自己一己私欲的消息，幾乎全朝都知道了。
隻不過被姬箐箐按壓了下來。
“這次實驗將決定世界的未來。”薑平語氣平淡的說道，正因為平靜，更說明了他內心的緊張。
姒蒹葭點頭，“嗯！”
墨香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薑平眼前仿佛出現幻影，他好似看到了那些銅片，發出耀眼的光芒。
兩百六十七個風箏都被點亮。
砰！
一道光芒毫無預兆，落在了其中一支風箏上，刺眼的光芒就像是小太陽一樣。
一閃而逝！
轟隆！
接著，滾滾的雷聲傳來。
實驗已經有了結果。
薑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他剛剛很是清楚的看見，閃電籠罩在一個風箏上。
瞬間釋放出極其強大的能量，將之融化，而沒有被劈中的，則完好無事。
這根本不是脈衝電流，這是一種能量爆發，類似於強大的修武者，釋放出來的武學招式。
通過雲層擠壓天地靈氣，摩擦釋放出來的高溫而形成。
這正是墨香香之前想對薑平說的，雷電這麽常見的東西，她們墨家豈會沒有研究過。
墨家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搞懂了雷電的形成。
但是關於雷電中的‘電’字，因何而產生，就沒有人知道了。
不止是墨香香看到了這個結果。
姒蒹葭也知道，當初她奔赴西域，阻止匈奴上上代單於燕蕪南下。
牽引九天之雲下垂，使出白龍撞荒山，也出現了雷鳴，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何為雷電了。
她們都沒有阻止薑平做完這次實驗，因為，有些東西，必須要他自己去發現。
這樣才能相信和承受結果。
然而，她們根本不知道，電對科技發展的重要性。
薑平用了三次實驗，證明一個真相，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電流，也沒有辦法產生電流。
麵對這樣的真相。
他眼前一黑，筆直倒了下去！
“薑平！”
姒蒹葭抱住了他，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一摸他的額頭，熱的燙手。
發高燒了！
她們都沒有想到，這次實驗會對他造成這樣大的打擊。
趕緊抱回了雲山別苑，叫來張千刃來醫治。
山峰之上，還有兩百六十六個風箏在飄飛。
忽然。
一道閃電憑空出現，沒有伴隨的雷聲，擊中了一個風箏，上麵的銅片發出很弱的光芒。
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之後。
一陣狂風，天雷將所有的風箏摧毀，不留一點痕跡。
就算有人觀察到了，也隻會稱之為自然現象。
這個世界的人，對此深信不疑！
薑平這一場高燒燒了三天，才逐漸恢複了意識，他坐在閣樓前的院子裏。
看著天空，整個人都顯得非常頹廢。
仿佛心中有一根弦斷了。
“薑平，你看，這個你沒玩過吧。”墨香香拿一個不規則的魔方過來。
是通過薑平送給顧沫的傳統魔方改製的。
比正方體多了兩個麵，一共有八個麵，難度自然也增大了不少。
薑平拿起，隨手擺弄幾下，就給她複原了。
比這還不規則的魔方，他前世也玩過。
然後，就繼續抬頭看著天。
墨香香一陣泄氣，本想是逗他開心的，沒想到對他一點挑戰都沒有。
實在不忍心看他這麽頹廢下去。
墨香香下了一個決定，“我經過深思熟慮，打算正式收顧沫為學生，我是指把墨家機關術，還有奇門遁甲都傳授給她的關係。”
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麽瘋狂，要把墨家的核心機密傳授給外人。
而且沒有爭取墨家任何人同意。
薑平對此點了點頭，道：“也不錯，科技已然是一條死路，讓她學奇門遁甲也好。”
沒有電的存在，科技將永遠止步蒸氣時代，永遠無法進入電氣時代。
更別說離不開電的信息時代。
顧沫隻能研究機械原理，而觸碰不到更高的領域，換一句話來說。
薑平花費無數心血，動用數千萬白銀，招天下名士，推行的高等教育。
就是一個笑話！
墨香香看他內心毫無波動，也隻好暫時放棄了。
“起來！”姒蒹葭一聲厲喝。
刷！
薑平閃電般的乖乖站了起來，討好的看著她。
姒蒹葭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身體是站起來了，但是魂沒有站起來。
他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叫做信念。
沒有這個，他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你還是躺下吧。”姒蒹葭不由得歎了口氣，看樣子，來自媳婦的威嚴也沒用。
“媳婦，你修為這麽高，你懷疑過這個世界嗎？”薑平忽然問道。
姒蒹葭一愣，反問道：“你是指什麽？”
她不懷疑世界，但是懷疑這方天，那是她要挑戰的目標！
薑平指的更應該是前者。
“比如說，這個世界是一個設定好的程序，我們不過是其中一串代碼。”
“或者說，天地就如同一個囚籠，把我們困在裏麵，我們所有人都要遵循囚籠的規則。”
“不管你是強大的你，還是弱小的我們，都是在規則下苟活。”
……
姒蒹葭眉頭高高皺起，他說的這些，她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更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如同心有靈犀，薑平告訴了她，自己在想什麽。
“我在想一個問題，是順天苟活，還是逆天而行，找尋真理！”
啪！
姒蒹葭這下忍不了了，一個巴掌就把給拍飛出去。
“我最討厭那些張嘴就要逆天而行的人，你以為你是誰，天是你想逆就能逆的嗎？”
“你抬頭看看，試看你離天有多遠？”
她是真生氣了，因為她怕薑平會和那些庸俗之輩一樣，整天做著白日夢。
但這回，她真是冤枉薑平了。
薑平爬了回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堅定道：“我選擇真理，我不喜歡被擺布。”
姒蒹葭這下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像是在做著白日夢，但好像確實以此為目標。
如果這真就是他的信念，難不成還要打擊他嗎？
難道非得讓他頹廢？
“你依舊相信你說的電流存在？”墨香香理解則是另一個層麵，他這是對真相的探索。
就算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薑平著重的點頭，“我深信不疑！”
哪怕沒有方向，前行之路是無盡的永夜，全世界的人都說這毫無意義。
探索者真相的人，永遠不會停下腳步！
“我幫你！”墨香香下意識的說道，雖然不知道要怎麽幫，總之，她覺得這樣的事有意義。
姒蒹葭才知道，原來她才是那個局外人，跟他們說的完全沾不上邊。
“剛那一巴掌，隨時可以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