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重騎兵從特種三營炸開的缺口快速通過,湧入主街道,掃清一切障礙,隻顧向東,決不讓三營長的犧牲白白浪費。
按照魏國軍方的原本的預計,天水城最少可以堅持三天,沒想到還不到三刻鍾,城就被破了。
玄甲重騎兵過去後,總攻正式開始,涼軍十餘萬騎兵摧枯拉朽的衝入城中,瞬速登上城樓,控製所有街道,按照原計劃,將敵人往洞邊驅趕。
天水將軍在親兵的保護下,好不容易從城牆上下來,然而,滿城都是涼軍騎兵,他根本就聯係不到自己的部將,無力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將軍,我們護你衝出去。”親兵視死如歸的說道,雖然心裏知道幾乎沒這個可能。
但他們還是想為將軍,最後再戰一次。
“不行!”
天水將軍揚手阻止了他們,“不能這樣胡亂衝,但我們中一定要人出去。”
“記住,不管是誰衝出去了,都不要回頭,哪怕是我倒在了你們麵前,都不要管我。”
“一定要趕在涼軍之前,把這裏消息告訴陳倉守軍,讓他們提前準備!”
天水城丟了事小,哪怕天水將近一萬魏卒全部戰死,那也不算什麽。
但是,陳倉一定不能有事!
陳倉要是丟了,長安也就危險了。
一定要告訴陳倉守軍,要讓他們想辦法應付晉軍的爆炸,這玩意,再厚的城牆也頂不住一直炸下去。
巧了!
徐岩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製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他指令重騎兵搶占東門,就是沒想放一個人出去。
一個時辰後。
天水城絕大部分都被涼軍給占領,投降的魏卒已經超過了三千人,還在持續增長。
但仍舊有小股敵人在頑固抵抗,因此而展開了城中巷戰。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把火燒幹淨。
可是,女帝的意思是要實戰練兵,難道每次遇上巷戰,都要一把火燒幹淨嗎?
放火燒城必失民心,這也不利於晉國的大一統事業發展。
徐岩幹脆放棄城中的指揮,讓各營分散,以十夫為單位,各自作戰,他的要求就一個,盡可能的殲滅還在抵抗的魏卒。
他則帶著大軍包圍全城,跟在一線部隊後麵,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每一棟房子都不能錯過,但不能破壞城中百姓的財產,在百姓沒有主動攻擊之前,不得傷害百姓。
其實,天水城中的百姓早在聽聞晉軍來犯的時候,就已經逃難去了。
留下並不算多。
總歸是一種麻煩。
尤其是魏卒化妝成百姓後,躲在民舍之下,真的很難分辨出真假。
不像晉國,所有百姓都有身份牌,當地政府也都有每個人的信息記錄。
晉國參軍人員則會收回身份牌,發放代表軍人身份的軍戎章,當地政府會把參軍人員的資料上蓋‘服役’章,將之封存起來。
等到退伍後再啟用,重新發放身份牌,並蓋上‘光榮’章,代表著此人曾守疆擴土。
若是在軍中立功,則專門會有人把功勳牌匾和獎金一起送回老家去。
那些因公殉職的人員(包含軍人以及朝廷編製內單位工作者,包含崗位上死亡,任務中死亡,戰爭中死亡。)也會有專人把撫恤金和相應功勳送回老家。
晉國軍製改革後,參軍就變成了一件很光榮的事業!
話說回來。
天水將軍和十多位隨從也化妝了成了平民,他們已經躲過兩次首查了。
雖然暫時來說,沒有什麽危險,可是他們也出不了城,要等涼軍再次開拔,那就一切都晚了。
“你們聽我說,晉軍中有人認識我,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了,你們也得分散,別因為一個人暴露,導致全軍覆沒。”
“我看涼軍這架勢,並不急於攻打陳倉,他們肯定要先把天水城穩定後,最早明天才會開拔。”
“所以,今晚是我們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所有人各自想辦法,隻要能出城就行。”
“記住,出城的人不要管任何人,直接往陳倉去,這關乎到陳倉乃至長安的安危。”
親兵們都點頭,有一個人說道:“將軍,您說的話我們都記著,要比敵人不怕死,才能活下去,我們肯定比涼軍更不怕死!”
天水將軍聽到這話,轉過頭不敢看他們,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和他們說實話,也許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其實,我是騙你們的,我第一次上戰場確實被嚇尿了,但沒有因此而變的勇敢,我躺在地上裝死,等到戰鬥快結束的時候,我才爬起來渾水摸魚,撿了一個快死的,一矛戳死,還因此而立了功。”
親兵們個個都瞪大眼睛,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其實也不難想明白。
一直以來,都是貴族主導天下!
天水將軍能當上將軍,並非是他立了多少功勞,而是他本就是貴族。
他撿一個快死的,普通士兵連殺三個凶猛的,最終,士兵還是士兵,他卻因此而榮升!
從來,馬革裹屍還的是將軍,青山下掩埋的枯骨才是士兵!
“將軍,我們永遠相信你!”親兵這時候也不去糾結這些問題了,身為軍人,當為國死戰!
將軍能夠馬革裹屍還,士兵也有幸青山埋枯骨!
就著一飄井水,權當是天下最烈的酒,眾人一飲而盡,然後便各自走一方。
這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想見!
天水將軍說的沒錯,涼軍並不急於趕赴陳倉,一整日都在搜尋全城殘餘。
搜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永遠不會停歇。
天水將軍知道涼軍再找什麽,涼軍再找他,拿下了天水城,卻沒找到天水城的守將,這換誰會甘心?
天水將軍一腳踢開了一家酒樓,從酒櫃裏取出一壇黃酒,就坐在櫃台後麵狂飲。
偶爾有鐵蹄聲經過,甚至會有人在門口看了幾眼,嗅幾口酒香,又馬上走了。
嗬嗬!
天水將軍不禁冷笑了幾聲,他從戎這麽多年,也算是經曆了數十場大小戰。
每一戰過後,勝利的那一方定會把全城的酒搬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勝者隻聞酒香,而不取酒的。
涼軍的作戰紀律實在太優秀了,說實話,這樣的軍隊,沒有哪個將軍不喜歡。
可是,如果說晉國五十多萬正規軍,全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現在似乎不是佩服敵人的時候。
天水將軍看了一眼掛架子的遮灰布,一把扯了下來,撕出一塊,然後咬破手指,寫下一個字。
將剩下的酒從頭頂倒下。
他帶著帆布走了出去,找到一個人多的地方。
刷!
他把帆布舉起,原本來說,這帆布上應該有一個鮮紅的‘魏’字,但因為帆布顏色本就比較深,又是晚上,根本看不到字跡。
但他還是舉著。
“你們這些入侵者聽好嘍!”天水將軍一聲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巧。
徐岩從街道一頭騎馬而來,戰鬥一天,本有些疲倦,看到街道中心那個身影,他立即提起了精神。
他在望遠鏡裏看到清清楚楚,就是這個家夥,推下那塊巨石,砸死了特種三營的三營長!
“我乃是魏國天水將軍,夏乘風,這是魏國的城池,你們全部給我滾出去!”夏乘風已經是狂醉!
徐岩皺起了眉頭,這個家夥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怎麽會突然自己跳出來。
難道真的是喝醉了?
刷!
周圍涼軍一齊拔出了明晃的晉刀,在夜色與火把的襯托下,散發著寒芒。
“降!”
“降!”
“……”
周圍所有涼軍一齊喝聲道,並驅動戰馬向他逼近。
徐岩也沒有阻止,夏乘風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那都是敵人,他不降,就得死!
“降!”
“降!”
涼軍騎兵已經到了他麵前,數把晉刀指向了他。
出於本能,夏乘風後退了一小步,卻有眉目一擰,咬牙走了回來。
“不降!”
夏乘風爆喝出兩字,抽出一把隨身的匕首,刺向了麵前的敵人。
幾乎是他剛有動作。
刷!刷!
數把晉刀就亂砍了下來,中間是什麽景象不知道,隻有鮮血飛濺。
哈!
徐岩打了一個哈欠,對身邊的人說道:“晚上不要放鬆警惕,要增加崗哨,一隻蒼蠅都不準飛出去。”
便就縱馬走過。
說實話,徐岩僅僅在乎的也隻是,夏乘風的殺死了他的特種三營營長。
他的無畏,並不讓他敬佩。
待涼軍散去,街道中間躺著一具不太完整的屍體,隨著一陣風吹過。
地上的帆布揚起,蓋在了他身上。
他這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涼軍的注意力,然而故事有時候本就不會有劇本。
這一夜,真是一隻蒼蠅都沒飛出去。
換一句話來說,涼軍十多萬人包圍一座小城,若是還讓人跑出去送信。
豈不是打臉?
涼軍那還能稱的上精銳之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