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四章 內應
韓進已經為即將爆發的戰爭定下了基調，而且韓進把精靈族與獸人族聯軍的根本性質闡述得非常清楚，內部的分歧完全消失了，接下來格瓦拉把聖冠城近期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隻能由格瓦拉暫時代理聖冠城的政務了，傑狄斯要忙著教廷的事，蓋爾總管並不善於處理這些，隻有格瓦拉的經驗最豐富。
該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韓進向舒曼招了招手，舒曼急忙站起身，滿臉陪笑的走了過來，這並不意味著舒曼是一個隻知道阿諛奉承的小人，身為普通的小貴族，不過是一個小城區的治安官，驟然被提拔到這種高度，得以參加最高會議，讓舒曼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而見人陪笑總歸是不會錯的。
“調查清楚了嗎？”韓進輕聲問道。
“這個……”舒曼不由向四周掃了一眼。
“說吧，沒關係的。”
“大人，開始審訊的頭幾天，那個女人什麽都不說，後來，有一個刺客突然闖進監獄，要殺掉她，幸好，蓋爾大人……”
“和我無關。”蓋爾總管一笑，他可不想貪這個功勞：“是拉斐爾讓我去保護你和那個女犯人的。”
舒曼的眼睛驀然瞪圓了，呆呆的看著韓進，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用感激的聲音說道：“多謝大人……”
“後來呢？”韓進擺擺手，問道。
“我們抓住了刺客，那女犯人感到絕望，就把真相都說了出來。”舒曼低聲道：“大人，事情要比我們預想的複雜得多！和摩根商團的秘寶有關係！”
“摩根商團的秘寶？”韓進一愣。
“是的，大人。”舒曼道：“以前我一直不明白，迪斯馬克為什麽要對摩根商團下毒手，如果說貪圖摩根商團的財富……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摩根商團的財力確實很強，在附近區域，沒有哪個商團能和摩根商團相比，包括迪斯馬克，包括迪斯馬克以前的領主，摩根商團都給他們提供了巨大的稅收，難道為了一個雞蛋，就要把母雞殺掉麽？”舒曼說得大都是廢話，但為了表現自己的才能，這些廢話必不可少。
韓進隻是微笑著，並沒有打斷舒曼。
“何況，摩根商團的財富並沒有集中在聖冠城裏，他們幾乎在每一座城市中都有分部，迪斯馬克突然動手，隻血洗了摩根商團的總部，對其他地方的分部卻撒手不管，始終沒有派人去掠奪財富，這更加不合情理了。”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摩根商團秘密收藏了一件神器，光輝戰袍！”舒曼一字一句的說道。
“光輝戰袍？神聖武裝的套件？！”格瓦拉愕然道。
“沒錯，大人。”舒曼的眼角忍不住從韓進左臂的騎士盾上掃過：“摩根商團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暗中收藏了光輝戰袍，但後來消息不知道為什麽泄露了出去，您知道，迪斯馬克已經得到了獅王之盾，當然想得到其餘的套件，他出麵向摩根商團收購，但被拒絕了，然後……一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不過，迪斯馬克好像並沒有得到光輝戰袍。”格瓦拉說道。如果迪斯馬克真的擁有了兩件神器護身，當日那一戰肯定要多費上一番手腳。
“是的。”舒曼應道。
“你還查出什麽了嗎？”韓進問道。
“大人，我們要麵對的應該是一個勢力非常龐大、並且隱秘的組織，在迪斯馬克執政的時候，他們就在暗中與迪斯馬克爭奪光輝戰袍了，現在……我想他們並不缺乏同樣的勇氣。”
韓進沉默了片刻：“你需要幫助？”
“暫時不需要，但我至多能查出他們的動向，真的要做什麽，我就無能為力了。”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到時候……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明白了，大人。”舒曼彎了彎腰，退了下去。
“你們兩個，那麽坐著不累嗎？”韓進的視線落在雷斯麗和洛蘭身上，打趣道。
雷斯麗和洛蘭始終筆挺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生怕自己的舉動不妥，給元素之都丟臉，給雅琳娜丟臉，聽到韓進的話，大家發出一陣隱約的笑聲，不過笑聲是善意的。
雷斯麗和洛蘭的臉都有些發紅，用嗔怪的眼光看著韓進。
“這裏還有些人不認識你們，起來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韓進笑道。
“我叫雷斯麗，水係大魔法師，以後和大家就是夥伴了。”雷斯麗搶先站起身。
“我叫洛蘭，火係大魔法師，請多關照。”洛蘭隨後微笑道。
大家都有些錯愕，從性格上來看，雷斯麗是外向型的，熱情奔放，而洛蘭的性格有些內斂，從感覺上來說，雷斯麗應該是火係魔法師，結果她們卻截然相反。
“還有什麽事嗎？沒事就散了吧。”韓進笑道：“雅琳娜，你去給雷斯麗和洛蘭挑兩個房間，安排一下。”
“好的。”雅琳娜站起身拉住了雷斯麗和洛蘭，向樓梯走去。
“斯蒂爾伯格。”
“少爺，我在的。”斯蒂爾伯格急忙應道。
“你這幾天準備一下吧，在戰爭爆發前，應該把你和蜜莉恩的婚事解決了，否則，說不定又要拖到什麽時候了。”
格瓦拉、蓋爾總管等人都露出笑容，摩信科那些年輕人幹脆發出了起哄聲，斯蒂爾伯格鬧了個大紅臉，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蓋爾總管。”韓進又道。
“我？”蓋爾總管一愣。
“如果您有什麽事情，加緊處理一下，今天晚上到我這裏來，我們要出去一趟。”
“好的。”蓋爾總管點了點頭。
“大家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吧，解散。”韓進站起身。
噗通一聲，小金雷從船舷上跳了下來，它已經等很久了，它的智力程度遠遠超過同類，見大家都聚在一起，知道韓進不會有時間搭理它，所以一直靜靜的站在船舷上，看到韓進站起身，而郎寧和亞林山瑞特等人都走向舷梯，知道屬於自己的時間到了，急忙搖搖晃晃的向韓進衝來。
實際上小金雷的個頭已經比韓進高了，但它卻象個小孩子一樣，垂下頭用尖喙在韓進胸前親密的摩擦著，還發出低低的鳴叫聲。
“拉斐爾，你不在這裏，小家夥們實在是太難管了。”格瓦拉笑道：“上一次，獸人族薩滿們向我們挑釁，我們讓小家夥們飛出去應戰，結果差一點釀成大禍。”
“釀成大禍？”
“是啊，小家夥們的戰鬥欲望要比我們強烈得多，飛出去就不願回來，如果不是霍根控製著石像怪封鎖了它們飛行的方向，小家夥們肯定會向對麵上千隻雷鳥發起挑戰。”
“下次出去，我盡量讓哈雷留下來。”韓進一邊笑一邊用手輕撫著小金雷的頭。
小金雷眯起眼睛，看起來非常受用。
“好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韓進伸指在小金雷的尖喙上彈了一下，他看到了奇藩克的眼神，知道奇藩克有事情要說。
走下樓梯，奇藩克果然悄悄的跟在了後麵，韓進推開了一間房門，奇藩克隨後把房門關牢，低聲道：“大人。”
“有什麽進展？”
“大人，我已經控製了一位樞機主教，他叫海石茲，傑狄斯大人一共提拔了四個樞機主教做自己的助手，而海石茲就是其中的一個。”
“你是怎麽做的？”韓進坐在椅子上，緩緩問道。
“多虧有格瓦拉和希萊斯特幫忙。”奇藩克得意的笑道：“一個多月前，格瓦拉大人在極樂之夜宴請傑狄斯還有十幾個樞機主教……”
“傑狄斯會去那種地方？”韓進有些驚訝，光明教會的教徒們雖然可以結婚，但亂欲和結婚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有些地位比較高、也喜歡此道的教徒，寧願在家裏養上眾多的侍女，也不願去光顧那種場所，因為那會對他的名譽產生侵害。
“格瓦拉大人親自邀請啊，他們能不給麵子麽？”奇藩克嘿嘿笑道。
“你接著說。”
“經過我和希萊斯特的仔細觀察，別的樞機主教都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唯有海石茲，他的視線始終在精靈們身上打轉，最後走的時候，也是戀戀不舍的，所以，我把目標鎖在了他身上。”
“嗯，繼續。”韓進淡淡的應了一聲。
“後來又過了幾天，我一直在跟蹤海石茲，但海石茲再沒有去過極樂之夜，我感覺……也許是因為精靈的風格太過含蓄了，讓他保留了足夠的自製力。”奇藩克得意的說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去郎寧那裏，要了四個深淵妖女，嘿嘿……其中有一個還是處女呢，然後我買下了一座小宅院，把四個深淵妖女安排在那裏，假借求海石茲辦事的機會，把那座小宅院送給了他。”
“然後呢？”
“然後，海石茲就和那四個深淵妖女鬼混到一起了啊。”奇藩克笑嘻嘻的說道：“以前海石茲為傑狄斯做事情還是非常勤懇的，現在天還沒有黑就往自己的小窩跑，大人，這個家夥肯定會聽我們的話，如果他敢不聽，把他的事情宣揚出去，和深淵妖女**媾啊……那他可就要身敗名裂了！”
如果是在去元素之都之前，聽了奇藩克的匯報，他肯定會很滿意，但現在看到的，卻是奇藩克的膚淺。
“奇藩克，你和海石茲接觸過麽？”韓進輕聲說道。
“暫時還沒有，我準備就在這幾天讓他知道真相，也讓他明白，他必須要換一個主人了。”
“奇藩克，你這麽做是錯誤的。”韓進搖了搖頭。
“啊……大人，我哪裏做錯了？”奇藩克一愣，得意的表情一下子不翼而飛了。
“想讓一個人聽話，有多種多樣的辦法，威嚇、要挾是最低級的選擇。”韓進輕聲說道。
“那我應該怎麽做？”
“自己想，現在就想。”韓進笑了笑：“正巧，我還有些時間。”
奇藩克猶豫了片刻，試探性的說道：“給他更多的好處，或者……給他一個將來？這樣才能讓他真心誠意的投靠我們，但是，大人，我給不了他承諾，我說的話他也不會信，需要您出麵了。”
“以利益為紐帶的結合，確實要比你第一種方法牢固得多。”韓進微笑道：“但還不是最牢固的，今天，他可以為了利益幫你、幫我們，明天他也可以為了利益而背叛，懂麽？”
“那……那我應該怎麽做？”奇藩克苦笑道。
“如果你了解了光明教會的曆史，你會發現，每一個教徒接受洗禮的過程差不多都一樣，甚至這裏也包括了傑狄斯。”韓進頓了頓：“他們要求自己，也要求別人，信奉神，信奉神的正義，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尋找、並反省著人性上的汙點，用他們的話說，這是靈魂的洗禮，最高意義上的洗禮，當他們習慣了這些之後，他們的行為準則、是非觀等等都被套入一個固定的模式中，他們不允許自己、不允許同伴產生奇思妙想，更不允許把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包括靈魂伸出囚禁他們的牢籠，否則就是背叛，我為這些想了一個詞，洗腦，你能理解麽？”
奇藩克的神情呆呆的、傻傻的，他有些聽明白了，又有些聽不懂。
“用四個深淵妖女，用短短一個月，去和他幾十年的慣性對抗，你真的認為我們會贏？”韓進微笑道：“好吧，就算我們贏了，你想過他的處境嗎？我們又不是信徒，投靠我們，聽我們的話，那無疑是逼他背叛信仰、背叛神靈！他會非常非常痛苦，甚至是瘋狂，也有可能撕開一切，至少，他可以用生命為自己換來最後的淨土。”
“大人……我……”奇藩克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麽。
“還有，就算他的心誌無比堅韌，經受住了種種折磨，也願意為我們效忠，可他……還有精力去鞏固自己的地位嗎？”韓進緩緩說道：“你剛才也說了，現在他還不知道真相，就已經為了那四個深淵妖女疏離了教務，這真的是你想要的？你以為傑狄斯會重用一個越來越懈怠的樞機主教？！等到他被放棄了，發言權也微弱了，我要問你，付出這麽大代價，拉攏了一個廢物，對我們又有什麽用？”
奇藩克還是呆呆的，對他來說，韓進的話太過深奧，他有些跟不上。
“而且……”韓進微微眯起眼睛：“世界上卻是有很多很多見利忘義、色厲內荏的人，他們就象牆頭草一樣，從來不會有自己的堅持，嗬嗬……所以，一株草是永遠無法成為大樹的！但我要告訴你，海石茲絕不是這種人！能成為樞機主教，並受到傑狄斯的重視，他必然經過很多考驗，至少，他的能力、才智還有虔誠的信仰，都受到了同伴們的認可，否則他又憑什麽成為樞機主教？！不錯，他現在迷戀上了那幾個深淵妖女，但這是暫時的，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從這種迷戀中清醒過來，到那時候，你又該用什麽去補救？”
“大人，那我……應該怎麽做？？”奇藩克頭上冒出了冷汗，他本以為肯定能贏得韓進的讚譽，結果被斥得一無是處。
“很簡單，對這種長時間生活在慣性中的人，我們必須按照他的慣性走，不但要讓他肉體感到快樂，也要讓他的靈魂得到寄托。”韓進笑了笑：“比如說，讓那四個深淵妖女去信奉光明教，反正她們本來是沒有信仰的，不對麽？讓海石茲的正義感、使命感得到完美的宣泄，讓他把自己的靈魂升華，與深淵妖女**媾，絕不是發泄肉欲，而是一種救贖，偉大的救贖，這樣，他才會把四個深淵妖女真正當成自己人，這樣，他才有了去守護、去堅持的動力。”
奇藩克再一次聽傻了，他萬萬沒想到，隻是發展一個內應，竟然也會搞得這麽複雜。
“其實，辦法有很多，都能達到相同的效果，而你選擇的，是最愚蠢的辦法。有機會的話，你把那四個深淵妖女帶出來，我自己和她們說吧。”韓進沉吟片刻：“我們根本不需要去直接控製海石茲，隻要能控製那幾個深淵妖女，就等於控製他了，明白麽？當然，首先要讓他從內心裏接受自己的喜悅與選擇，並為此無怨無悔，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他放在一個崇高的位置上。”
“大人，我需要……回去仔細想想了。”奇藩克苦笑道。
“嗯。”韓進點了點頭：“對了，奇藩克，你和那三個聖騎士接觸過麽？”
“我試探著和格瓦拉大人說起過，但格瓦拉大人反對我和他們接觸。”奇藩克注意觀察著韓進的神色：“格瓦拉大人說，那三位聖騎士信仰堅定，彼此間的感情也很好，很難被誰說服。”
“格瓦拉有些武斷了。”韓進露出微笑：“沒有誰能做到完美，連神都不能，何況是人？！有缺陷必定有破綻，隻要我們能找出相應的方法。”
“大人，您有辦法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晚上我還要出去一趟。”韓進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