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師,我想你可能誤會我們今天坐在這裏的目的了。”
江南坦然的看著他,“我們今天坐在這裏是討論如何離婚,不是如何分家產,陸家的任何東西我都不要,我需要的僅僅是我的自由和我孩子的撫養權。”
嚴錦昭微微一愣,“陸小姐確定?陸家的產業就算是其中的千分之一那也是旁的人一輩子都渴望不可及對。您就真的能看著這麽大的一筆財富不動心?”
“喂,我說你這個人說的都是什麽話?”藍沂怒了,她感覺這個人明顯是把她們當那種覬覦陸家財產的女人了,“我家南南說不要就不要,你還要問這些做什麽?”
“如果冒犯了二位,還請兩位見諒。”嚴錦昭不緊不慢的說,“事實上我也隻是例行公事的問一問,當然也有一些好奇,畢竟在很多豪門離婚案中家產是爭奪的重中之重,江小姐一句話就放棄了,讓人實在是有些好奇。江小姐簽過婚前離婚協議嗎?”
如果是簽過婚前離婚協議那麽她放棄那麽大一筆財產也就解釋得通了。
“有簽過。”江南淡淡的說。
嚴錦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不過婚前協議也不一定就有效,如果是因為這個而放棄財產的話,他可以幫她爭取。
“不過~”江南補充,“後來,婚前協議被撕了,所以已經不存在了。”
說到這個,江南就想起那天他拿著婚前協議書逼她留在他身邊時那雙深沉的眼睛,那時,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她以為他是在試探她而已。
其實他也確實是在試探她,也是在試探他們之間的命運,用一半的舜天股權做賭注賭一個他們之間的未來。
隻是結果是他們都輸了。
“嚴律師,我想有些話真的需要跟你解釋清楚,第一,我要離婚,至於什麽原因,我想以你三年爬上頂級四大的能力應該不需要很清楚,第二,陸家的錢我一分都不需要,這個你不用懷疑。最重要的一點,我要我肚中孩子的完全撫養權,是完全的,也就是說不能存在任何在將來陸家有可能把孩子要回去的可能性或者漏洞。”
“從程序和法律上來說,第三點最難。”自然是最難的,陸家有最精英的律師團隊,要想鑽法律的空子,那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不過如果這個女人當真隻有這些要求,並且那份離婚協議真的撕毀了,那麽他倒是可以和這些精英們好好過過招。
“那麽為了更好的為您辦理離婚,江小姐,可否告訴我關於你現在病情的一些情況。”
“我的病?”
“江小姐你的抑鬱症現在痊愈了嗎?”
江南和藍沂對視一眼,藍沂問,“這個有關係嗎?”
“如果江小姐處在抑鬱病中,那麽對方律師可能會用這一點攻擊江小姐意識的清醒度,也會攻擊授權的合法性。所以最好江小姐可以提供自己痊愈的醫生診斷報告。”
嚴錦昭說,“提供江小姐以往自殺的病史紀錄和完整的抑鬱症病史報告也對我們非常有益,這兩樣東西可以證明江小姐在這個婚姻中的不幸,間接證明江小姐和陸先生的感情破裂,以及陸先生對江小姐的精神虐待,有利於我們在談判中爭取更有力的籌碼。”
“可是,南南並不想要什麽籌碼啊?”
嚴錦昭淡淡一笑,解釋說,“籌碼並不代表爭取財產。江小姐確實是放棄了陸家的財產,不過我建議在我們提出離婚條件時,對財產的分割要求也加上去。”
“這又是為啥?”藍沂問。
江南默默思索片刻,算是明白了,這就和他們在商業談判桌上的談判是一樣的,不能輕易告訴對方自己的底線,當你要的是百分之三十的時候,一定要以百分之八十進行談判,否則結果一定會低於預期。
對於孩子,陸鵬濤和陸瑾年一定會主張自己的權利,但是如今不一樣了,當年但婚前協議已經撕毀,那麽她可以用舜天一半的股份作為籌碼和陸家進行談判。
舜天,還是孩子,陸家隻能選擇一個。
江南突然有些慶幸當初撕掉了那份股權放棄的同意書,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如今的她也隻能和宋思恩一樣含恨離開,哪有半分資本和陸家談條件?
“嚴律師。”江南淡淡開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隻是我自殺的病史報告在我自己手裏,但是抑鬱症的治療報告還是需要去找李醫師,我現在沒有。”
“這個不是最重要的。”嚴錦昭說,“現在最急迫的可能江小姐心理問題已經痊愈的,至少三名合格心理醫師的診斷報告。”
“這個可以。”藍沂對江南說,“南南,我們找康橋,他是這個領域的,肯定認識很多有名的醫師,我們請那些醫師幫忙,你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很多了,隻要加緊治療肯定沒問題。”
江南點頭,麵上淡淡,心理卻隱隱有著疑慮,她的病真的好了嗎?
如康橋這樣原則性很強的人,作假的診斷證明這種事肯定是不會做的,可是她的病,這些日子她的情緒是比以前穩定很多了,可是,這算痊愈嗎?
其實康橋已經很專業了,但是他還是每隔一天主動跟她通一次電話,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沒有好呢?
“江小姐。”嚴錦昭提醒江南,“陸家有很多專業的律師團隊,如果我們要想贏的話,恐怕動作要快一點,越快對我們越有利。”
“好,我知道了。”
從茶室出來,冰涼的冷空氣撲麵而來,江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藍沂還在攔車,包裏的電話響了,電話屏幕上顯示太上皇三個字,藍沂原本笑著的臉瞬間僵硬了,一滑開電話,還沒放在耳朵旁,就傳來藍傲雄赳赳的聲音,“死丫頭,你在哪裏?立刻給我滾回來,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藍傲如洪鍾般的聲音將遠處的江南也震住了,藍沂向江南投去求救的目光,江南表示愛莫能助,藍沂拉著江南上車,“我不管,你要是愛莫能助,那就讓我的親親幹閨女助我一臂之力。”
藍沂對著前麵的司機大喊,“師傅,黃泉路,藍家武館,走著。”
“姑娘,藍家武館我是找得到,黃泉路請問在哪裏?”
“那就去藍家武館吧。”藍沂長歎一口氣,她家那個千年古董的老爸啊,真好好煩呐,他幹嘛要這麽思想保守啊?老古董成這樣又不能把自己賣了換錢!
藍沂和江南走進藍家武館上書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大堂,就看見一臉討打,擺出一副天下我最委屈的表情的莫子溪,藍沂指關節咯咯的響。
“跪下!”藍傲氣的絡腮胡子都集體抖動。
藍沂不要命的說,“爸,你叫我跪還是南南跪啊?我跟你說南南現在懷著身孕,絕對不能跪,否則你的幹孫女出了事兒,可都是你的責任。”
“出門在外好的不學,就給你老子我學了一嘴的伶牙俐齒!”藍傲說著就要抄家夥,莫子溪趕緊攔著,別說真打著了他心疼,萬一誤傷江南那就更不得了了,藍沂鐵定跟他絕交。
“爸,爸。”莫子溪抓住手臂粗的木棒,“今天不是討論婚禮現場布置的嗎?怎麽就動起手來了呢?”
江南也趕緊上前,“藍爸爸,藍藍怎麽了您?突然生這麽大氣?你消消氣,若是氣壞了身子不也是讓自己個兒難受嗎?”
藍傲坐下,聽兩個人這麽說,暫時壓下了火氣,“我問你,死丫頭,是不是你說要推遲婚禮的?”
“不是推遲,我現在要取消!”藍沂退後兩步遠遠的喊了出來。
莫子溪瞬間冷冷的瞪著藍沂,“你說什麽?”
“今天之前我隻想推遲,想跟你好好計劃一下未來。可是現在你居然拿我老爸來威脅我,莫子溪有一不可有二,現在我要取消婚禮。”
“你給我再說一次!”莫子溪還沒開口,藍傲就怒了,“你已經是他的人了,你不嫁,你不嫁給他,想嫁給誰?”
“爸,你太古板了,現在不是封建時代,也用不著一定要結婚!”
可想而知藍沂的話在保守的藍家武館驚起了多大的波瀾,藍家武館再次上演藍傲提著棍棒追打藍沂的名場麵。
江南無奈感歎,臨分別的時候,莫子溪攔住江南,“我以為你會幫我的。”
江藍搖頭,“我幫的從來都是藍沂,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以前她認為讓藍沂結婚是為藍沂好,現在親眼目睹藍沂的糾結和掙紮之後,她不想再自以為是多替藍沂拿主意了,藍沂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傍晚時分,醫院內,江南將吃的東西放在陸瑾年的床頭,扶著他坐起來,自打他說了要她送飯之後,江南就開始負責陸瑾年的晚飯了。
隻是陸瑾年摸不準江南究竟是怎麽想的,她表現的愈加平靜,他的心就越是不安。
兩個人相對無言,這種安靜與過去他們之間的平靜不同,那時雖然也是安靜的,但是他們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生活中的瑣事,向夫妻一樣傾述著彼此在生活,或雞毛蒜皮,或爭吵打鬧的一些小事。
吃完飯,陸瑾年讓江南靠近一些,他將耳朵放在江南的肚子上,似乎想要聽些什麽,江南無奈的笑道,“它現在很小,什麽都聽不到的。”
“江南。”陸瑾年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
“我做不到。”江南轉身欲走,陸瑾年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理由。”
“理由你難道不知道嗎?”江南反問他,“陸瑾年,你是在逼我嗎?”
“你難道沒有在逼我?”陸瑾年沉沉的看著江南。
她對他的溫柔小心,孩子照片的刻意出現,愛恨之間的情感坦誠,難道她不是在故技重施,逼他嗎?
江南,普羅旺斯海邊的伎倆,你還想再試一次嗎?
就在兩個人僵持之間,江南的電話響了,江南接通電話,電話那邊傳來柏邵晨的聲音,“還要多久?”
“一小會兒吧。”
“要我去接你嗎?”
江南眼角餘光看了陸瑾年一眼,“不用了,我可以打的。”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點,不好打的,我就在附近,過一會兒就到~”
柏邵晨的話音未落,陸瑾年一把搶走江南的手機,“柏董,我的妻子不需要你過多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