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裏,陸涵菓正對著滿滿一桌的食物大快朵頤,全然不知陸明煦此時的痛苦。她隻知道,這一刻的她是幸福的,快樂的。

“怎麽樣,好吃嗎?”陸涵菓問他。

宋清染皺著眉頭,點頭說好。

陸涵菓笑的那樣開心,嘲笑著他:“你怎麽這麽沒用啊,居然不會吃辣,陸明煦可是無辣不歡。”

“那你呢?”宋清染注視著她的目光,問她。

陸涵菓對於他那樣的眼神毫無防備,隻能低頭夾起碗裏的一塊魚,悶聲說著:“我也愛吃啊。”

其實他不知道,她並不怎麽會吃辣,也不喜歡吃那些太辣的東西,相反,她喜歡清淡的食物,隻是因為陸明煦喜歡,所以每次他們兩個人出去吃飯的時候,她就會根據他的喜好點一桌子的辣菜,看著他吃的那樣開心的模樣,自己好像也就那樣愛上了。

這些,她自己知道就好。

“不,你不喜歡。”宋清染那樣堅定地說著,“這些東西對於你來說隻是習慣,而不是喜歡。因為你喜歡陸明煦,所以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你都願意去接受,去習慣,假裝成那同樣是你自己的東西,可是你這樣,不累嗎?十幾年了,真的夠了。”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陸涵菓沒好氣地回應著。

“直覺,直覺告訴我那不是真正的你。”

直覺,難道從他們認識以來,他所說的一切,都隻是他的直覺嗎?她不信。可是她卻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他,最後變成了惱羞成怒。

“宋清染,你非要每次都這樣揭穿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不敢再和你繼續相處下去,在你麵前,我就好像是**裸的,就連心裏的想法也被你看穿,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能夠學會尊重我?”

“好啊,”宋清染笑著,可那抹笑容卻是那樣苦澀,“我尊重你。”

陸涵菓看著他的樣子,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可是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讓他明白,最後隻能怒氣衝衝地離開,留下宋清染一個人坐在原地。

好好的一頓午飯,就這樣變成爭吵,他們兩個人之間,也就這樣不歡而散。

好像每一次,他們的感情升溫以後,就會發生一些什麽事情,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迅速回到原點,那速度,簡直是比坐飛機還快。

這一次,宋清染沒有去追,他不明白,她到底要任性到什麽時候。或許自己真的是老了,已經不想再玩著那些年輕人之間追逐的東西了,他隻想要一份真實的感情,不要那麽虛無縹緲。陸涵菓對他的感情,就是那樣,讓他捉摸不透。或許就像陸涵菓說的那樣,直到今天,她才承認他們是朋友,而就在剛才,兩個人的關係瞬間回到冰點。

算了,就這樣,他是真的累了。

回到酒店裏,宋清染呆呆地看著兩張重疊在一起的房卡,心中有著不舍,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離開。或許不管他怎麽做,陸涵菓的眼裏,都不會有他的影子。她心心念念的,隻有陸明煦。陸明煦才是她愛的人啊,而他,隻不過是她宣泄情感的工具罷了。這麽久了,他陪她也鬧夠了。

收拾好東西,宋清染將房卡交到前台,囑咐前台將房卡交還到陸涵菓手裏,就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趁這份喜歡還未蔓延成愛,就趁早離開,或許還能夠忘記。

仍在街頭漫步的陸涵菓還未明白現在的情況,仍舊心情大好的在街上逛著,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拋在了腦後,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路過一家咖啡廳門口的時候,有個老人家坐在門口,旁邊掛著幾幅素描畫。那個老人家愜意地曬著太陽,時不時喝一口小酒,就好像他坐在那裏不是為了賺錢,隻是為了享受。

陸涵菓興致大發,走上前去讓那位老人家給她畫了一幅素描。

“老爺爺,為什麽你坐在這裏,就算沒有生意,還是那樣開心呢?”陸涵菓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

老人家說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可是語氣中的開朗樂觀,卻是那樣的明顯,他說:“人的一樣也就那麽幾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不管開不開心都是一樣的要過下去,那我為什麽不換一種開心的方式和態度過下去呢?”

陸涵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老人家看著她的模樣,隻是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老爺爺,我可以和你學畫畫嗎?”陸涵菓突發奇想地說著。

“你要是有這個興趣的話當然可以了,隻不過畫畫這種東西是要有耐心的,你得多家練習才行。我看你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還是去找個正經老師教你吧。”老人家委婉的拒絕了。

陸涵菓也沒有強求,乖乖地坐著,等他畫完。

老人家的效率還是挺高的,不一會兒就畫好了,陸涵菓看著紙上的那張臉,心裏還是很滿意的。

“老爺爺,多少錢啊?”陸涵菓問他。

“這幅畫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吧,今天,你是我最後一個客人。”老人家樂嗬嗬地說著。

“現在才兩點多,您這麽早就要收攤了嗎?”陸涵菓有些奇怪。

“是啊,”老人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著,“下午我是不出攤的,我老伴還在家裏等著我呢。我出來畫畫,也不過是圖個樂子,起初她是不同意的,說我年紀大了,她不放心,後來我就答應隻做半天,每天下午就陪她散散步,看看風景,這日子也就這麽過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你們倆的感情一定很好。”

“都過了一輩子了。”老人家輕描淡寫的說著,可是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幸福。

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兩個人相濡以沫,沒有爭吵,攜手走過這一生,到老了,還能牽著彼此的手一起漫步看風景,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樣: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隻是她想要與之一起變老的人,還不知道在哪裏,是都在為她的心傷而心傷。

陸涵菓將那幅素描放進包裏,轉身想要離開。

“小姑娘,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你最愛的人,未必是最適合你的人。”老人家在她背後衝她說著。

她有些不明白,可還是衝他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離開。

短短幾天時間,已經不是第一天同她說這樣一番話了,難道說,她的堅持,真的錯了嗎?

不,不會的,陸明煦是她最愛的人,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錯,她也堅信,她們兩個一定會是最適合彼此的人。

此時此刻,她隻想回家,回去找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向他說明所有,陪伴他永久。

心意已決,她在路邊找了一兩出租車,就趕回酒店裏去了,隻是在酒店,她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隻有一張冷冰冰不帶一點兒人氣的房卡。當前台告訴她宋清染已經離開的那一瞬間,她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麽也不敢相信,對自己那樣好的宋清染竟然會舍得丟下她一個人,是不是她中午真的有些太過分了。

她承認,她有些舍不得那些願意為她忙前忙後,為她衝紅糖水的男人。雖然他總愛欺負她,可也是真心對她好的。

沒有多作停留,陸涵菓將自己的衣裳胡亂塞進行李箱裏,就進了電梯,準備離開,隻是一個轉身,她便錯過了另一邊剛從外麵回來的陸明煦。

陸明煦在外邊找了許久。他去了他們一起吃砂鍋魚的那家餐廳,去了洱海,可都一無所獲,隻能回來看看前台說的那兩個人有沒有回來。或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隻是一個轉身,就會有這樣大的錯過。錯過了現在,也錯過了未來。

回到房間的陸明煦給江南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還沒有找到果果,但是已經有果果的消息了,讓她不要擔心。江南從陸明煦的話語中聽出了疲憊和焦急,反過來安慰著他,讓他不要心急,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回家吧,她相信果果隻是出去玩玩,很快就會回家的,因為從小到大,她就沒有讓陸瑾年傷心過,隻因為陸瑾年那樣疼愛她,她不忍心。

陸明煦呆呆地躺在**,雙拳瑾握,被紗布包裹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與心上的痛相比,這一點痛苦,又算的了什麽呢?他發誓,一定要找到陸涵菓,將她帶回陸家,給她想要的溫暖和幸福。隻要這一次他能夠找到她,他就再也不放開她的手了,什麽年齡,什麽阻礙,就讓它們統統都見鬼去吧!

“果果,我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邊。”陸明煦輕聲呢喃著。

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睡的那樣沉,還做了一個美好的夢。在夢裏,他和陸涵菓相依相擁,直到白頭。不知不覺地,他就笑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陸涵菓回到家中的時候,江南正坐在院中,一邊看雜誌,一邊喝咖啡。

“媽媽,我回來了。”陸涵菓站在門口喚她。

江南抬頭一看,果然看到穿著白裙子的陸涵菓。

她急忙起身,將陸涵菓擁在懷裏,說著:“傻孩子,你要是想出去玩,我和你爸爸帶你去就是了,你一個人去,我們怎麽放心。”

“好了,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陸涵菓安慰著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媽,爸爸呢,他怎麽沒有在家裏陪你。”陸涵菓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