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染並沒有回答。他知道宋清鉉這麽說是說給他聽的。

陸涵菓並沒有放在心上,語氣冷冰冰地開口說著:“既然你們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了,隻希望宋老先生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陸家,否則,我陸家也不是吃醋的。”

“怎麽,連吃頓晚飯都不願意,陸小姐這是怕了?”宋清鉉故意發出挑釁。

“嗬,簡直是笑話,我有可以可怕的。帶路就是。”

“好!果然是陸瑾年的女兒,有膽量。丹妮,你不是跟我說你很想清染嗎,還不快去給他打個招呼。”宋清鉉對丹妮說著。

丹妮點點頭,有些羞焾,卻還是上前去,對宋清染說著:“清染哥哥,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我回來了”,便訴說出了她們之間的種種過去。這個丹妮,就是李姨口中的那個宋清染的青梅竹馬吧。她們之間有那樣多美好的過往,又怎麽會是她所能比的。

看來宋清鉉是故意讓陸涵菓留下來受刺激的。

隻見宋清染淡淡地點點頭,說著:“嗯。”

丹妮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久的清染哥哥居然會對她這樣冷淡。剛才她看到宋清染將陸涵菓擁在懷裏已經很難受了,他還這樣子對待她。才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宋清染就真的將她忘了,把對她的感情忘了嗎?她怎麽也不願相信。

“好了,走吧。”宋清鉉開口說著。

宋清鉉一開口,所有人都跟在他的後麵進了一家酒店。偌大的包房裏就隻有她們四個人,盡顯奢靡。

“丹妮,歡迎你回國。你父母她們在國外怎麽樣?”宋清鉉開口問她。

“勞宋伯父掛心了,她們在國外都很好,還讓我代她們問您好呢。”丹妮巧笑嫣然地說著。

宋清鉉顯然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笑的那樣開心。

宋清染倒是沒多大興致,期間一直悶頭喝著酒。

“清染,丹妮好不容易回來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宋清鉉冷冰冰地開口說著。

“她是你的客,不是我的。你對我的客怎麽樣,我就對你的客怎麽樣禮尚往來罷了。”

“好,好一個禮尚往來,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兒子,給我滾出去!”宋清鉉怒氣衝衝地吼著。

宋清染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直接出門走了。陸涵菓自然也不會再多做停留,未開口,便跟在宋清染的後邊出去了。

“你怎麽還沒走?”

陸涵菓一出門就看到靠在門口的宋清染,便隨口問了他一句。

“我送你回家。”宋清染淡淡地回答著。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你走吧。”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宋清染的眼中流露著那樣多的心痛,就好像陸涵菓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已經猶如尖刀,一刀一刀刺穿他的血肉,直擊心底。

陸涵菓,你就真的這樣狠心嗎,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你嗎?宋清染,你別天真了好嗎,我們這裏不是在拍那些狗血劇,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如果我傷害了你的父親,苦苦隱瞞了你半個多月,再來你麵前懇求一個原諒,你會答應嗎?你不會,宋清染,隻因為你不是我。”陸涵菓歇斯底裏。

宋清染突然沉默了下來。他承認,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反駁她。她說的,好像一點都沒有錯。如果兩個人互換身份,他想他也不會原諒傷害自己的那個人的,更何況是陸涵菓這樣一個害怕受傷的人。

想必她一定是對自己很失望,才會說出這些話來。陸明煦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她那樣信任自己,可是他最終也給她致命的一刀。那樣脆弱的陸涵菓,怎麽能不心痛。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會向你證明的。”宋清染呆呆地說著。

陸涵菓並沒有和他多做糾纏,直接轉身走了。

宋清染就那樣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

不一會兒,丹妮也出來了,她從背後輕輕環住宋清染的腰,那樣深情而又滿足地說著:“清染哥哥,我好想你啊。”

宋清染沒有掙脫,也沒有給她擁抱。此時此刻,他的心裏眼裏,隻有那一個背影,那樣決絕。

這一次,她們之間恐怕是真的結束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自己明明有那樣多的機會向她坦白,可是自己都沒有說。或許她氣的不是宋清鉉對她父親的傷害,而是他對陸涵菓造成的傷害。她以為,宋清染是唯一一個不會欺騙她的男人,在她遇見的那些男人之中。

這一次,自己也讓她失望了。

“丹妮,放開我吧。”我累了。

丹妮身體一僵,雖有不舍,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宋清染就那樣一路走著,從這個路口走到那個路口,一路沉默沒有目的地。而丹妮也那樣執著地跟在他的身後,就算腳上的高跟鞋將她的腳踝都磨破了,她還是沒有放慢速度。

她已經錯過他一次了,這一次,她怎麽也不能錯過了。

不知不覺,宋清染就走到了她們第一次去的那個遊樂場,他站在旋轉木馬旁邊,看著上麵一張張孩子的笑臉,腦海中就浮現出當初陸涵菓笑容燦爛的樣子,想著想著,笑容就不知不覺地浮上臉龐。

丹妮見他笑的那樣開心,便大步走到他的身邊,說著:“清染哥哥,我們一起去坐旋轉木馬吧。”

所有的美夢都被丹妮的一句話打破,宋清染收起笑容,冷冰冰地說著:“你喜歡就自己去坐吧。”

淚水不知不覺就湧上眼眶,可是她沒有哭,而是強忍著淚水,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無論宋清染走到哪裏,她都跟到哪裏。過了許久許久,宋清染也被她打敗了,停下腳步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丹妮自然是樂嗬嗬地在他身邊坐下。

“清染哥哥,你渴不渴?我去給你買瓶水吧?”丹妮笑眯眯地說著。

“丹妮,你這又是何必呢,”宋清染無可奈何地說著,“你明明知道,從小到大,我都隻是把你當做我的妹妹,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麽忍心。”

她知道啊,她怎麽會不知道,可是她不甘心,怎麽也不願意放棄,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是用哪種手段。

“沒關係,隻要你能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就好。清染哥哥,你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這一年多有多難熬,我每天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丹妮說著說著,淚水就忍不住滴落下來,恰巧滴落在她的手背。

宋清染看著她落淚的模樣,心下有些不忍,伸出手輕輕將她的淚水擦拭幹淨,便再沒有開口說話。丹妮也就陪著他一起沉默,挽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笑的那樣滿足。

今夜的月,竟是那樣的美滿,比十五的月亮還要圓幾分。或許,她們才是命中注定吧。

陸涵菓悄悄躲在一個角落裏,看著她們那樣和諧的背影,終於帶著淚水轉身離開了。或許宋清染永遠不會知道,丹妮跟了他多久,她就跟了他多久。隻是丹妮一直近距離地跟著,隻為他回頭的一個擁抱,而陸涵菓卻是遠遠地望著,隻為自己一個安心。或許這就是她和丹妮最大的不同吧。

丹妮對待愛情,是那樣的勇敢,想說什麽,想做什麽,總是那樣直接地就去說去做了,哪像她,就算是想要一個擁抱,也要等陸明煦先開口。自己果然還是不夠好的。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原本隻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她卻跟著宋清染走到了遊樂場,再走回家裏,硬生生多了一個小時。

坐在院中等著陸涵菓的吳媽一見她回來了,急忙迎了上去,拉住她的雙手,焦急地說著:“你可算是回來了,嚇死吳媽了。”

“吳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啊?其他人呢?”陸涵菓開口問她。

“明煦先生今晚有應酬,說是要晚些回來,明軒擔心你,怎麽也不願去睡覺,剛剛才好不容易被我哄回房間裏去了。果果,餓不餓,吳媽去給你做點吃的吧?”吳媽那樣關切地問她。

“不用了,吳媽,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陸涵菓搖搖頭,說著。

吳媽見她的樣子確實有點疲憊,便點頭答應了:“那好,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晚安吳媽。”

“晚安。”

回到房間裏,黑暗一片,月光也不能夠將那整片的黑暗驅逐。陸涵菓就深陷在這片黑暗當中,不想去看見任何東西,也不願看見。

如果可以,她多麽希望能夠一直生活在黑暗中,隻有她一個人,不會有欺騙,也不會有傷害,有的都是一成不變的黑色。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

陸涵菓嚇了一跳,從自己的思緒中跳了出來。看看時間,竟不知不覺望著窗外坐了一個多小時。

陸涵菓起身想要去開門,卻發現腿麻的厲害,隻能一邊捶著腿一邊衝門外說著:“進來吧。”

得到答複的陸明煦直接推門進去,入目的是整片的黑暗,讓他一時有些不適應。

“果果,你怎麽了?”陸明煦看著她那樣難受的樣子,問她。

陸涵菓搖搖頭,回答著:“沒什麽,坐太久腿有些麻了。你剛回來?”

陸明煦點點頭,伸手去打開房間裏的燈。

瞬時間,陸涵菓隻覺得眼睛被刺的一陣陣的難受,本能地抬手去擋住燈光,許久才適應過來。

“果果,為什麽,你總是喜歡躲在黑暗裏?”陸明煦突然問了她這樣一句話。

陸涵菓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回答。

或許不是她喜歡躲在黑暗裏,隻是因為黑暗,少了許多她不想看到的東西。就像她渴望光明,卻被光明灼傷了眼睛是一樣的道理。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或許她就是被毒蛇咬傷的那個人。

陸明煦麵對她的沉默,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接下去,隻能就近找了個座位坐下,和她聊著天。

“今天……你去找宋清染了?”陸明煦開口問她。

陸涵菓點點頭,並沒有否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