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禾笑了笑,打趣道:“這麽不情不願的。”

“你別得寸進尺,死人妖!”言星繁怒指著夜禾:“你等老子好了,你有種就站在那裏別動!”

“不動就不動,我等你好了再說。”夜禾笑著,還真就杵在那裏。

一扭頭,看著自己的母親,言星繁拉著一張臉,小聲央求道:“媽,你快把死人妖趕走,我不想看見他。”

“死人妖,死人妖!我從小是怎麽教你的,再給我聽見你說這句話,我皮都給你剝了!”趙六月狠狠的捏了言星繁的臉:“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記住,別顯得我們言家沒有教養!不準你這麽說人家!”

言星繁就搞不懂了,他的家人,怎麽都胳膊肘往外拐。

他討厭夜禾,他們卻偏偏要幫著他。

這樣一來,夜禾倒是顯得光明正大,言星繁隻好賭氣的躺在**。

四肢不能動彈,隻能幹巴巴的看著天花板。

大家寒暄了幾句後,言家人就都走了,剩下夜禾一個人在病房裏。

言星繁扭頭看了看夜禾,賭氣的背過身去。

“媽的,死人妖,你等著,等老子病好了,弄死你。”言星繁竊竊私語,抓著自己的手,假裝是夜禾,拚命的撕扯著。

“喲,在說什麽呢,我聽聽。”

身後,夜禾突然出現。

言星繁猛地轉身,惱羞成怒:“你這個死人妖,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嗯哼。”夜禾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現在有理由不離開。”

“你?”言星繁上下打量著夜禾,原本以為他就是穿一身白大褂來顯擺的,沒想到還真是醫生?

大概是先入為主的概念,都以為醫生這個職業是特別嚴謹,特別嚴肅的人做的事,跟夜禾完全不搭邊。

他就是一個無恥的人妖,哪裏配得上醫生這個行業?

言星繁顯然不信:“我不知道你跟我媽媽灌了什麽迷魂湯,但是我告訴你,在我這裏,沒門,給我滾蛋。”

夜禾看著言星繁無理取鬧的樣子,一點都不生氣,反倒笑著說:“我騙不滾,有種來打我啊。”

“你等著!”言星繁咬著牙,惡狠狠的看著夜禾,然後倒頭大睡。

夜禾看著言星繁那賭氣的樣子,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沒過多久,言星繁就睡過去了。

下午,言楚來探望言星繁,看見夜禾一個人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我兒子給你氣受了?”

夜禾扭頭,看著言楚笑道:“沒有,伯父,他就是小孩子脾氣,我可以忍受。”

“那就好,那小子真是從小被慣壞了,什麽人情世故都不知道,說話直來直去的,你多擔待。”

明明是夜禾纏著言星繁,經過言楚這麽一說,反倒是成了言星繁的不是。

難怪有人說,言楚這人,情商智商高的可怕。

夜禾看著沉睡的言星繁,沉默了許久:“伯父,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但我不知道……”

“你是想問你父母的下落吧。”

夜禾愣了愣,隨後點頭。

他之前查到過,他的母親曾經在言家工作過,聽說還是言星繁的貼身保姆,所以他才會刻意的接近言星繁,以便尋找自己父母的下落。

言楚微微歎息一聲,看著窗外,黑眸深邃:“我沒想到他們的後人還能站在我的麵前,平安無事。”

這句話,意欲深遠。

平安無事這四個字聽起來更是怪異。

是奇怪夜禾沒死?還是覺得他本來就應該死。

夜禾沒有搭話,又聽言楚說:“你覺得你知道了父母的下落,會高興嗎?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夜禾苦笑一聲:“是,我明白,但每一次我又會在想,他們為什麽要拋下我,為什麽每個人都是父母,就我沒有,我恨過他們,可我連恨都提不起,因為我沒有。”

言楚看著夜禾,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再好好想想,告訴你很容易,但是我怕你知道真相以後,會後悔。”

言楚這麽一說,夜禾倒覺得他父母拋下他是情有可原的。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伯父,請求您告訴我一切。”

言楚沉默。

“他們不是故意拋下我的,對不對?他們也後悔,對不對?”

夜禾再三追問。

言楚卻搖頭:“不,他們就是故意要拋下你,並且到現在,都沒有後悔做過這間決定。”

夜禾一愣,踉蹌的退後一步,臉上的神色從期待轉為震驚和難過。

看著夜禾的表情,言楚也微微皺起眉頭:“他們至今仍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對於你,他們不願意提起,也不願意去想,不關心你的死活,甚至希望你早點死。”

“為……為什麽?”夜禾隻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溢血,被千萬根針紮著一樣的疼。

言楚看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說:“因為,你的父母,是親兄妹。”

夜禾怔住,瞪大雙眸的看著言楚。

“你是學醫的,你應該知道,親人結婚,生下畸形兒的可能性有多大,他們苟且過一回,並且痛苦萬分,在生下你後,迫不及待的把你給扔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抱著你會活著,無時無刻不在祈禱你死去,因為隻有你死了,他們才能告訴自己,那些糊塗事,可以翻篇,所以他們根本不希望你出現,你懂嗎?”

夜禾想過很多可能性。

比如父母生他的時候,沒錢養不起他,所以迫不得已扔了。

又或者是父母是被逼無奈的。

總之,他想了很多、很多。

關於父母的憧憬,他比任何人都渴望。

可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結果,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他的父母,居然是親兄妹。

在那麽高可能產下畸形兒的情況下,夜禾出生了。

他的出生,對於他們而言,是恥辱,是禍害,就像是一個包袱,恨不得立刻扔掉。

言楚看著夜禾那震驚、失落、痛苦的神色,微微歎息:“我說過,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