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是打定主意要來尋找沈灃身世的秘密,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之後就別想過安心的日子。

她搖了搖頭:“我不走,這裏就算去縣城住還得有幾個小時,明早又趕來,我怕吃不消,還是在這裏住吧。”

說著,她神神秘秘的打量四周,略帶央求的口吻:“要不……你也住在村子裏吧。”

許燕斐看了看沈心,似笑非笑:“你確定要跟我孤男寡女住在這裏?”

沈心當然不想和許燕斐有過多的牽扯,但是這荒無人煙,一個人還真是毛毛的。

她咬著唇:“住就住,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許燕斐笑著,淡淡的月色下,他的笑容很是好看。

他們順著那條小路繼續往前走,準備回到之前的老宅子。

這條路,他們走過無數次。

以前村子裏也老停電,但是那個時候人多,而且晚上還有孩子在路邊玩,一點都不可怕。

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沈心警惕的看著四周,總覺得黑暗中像是有什麽東西會突然冒出來。

許燕斐看著她那樣子,擰著眉頭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怕……”沈心下意識的回答。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許燕斐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心壯著膽子說:“我隻是現在有點怕……”

突然,田裏邊傳出了青蛙的叫聲,突兀極了,沈心慘叫一句,慌張的握住許燕斐的手。

片刻的失態,讓她有些尷尬。

可是當下的情景確實很恐怖,沈心沒敢放手。

許燕斐也沒有說話,兩人就像一對老夫老妻,朝著家裏走去。

漸漸的,沈心不怕了,不知道為什麽,握著許燕斐的時候,她的心竟然變得如此安定。

“這條路,其實我夢到過好多次……”許燕斐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沈心抬頭,默默的望著他。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夢到過。

“離開的時候,我經常會做噩夢,我夢到你跟我說,你怕黑,我還夢到,你跟我說,孩子長大,會叫爸爸了。”

許燕斐說得很平靜,但是莫名其妙的,沈心卻聽出了一絲孤寂和滄桑。

孩子……

那是沈心內心深處永遠的痛。

如果不是因為許燕斐的‘死’,她不會流產。

“我那時,每天都哭,我一直在想,你怎麽會是警察,怎麽會死,你明明答應過我,是去賺錢的。”沈心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可是那聲音中細微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但是後來,我想開了,也許是我們,緣分太淺。”

“你相信緣分?”許燕斐扭頭望著她,笑著說:“以前我不信。”

“也許吧,如果不是緣分,我怎麽可能還會遇見你,許燕斐,如果,當時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還會不會選擇離開?”

問出這句話,沈心又自嘲道:“算了,你當我白問,你有邱靜貞,自然會走。”

誰知,她話音剛落下,許燕斐的聲音就傳來過來:“不會,我不會走。”

沈心怔住,整個人停了下來。

“你騙我。”她語氣驟然冰冷。

“沒有。”許燕斐看著她:“沈心,我們做任務,很多事情是逼不得已,當初和你結婚,確確實實帶著目的,可是孩子不是。”

許燕斐微微倒吸口氣:“那個孩子,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才有的,我許燕斐,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唯獨那個孩子,還有你。”

沈心微微紅著眼眶。

她還能相信許燕斐嗎?

還能相信他不是利用她,不是在騙她?

又或者,這句話本身就是個局。

沈心怕了。

她不敢信。

許燕斐見她沉默,輕輕歎息一聲:“沈心,我們不談論那些,因為很多事情,確實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一定要個理論,等我三年。”

“三……年?”沈心輕輕囁嚅著嘴唇。

“對,如果三年後,我還能站在你的麵前,無論你想對我做什麽,甚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

沈心的心,突然很不安。

為什麽是三年。

許燕斐要去做什麽?

她突然聯想到很多事,包括他這次出現在村子裏。

一切,看起來都不是巧合。

“你……”沈心緊緊握著手,壓著嗓子:“你是要去做危險的事嗎?能不能……不去?”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句話。

看似挽留,又看似心疼。

但她沒辦法抑製自己。

她可以遠離許燕斐,也可以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原諒她的自私。

這個男人,陪伴了她青春年少,到現在,無論做過多少傷害她的事情,早已經成為了印記,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

許燕斐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撫摸她的頭頂:“謝謝你,沈心。”

他的手,有著淡淡的餘溫。

沈心閉上雙眼:“我幻想過很多次,我們就像這樣,什麽都沒發生過,你是李懷,不是許燕斐,我們還生活在這個村子裏,有孩子、有家人……”

她看不清許燕斐的神色,但是很奇怪,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很期待。

“是啊……”他喃喃自語:“如果是這樣,多好……”

他們終究不再言語,牽著手,往家裏走。

沈心突然好想這條路不要走到盡頭。

她可以和許燕斐就這麽牽手一直走下去。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會有終點。

到了以前的老宅子,打開門,聞著古樸的味道。

多年沒有居住,早已經不通電,沈心記得自己還留了幾根蠟燭放在櫃子裏,翻箱倒櫃去找,還真找到了。

點燃蠟燭,和許燕斐坐在大廳。

沒有電,手機也沒信號。

他們對坐著,彼此沉默,隻有燭光印照著對方的臉。

沈心把玩著以前的老物件,許燕斐默默的看著她。

不知沉默了多久,門外突然有人喊道:“李懷在家嗎?”

“在。”沈心應了一句,回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是今天和許燕斐打牌的老人。

“怎麽了嗎?”

“哦……你這小子,這屋子都放了多久,你們今天回來,怕是沒有地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