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心跟著沈灃到了這裏以後,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像自己了。

就像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每天遊走在人群中。

死,對她而言,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如果真的能死,又有何懼。

所以她根本不怕她到底殺了誰,畢竟爛命一條。

“三爺走了,沒人啊!”

“快,先把經理送到醫院再說!”

整個酒吧頓時慌亂一團,大家匆匆將經理送到了醫院。

笑笑回過神來,一直抓著沈心的手,大哭:“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現在完了,等他們回來,我們會被賣掉。”

沈心就坐在狼藉一片的地上,衝著笑笑比劃了一番,大概是問:“還有煙嗎?”

笑笑從口袋裏拿出香煙,這是會為客人準備的特製香煙。

沈心抽出一根,點然後,頹廢的抽著。

“你放心,我會扛下所有的事。”沈心打了幾個字:“這件事完了以後,你就不要在這裏工作,辭職吧。”

“心兒。”笑笑爬到她的身旁,緊緊抱著她:“那你怎麽辦,他們會折磨你的。”

沈心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那是許燕斐的照片,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還是她上網尋找他以前的新聞,截圖打印出來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也許……對於現在的她而言,許燕斐更像是一個寄托。

閉上雙眼,抽盡最後一口煙,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繼續浮沉。

過了幾小時,酒吧的人回來了,幾個壯漢抓起沈心,迎麵就給了她一拳。

“媽的,你有膽啊?還敢傷人?”男人惡狠狠的說:“沒事,今天晚上很長,咱們慢慢玩。”

沈心被打的口吐鮮血,卻沒有露出任何膽怯和害怕,反倒笑著。

笑笑敢怒不敢言,跪在地上,不斷用英文說著:“放了她吧,她不是故意的,我們可以賠錢,求求你們了。”

“賠錢?!”男人冷笑,又是一巴掌。

沈心吐了一口血水,癱倒在地上。

笑笑抱著她奄奄一息的身體,哭著央求:“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男人抓起沈心的頭發,扇了她兩巴掌:“我告訴你,這事沒完,等我兄弟來了,咱們好好陪你玩一局。”

笑笑聽到這話,臉色驟然蒼白,不斷的磕頭,賠禮道歉。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等他們的兄弟回來,會做什麽事,其實笑笑和沈心心裏都清楚。

上一次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們玩了那女人一個晚上,最終,就死在這裏。

沈心倒在笑笑的懷中,握著她的手。

笑笑輕輕撥開她的頭發,擦去她的血水:“對不起,心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怪我懦弱,我……我還有爸媽等我回家……”

有爸媽啊……真好啊……

沈心看著天花板。

其實,她也有爸媽。

可是她的爸媽賣了她的兒子,讓她家破人亡。

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堅持了一個晚上的沈心終於落淚了。

和沈心認識這麽久,笑笑從未見過她哭。

哭得這麽傷心、這麽難過。

“心兒……”

笑笑抱著她,直到門被人踹開,一群凶神惡煞的人走了進來。

他們推開笑笑,揪著沈心的頭發,拖著她在屋子裏饒了一圈。

笑笑哭著求饒,也被挨了一巴掌。

“媽的,賤人!”

男人啐了一口,脫下自己的褲子,剛要撒尿在沈心的身上時,突然有人喊道:“三爺來了。”

男人立刻穿上褲子。

沈心奄奄一息的抓住旁邊的玻璃碎片,等著三爺靠近,就自殺。

透過狼藉的地麵,她看見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她沒看清三爺的臉,卻聽到他用流利的英文說:“在做什麽。”

“三爺,這個女人剛才殺了經理,我們正準備玩玩她,送她上路。”

說著,有人走到了沈心身旁,用力的抓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頭。

可是沈心視線一片模糊,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三爺,這是咱們酒吧的服務員,一個啞巴,不過長得很好看,夠咱們兄弟玩一個晚上的了。”

她看見三爺走到了她的麵前。

緊緊握著手裏的玻璃碎片。

她甚至能感覺到三爺的煙灰彈在自己的臉上。

“剛才,誰打的她?”

“是我。”

“嗯,砍了吧。”

緊跟著,沈心的身子輕飄飄的,像是被誰抱了起來。

她似乎倒在誰的懷中,透過衣服,能聽見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這半年來,她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每次都會夢見孩子、夢見許燕斐和言星繁。

她很想回國,可是沈灃給她換了容貌,她沒有了護照,隻能像黑戶一樣呆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安穩的睡過,仿佛渾身的傷痛都已經化為烏有。

迷迷糊糊的,她睜開了眼。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進來的光芒讓她有些不適應。

“醒了?”

耳邊,有抹冰冷的嗓音。

她警惕的望去,看見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五官分明、英俊非凡。

沈心很少看見男人理寸頭會好看的,可是他不一樣,短短的寸頭,配上他淺灰色的襯衫,十分好看。

一扭頭,四目相對,沈心不由得瞪大了瞳孔。

“中國人?”

他試探性的用中文問道。

沈心怔怔的點頭,用手比劃了一下:“你,也是中國人?”

“不會說話?”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她的身旁:“知道我為什麽救你?”

沈心搖了搖頭?

“因為你很有種,我喜歡幹淨利落的人,這個地方,你以後可以來。”

緊跟著,他給了她一個徽章。

這個徽章,是這個會所的高層才有的。

沈心怔怔的看著他。

這個男人,有著和許燕斐一模一樣的麵容。

但是,和許燕斐的感覺不一樣。

她接下了徽章,用手比劃:“所以,我不用死了?”

“很想死嗎?”他輕笑著:“你長的這麽好看,死了就太可惜了。”

好看嗎?

這張臉,不是她的。

好看又如何……

沈心失落的摸著自己的臉。

以後,有機會遇見許燕斐,他還會認出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