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他吵的,真不想的,蕭沛語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隻手還被他用力的桎梏著,蕭沛語感覺隻要他在多用一絲一毫的力氣,她的手腕都會被她捏成碎末,她另一手拿起勺子,將自己碗裏剩下的米飯,一大勺一大勺的往嘴裏送,米飯太幹,她隻感覺難以下咽,她就在旁邊的湯蠱裏舀了兩大勺湯送進嘴裏。

是今天的飯菜太難吃了嗎?為什麽都死死地卡在喉嚨裏難以下咽,澀澀的眼睛脹的厲害,不能在他們麵前掉下一滴眼淚,蕭沛語,那樣你就輸了。

“你和一個孩子說那些本來就是你的不對,現在你這個樣子,就好像是我們所有人對不起似的,鎬,我知道我和卡卡住在這裏給你們帶來了很多不方便,可卡卡一直吵著要和你住在一起,我就是不忍心看著孩子失望的表情,我……”

“閉嘴。”田紫琪落井下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厲景鎬冷聲嗬住了。

張美麗最了解自己的兒子,識時務的沒有插嘴說話,還和田紫琪眨眼睛,讓她不要在說話。

蕭沛語碗裏的飯還沒有吃完,就被厲景鎬拽到了二樓,有什麽事情還是關著門自己談比較好。

剛到二樓蕭沛語就衝進了洗手間,將剛才卡在吼道裏的那些飯都吐了出來,甚至連胃裏的也一並都吐了出來,吐完了她無力的直接坐在洗手間,這感覺tmd真的很不是滋味。

從小到大所有不好的滋味都是厲景鎬那個大惡人給的,怎麽這輩子就逃不掉他這個劫呢。

厲景鎬蹲在她的身邊,大掌溫柔的撫摸她的胃,“還難受嗎?”

“你走開,剛才不是還很凶的嗎?”蕭沛語推開他,站起身來徑直離開了洗手間。

厲景鎬長歎了一口氣,是啊,她不理他,討厭他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媽媽是多麽難纏的主子他比誰都了解,再加上一個表裏不一的田紫琪……

他想,再過幾天,她們應該就知難而退了吧,父母那裏他會慢慢的讓他們重新接受蕭沛語,而田紫琪,本就不會發生什麽的,等田紫琪徹底的明白他和蕭沛語是不可分開的就可以了。

厲景鎬雙手插在褲兜裏倚在洗手間的門框上,蕭沛語坐在臥室裏的雙人沙發上,氣嘟嘟的也不說話。

“你怎麽不問我?”蕭沛語睨向他問,剛才在餐廳裏他凶巴巴的那個樣子,很明顯的是相信了卡卡說的話,如果她不是當事者,一個隻有四歲的小孩子說出那樣的話,她也會相信的。

“沒有必要。”厲景鎬走進她,坐在了她身旁。

“那如果我說就算那些話我沒說出口,我在心裏也想過,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蕭沛語賭氣的問了假設性的問題。

“傻瓜。”厲景鎬將她輕輕的攬入懷裏,這幾天他都想和她好好談談,她平日裏即使什麽都不說,也知道白天她在家受了不少的委屈。

這樣的她最讓他心疼,心疼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厲景鎬單手溫柔的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另一隻手輕----撫著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我空出兩天時間,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真的?”蕭沛語倏然間就好像被充滿氣的氣球,開心的差一點兒就能彈起來了。

“嗯。有想去的地方嗎?”

“麗江。”

“好。”

厲景鎬想,他現在非但沒能給她安寧的生活,連起碼的安全感都沒能給她吧,可他還是很自私的想要將她留在身邊,但願這次出去散心能讓她開心一點兒。

蕭沛語想,厲景鎬你個大傻瓜,就衝著他今天無條件的信任,她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

可誰又能想到,就因為他們這一晚沒有那個人所期望的吵鬧,就在第二天他們簡單的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卡卡卻開始不停的哭鬧,厲景鎬抱著卡卡安慰卡卡的時候,田紫琪趁機拿走了昨天那把水果刀,直衝向還站在二樓的蕭沛語。

田紫琪將手裏的刀子硬塞在蕭沛語的手裏,然後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張美麗剛從房間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她著急去搶蕭沛語和田紫琪正在爭奪的刀子,一番爭奪之後……

蕭沛語驚慌失色的想要盡力奪走刀子,可是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肚子還疼,即使她用了最大的力氣,還是沒能奪走阻止田紫琪的失控。

鮮血染紅了蕭沛語的雙眸,她清晰的看著張美麗的胸口有鮮血往外溢出,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腳上 ,滴在樓梯上,就在蕭沛語還不知所措的時候,隻感覺身體的一個受力,她的身體不得不往下沉,她倒在樓梯上,因為剛才的驚嚇過度,還有此時的全身無力,她任由自己的身體往下滾動,最後一節台階的時候,她的眼角有淚滑過。

而那一刻,倒下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還有暈倒在樓梯上抱著胸口的厲景鎬的媽媽張美麗。

誰都沒看到就在張美麗暈倒的那一刻,田紫琪的嘴角滑過那一抹促狹的冷笑,她就要為了留在厲景鎬身邊最後博一次,不管結局如何,至少不能就這樣退出,她不相信那個男人會忘記自己的初戀。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曾經給過她的美好,厲景鎬,這輩子他就算得不到,也不能因為一個孩子而輸給蕭沛語。

她相信,如果不是蕭沛語懷孕了,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重新在一起。

蕭沛語隻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在驟然間下降,她冷,很冷,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存在如果該多好,如果不是她一時的倔強,絕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上帝可否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不能再次失去這個孩子的。

如果在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就算一輩子都不能和厲景鎬在一起,她也要選擇帶著這個孩子離開這裏,最後的意識裏,她感覺到自己的下體有熱流溢出,是血吧,炙熱的血液隨著她冰涼的身體流出,她的孩子……

對不起-

“沛語,沛語……沛語……”蕭沛語隻感覺自己眩暈的厲害,眼前一片漆黑,而那個喊著她名字的厲景鎬還在不停的晃著她癱軟的身體。

最後她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那把從她手裏掉在地上的刀子,清脆的刺耳……

世界-安靜了--

一切也該結束了吧!

等蕭沛語醒來的時候,睜開疲憊的雙眼,窗外照進房間的陽光很刺眼,刺得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藥水的味道太濃烈,手背上順著冰涼的針頭流進血液裏的也是冰涼的**,病房裏安靜的可怕,就連她呼吸的聲音都那麽清晰。

倏然間她想起了什麽,雙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孩子四個月了,他還在嗎?暈倒前的那一幕無比清晰的在她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她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額頭有豆大的汗珠,不,不是那樣的,她沒有將刀子刺向張美麗啊……

她匆忙的按床頭上的緊急呼叫,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一位醫生還有厲景鎬同時出現在蕭沛語的病房裏。

看到醫生蕭沛語像是捉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她緊緊的抓住醫生的白色大褂,“醫生,我的孩子還在,對嗎?你告訴我,孩子沒事,孩子還好好的,好不好醫生,醫生你說話啊,醫生……”

蕭沛語失控般的不停詢問著醫生,不是醫生不給她回答,而是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沛語,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孩子……”厲景鎬上前安撫接近崩潰的蕭沛語,她手背的輸液針都鼓了,有紅色的血色順著針管逆流而上。

“你不要說話,你不是醫生,醫生你說話啊。”人生中她第一次有這樣的恐懼,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極了。

醫生將她手上的輸液針拔掉,她這樣的狀況不適合繼續輸液,“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這是他身為醫生最起碼的專業,對待病人他們不該有隱瞞。

上一秒鍾還精神高度緊張的蕭沛語,下一秒便完全的癱瘓的病**,她如同被抽走精氣的軀體,癱軟的坐在病**,任由淚水如決堤的河流,無休止的滑落……

厲景鎬心疼的將她擁在懷裏,輕撫著她的後背,“沛語,別這樣好嗎?別嚇我,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啊。”

蕭沛語聽到了厲景鎬的聲音更是頻臨憤怒之前的獅子,她猛力的推開他,怒視著他,沉沉的呼吸著,“田紫琪呢?”

“她胳膊上有輕微的劃傷,可是精神狀態卻不太好。”的確很不好,從醒來之後,她一直嘴裏都嘰咕著,蕭沛語要殺了她,要殺了卡卡。

“我沒問你她好不好,我要知道她在哪裏?”蕭沛語怒吼著,田紫琪好不好她不關心,但她要找田紫琪報仇,是她設了這樣的一個局,殺死了她的孩子。

“沛語,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田紫琪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她的精神很衰弱,這件事怪不得誰,是個意外。”

“意外?!”蕭沛語悲悲涼涼的重複著這個兩個字,“厲景鎬,你真的覺得隻是個意外嗎?”

“沛語……”他能感知她此刻的難受程度,寬大的病號服不協調的穿著她的身上,更顯得她落寞悲傷。

“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不想見任何人。”那就當成是一個意外吧。

蕭沛語躺會病床中,將被子蓋過頭頂,她不怪厲景鎬,他的痛苦一定不比她少,可她此時此刻真的沒有勇氣去麵對他,如果孩子沒了,他們似乎連個重新開始的理由都沒有了。

事情無論是因何發生的,最終都是她拿著刀子,刺向了跑來勸架的張美麗的胸口,她差點殺死了厲景鎬的媽媽。

十年前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從此墜入的便是萬劫不複,十年後意外的再度重相逢,讓她明白了一點兒,有些事真的不能強求。

厲景鎬安靜的離開了病房,她需要安靜,他出現在她麵前隻會讓她更難受,剛才她歇斯底裏的崩潰,他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那一刻的她是沒有偽裝的,她是真的恨不得殺了那個害的她失去孩子的田紫琪,他有何嚐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