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婚禮的現場沒有選在lang漫的海邊、麵朝大海,也沒有選在春暖花開的田野裏,簡簡單單的一家酒店婚禮大廳裏,很符合她的調調,一直都不喜歡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婚禮大堂裏整個感覺都是自然清新的,紅色的玫瑰花瓣隨意的撒落在大廳中央的舞台上,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束紫色的薰衣草,蕭沛語穿著白色的婚紗挽著蕭浩煜的胳膊有後台走向了舞台中央。
台下一片掌聲,厲景鎬坐在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子上,凝望著舞台中央,最美的她,嘴角扯過一抹五味雜陳的淡笑,挺好的,她還是一如從前的那麽美,如出水的芙蓉,清新而脫俗,可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最喜歡的花是薰衣草。
還是那一次蕭浩煜送給她一大束薰衣草,他才在回憶裏找到了答案,原來以前家中客廳裏最常擺放得花,就是紫色的薰衣草。
那一年,他們的婚禮是在教堂裏舉行的,隻邀請了雙方的家人和他們身邊要好的朋友,他們沒有蜜月,那一天他甚至沒有準備戒指。
可那一年的那一天,她還是笑的那麽好看,那麽幸福。
如今想想,真是活該失去她,那麽好的她,他都沒有好好珍惜過,他隻以為,結婚了,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一輩子,就好像她的跟隨也會是一輩子一樣。
台下一片嘩然的掌聲擾醒了厲景鎬的回憶,他抬眸在失神中凝望著站在舞台中央的她,薄紗頭紗遮住她的臉,朦朧中他看不到她的眼,她和蕭浩煜麵對麵的站著,她的頭微垂著,是準備掀頭紗了吧?
驟然間,他隨著場下的掌聲而陷入了耳鳴,他聽不到鋼琴師一直演奏的那首《夢中的婚禮》他聽不到主婚人在說什麽?一切好像都是虛無的,存在他的眼眸之中的,隻有那個對他笑著的蕭沛語。
“吻新娘……吻新娘……KISS……kiss……”台下起哄的好友在興奮的吆喝著,比自己結婚都要有精神。
厲景鎬隨著那些喊話而緩緩的恢複正常,他雙手攥緊,全身神經都緊繃著,在這之前,他以為他能做到的,可他發現,他真的做不到。
身邊的夏遠和張敬航提醒他,“老大,我們搶婚吧。”
“是啊,人生就短短幾十年,你真想在後悔中度過啊。”
“大不了你把那一百萬還給蕭浩煜那小子,不是,你前幾天不是已經給了那小子兩百萬了嗎?”
“嫂子也不能因為歉疚就嫁給他了啊,難道嫂子嫁給他了,就不覺得還欠了你的嗎?”
張敬航和夏遠一人一句的說著,和他們坐在同桌上的客人都在用異樣的目光偷瞄他們,是啊,能不把他們當壞人嗎?都要搶婚了。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夏遠被他都急死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就在厲景鎬剛要開口的時候,台上蕭浩煜的一句話再次讓全場響起了沸騰般的掌聲。
“今天還有一件喜事想和大家分享,我老婆已經懷孕了。”蕭浩煜一臉笑容的宣布喜訊。
懷孕了-懷孕了-懷---孕---了-----
那三個字不停的在厲景鎬的耳邊回旋,重複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他凝望著台上的兩人,蕭浩煜臉上的笑容看不出他任何的思緒,而蕭沛語卻是一臉愕然的看著蕭浩煜。
她懷孕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他是怎麽知道的?他為什麽沒有告訴她,而且還在這個時間宣布?
今天早上在蕭浩煜一襲西裝,風度翩翩的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對她而言已經是喜出望外,真的,在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進的時候,她都要哭了,他竟然站起來了,還走的好好的。
她忽略了他是什麽時候站起來的,隻是一臉欣喜的問他,“是真的嗎?”
蕭浩煜微笑著點頭,還對她張開了大大的懷抱。
蕭沛語跑過去抱著他,“謝謝你,謝謝你能站起來,謝謝你好好的站在我身邊。”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這樣她對他的虧欠就又少了一點點。
而現在他竟然宣布她懷孕了,他到底還隱瞞了她多少事?
蕭浩煜朝她淡漠一笑,不知道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蕭沛語的目光瞬間轉到了厲景鎬的方向。
是的,她挽著的是他的臂彎,注視的卻是坐在遠處的厲景鎬,剛才蕭浩煜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我還知道孩子是厲景鎬的。”
蕭浩煜接下來會做什麽?她皺眉看著厲景鎬,心裏對他一邊一邊的說著,“厲景鎬,你走吧,快走吧,離開這裏。”
而厲景鎬卻還陷在蕭沛語已經懷孕的思緒了,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她都沒有懷孕,而如今,她和蕭浩煜竟然有了孩子,原來這才是她一直不肯回到他身邊的原因啊。
他垂下眸子,悲悲戚戚的苦笑著,他的沛語要做媽媽了,她不但嫁給了別人,還有了孩子,他真的該退出她的人生了。
沒有他的參與,她會很幸福的生活著,相夫教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我們走吧。”厲景鎬對身邊的夏遠和張敬航說道。
夏遠和張敬航沒有說什麽,畢竟剛才蕭浩煜宣布的喜訊所有人都聽到了,到現在在做的人都還在為他們的幸福同喜著。
就在他們剛要起身的時刻,蕭浩煜的另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熱鬧的大廳裏倏然間變得鴉雀無聲,就連厲景鎬因為身子不穩而碰到凳子發出的悶聲都聽的那麽清楚。
“可是,我卻不是孩子的爸爸。”蕭浩煜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可他此時此刻的笑真的比哭還難看。
蕭沛語攥緊他的胳膊,小聲的訊問他,“浩煜,你要做什麽?”
蕭浩煜將目光望向她,抿嘴淡笑,笑的依舊很讓人心疼,“成全你們啊,你給了我夢中的婚禮,我還你,你的愛情,扯平了。”
“浩煜……”蕭沛語望著他,說不出話來,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別感激我,也別對我說謝謝,不想讓你對我那麽見外,不想讓你覺得又欠了我一次,就像小時候一樣,我為你做的每一件事,你就覺得是理所當然就好。”蕭浩煜出神的凝視著她,這輩子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竟然是走出她的人生,如果隻有這樣,她才能得到幸福,他有何樂而不為呢,他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她能幸福嗎。
他還在笑著,而她的心卻似是被針戳一樣,蕭浩煜,對不起,沒能給你想要的愛情。
“是啊,娶她是我蕭浩煜這輩子的夢,謝謝你,沛語,實現了我的夢,做了我一天的新娘,足夠了,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我真的很幸福,但我不能自私的將你困在我的身邊,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去做的,我願 意,所以,不存在誰欠了誰。”
坐在台下的四位長輩都在昨天已經知道這些事情,所有他們沒什麽好驚訝的,都由著他們來吧,誰年輕的時候沒鬧過,鬧著鬧著就懂事了,鬧著鬧著就長大了,鬧著鬧著就知道該愛誰,誰愛你了。
“大家現在一定很好奇,孩子的爸爸是誰吧?他是我生命中最恨的一個人,真的,我做夢都想怎麽才能弄死他,可我知道,他如果真的死了,沛語也會給著去了,而我……算了,不說了,大家都吃好喝好,然後就散了吧。”蕭浩煜一直都笑著,可在場的人誰都笑不出來。
“對了,那位孩子的爸爸,你該上來領走你孩子的媽了,以後她都是你的了,但你要記住,她曾經有一天也做過我蕭浩煜的新娘,這就是我對你的報複。”
二十年的青梅竹馬,三年的不離不棄,這份守護真的能說放下就放下了嗎?
後來發生了什麽,蕭沛語都不知道了,耳邊有警笛的響聲,而後是警察出現在了酒店大堂,蕭浩煜回眸朝她笑了笑,什麽都沒說就跟著警察離開了。
她坐在厲景鎬的車裏,白色婚紗的裙擺太長,整個後座上都被婚紗塞得滿滿的,她安靜而茫然的坐在一堆白紗中。
“為什麽不告訴我?”坐在主駕駛位子的厲景鎬打破密閉空間的沉悶。
蕭沛語抬眸皺著眉心瞅著厲景鎬,“你去找他了,對不對?你和他說了什麽?浩煜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在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你瘋了是不是,蕭沛語,你懷著我的孩子,你去嫁給別的男人,你長腦子了嗎?”
“我問你,對浩煜說了什麽?”
“蕭沛語。”
“厲景鎬。”
“我給了他二百萬,讓他對你放手。”
“瘋的是你才對,你憑什麽用金錢去買斷一份感情。”
“你不是也因為一百萬,而買斷了我們的感情嗎?你不是也因為那些錢而執意留在他身邊的嗎?”
“厲景鎬,我說過很多次了,即使沒有蕭浩煜,沒有那些錢,我們也已經離婚了。”
沉默,每次他們都是因為離婚二字而沉默,厲景鎬坐在主駕駛的位子側頭望著窗外,雙眸一片茫然恍惚,前幾天他的確去找了蕭浩煜,而並非她想象的那般不堪,開始在他選擇一步一步涉入商界的時候,她就開始看不起他,她對商人總有一種客觀的不堪,她說無商不奸,她說成功商人的背後踏過的都是一條條血路,所以她一定以為,他去找蕭浩煜是拿錢讓蕭浩煜離開了,甚至還逼蕭浩煜去自首的。
其實那天和蕭浩煜見麵,他隻是對蕭浩煜說了聲謝謝,謝謝這幾年他把蕭沛語照顧的那麽好,謝謝當初他明知道那些錢是用來幫助他的,他是選擇了義無反顧,他該對蕭浩煜說聲謝謝的。
蕭浩煜當時沒有猶豫的收下了那筆錢,當時的蕭浩煜隻是說,等結婚那天,會送他一個意外,那種情況下,他沒有想太多,在愛情麵前,他隻當自己是個失敗者,蕭浩煜所謂的意外,一定是身為成功者的炫耀。
事情一步一步的走來,他們之間沒有那些有型的隔閡,而那無形的玻璃牆始終還是冰冷的存在著。
是啊,再度重相逢,她一直都在提醒他,他們已經離婚了。
蕭沛語扭頭望著窗外的另一側,“我要去見浩煜。”
厲景鎬隨著她的聲音收回思緒,回眸看了她一眼,“先回家換身衣服吧。”
蕭沛語沒有拒絕,畢竟穿著婚紗跑去警察局的確不太合適,其實厲景鎬也不是商量的語氣,就算她不同意,他還是會執行自己的意見。
……
還是厲景鎬送的蕭沛語去了警察局,蕭沛語下車的時候,厲景鎬突然抱住了她,蕭沛語手腳並用的想要推開他,他卻抱得她死死的。
“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厲景鎬低沉的聲音說道。
蕭沛語真的不動了,任由他霸道的抱著,而後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沛語,我們不鬧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