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薄雲深身邊的薄媽媽下的尖叫一聲,猛地從位置上坐了起來。

椅子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血,李嫂,給醫生打電話……”

“我看誰敢動!”

薄遠山喝了一聲,客廳裏的氣氛凝滯。

“你這個畜生,竟然敢讓煙兒去陪酒!”

“因為你這個逆子,我們家這些年,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他氣的狠了,隨手抓起桌麵上的菜盤,朝薄雲深的方向砸了過去:

“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氣氛,一觸即發。

秦煙也嚇到了,尤其是,有瓷器的碎片在腳下碎裂開,她才霍然回神。

半秒鍾,秦茵茵忽然哭出了聲音。

“爸爸……”

又是一個盤子飛了過來,薄雲深坐在那裏,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秦煙條件反射,伸手攔了一下。

右手手骨傳來尖銳的刺痛,痛的秦煙倒抽了一口冷氣。

薄遠山見誤傷到秦煙,臉色變了變,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

“煙兒?”

“爸,和林總談合約是我自己同意去的。”

“況且,雲深也沒有不管我。”

“昨天要不是雲深,茵茵說不定又丟了,我的手機關了機,雲深找不到我,才會去的夜色。”

薄遠山的臉,跟調色盤一樣,精彩多變。

秦煙的手很痛,她動了動,連筷子都抓不起來。

秦煙眨了眨眼,唇瓣翕動:“爸,雲深有錯,但也不隻是有錯。”

“你身體不好,不要總因為點小事,生那麽大的氣。”

秦煙的臉色很白,薄雲深一低頭,就看見了她那雙,顫抖的厲害的手。

他先是一愣。

秦煙受傷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薄雲深掐斷了在心口裏。

不不不,這說不定,隻是秦煙的苦肉計。

老頭子拿菜盤子砸他,砸在頭上,他都沒抖,秦煙抖什麽抖?

他用秦煙假好心嗎?

她如果真想攔老頭子,早在老頭子動手的時候,就該出手了。

薄雲深嘴角翹了翹,伸出手指,在額頭上抿了一下,瑩白的指尖,被血色暈染。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

臉上的傷,不見狼狽,反而給薄雲深憑添了兩分靡麗。

“秦總監的戲可真多!”

“你肯過來,不就是想看爸打我,攔什麽?讓他打死我,給你出氣不好嗎?”

薄遠山本來緩和下來的臉色,再度青了青。

“雲深,你閉嘴!”

薄媽媽也動了氣,如果不是擔心薄雲深出個什麽好歹,她恨不得跟薄遠還是那一起動手!

她到底是生了一個什麽樣的榆木疙瘩?

一點眼色都沒有,薄遠山這正氣著,他非要說些氣話,往上湊!

薄雲深還想說話,秦煙伸出左手,拽住了他的衣擺。

“雲深,我的手很疼,你送我去一下醫院。”

薄雲深眼神一動。

秦煙使喚他,還使喚的挺得心應手的啊!

他幹脆改口叫秦煙秦大人得了!

他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譏諷。

“山崩都不見秦總監有什麽事情,現在嬌貴了?”

“秦總監,演給我爸看呢?”

秦煙的聲音斷在口中。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薄雲深。

“醫院我不會去,你也不用在我爸媽麵前裝模作樣,我不承你的情!”

“秦煙,我勸你少忙活!”

客廳裏亂作一團,薑雪嘴角扯了扯,帶著幾分看熱鬧的意味。

薄遠山氣的身體直哆嗦,“薄雲深,你……你給我滾去書房跪著!”

“滾!”

“立刻滾!”

薄雲深嘴角扯了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他頭上帶著血,看的薄媽媽心疼。

“遠山,雲深身上有傷,而且這額頭上還流著血,我叫醫生過來,給他和煙兒看看?”

薄遠山聞言,臉色更重。

“張嫂,叫醫生過來,給煙兒看手!”

薄遠山咬著牙,恨聲說:“至於那個畜生,沒我允許,誰都不能管他!”

“沒良心的東西,省的叫醫生過去,叫他覺得我假好心!”

餐桌幾乎被薄遠山給砸了,他話一說完,直接扭頭上了樓。

客廳裏沒剩下幾個人,薑雪見沒戲看,又擔心留下觸秦煙的黴頭,薄遠山一離開,她就偷跑了。

書房的門大敞著,薄雲深挺著腰,跪在地上,在秦茵茵的眼中,打下了一下殘影。

她伸手肉乎乎的手,抹了一把臉上未幹的眼淚。

“媽媽,爸爸為什麽總是和爺爺吵架?”

秦煙不做聲。

“媽媽,剛才爸爸好凶,茵茵不喜歡。”

她朝秦煙的方向走了一步。

秦茵茵才三歲,眼底霧蒙蒙的,看上去很可憐。

“媽媽,你的手還痛不痛?”

秦煙心底一動,驀地柔軟了下來。

“茵茵幫媽媽呼呼,就不痛了。”

秦茵茵乖巧的湊上來,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湊到秦煙的手上,吹的腮幫子都痛了,才直起腰。

“謝謝茵茵,媽媽已經不痛了。”

秦茵茵的眸子亮了亮,但是興致不高:“媽媽,我不喜歡爺爺家,我想回家。”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秦煙的眼睛裏,漾起一抹波紋。

她知道,秦茵茵年紀小,她來薄家老宅的次數,本就不多,但每次薄遠山都要發脾氣,她才會對這裏,這麽抵觸。

“現在還不能回去。”

“你乖一點。”

秦茵茵抿了抿小嘴,一副想說話的樣子,但是她卻沒有開口。

秦煙見她時不時朝書房的位置看了過去,就知道,秦茵茵這是在擔心薄雲深。

醫生來的很快,秦煙的手是真的疼,但是醫生摸了摸她的手腕,丟下一支活血化瘀的藥膏。

薄媽媽見狀,眼圈紅了紅。

秦煙這手,一點問題都沒有,薄遠山至少還肯給她叫醫生,可薄雲深的頭上,都流了血,薄遠山不肯讓醫生看他一眼也就罷了,竟然也不同意讓她們進去包紮!

醫生來的快,離開的也快。

他一走,薄媽媽就把醫藥拎了出來,往秦煙手裏一塞。

“秦煙,雲深頭上受了傷,你進去看看!”

“你也不想他有什麽好歹的,對不對?”

秦煙沒接,說:“媽,你知道的,爸生氣的根源,是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