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請吃飯衛茹就來精神了。
“姐地方我選嗎？我想吃東北菜。”
“行。你再叫幾個人吧，我這裏在組設計團隊，都缺人，能上咱們自己人就別便宜外麵了。”
“哇，學姐你當老板了，大慈大悲的發包菩薩[升天]你那邊還缺哪些啊？”
“沒事，你玩得好的，你覺得靠譜的，有空願意賺錢的就行，別太緊張，價目表你也看到了，本身就是小製作。”
許婧是真心這麽想的，衛茹是個靠譜的人，眼裏有活，能跟她玩到一起去的都不至於太離譜。
果然，晚上許婧趕回母校，按衛茹給的定位找過去，北門口的東北菜館裏連衛茹總共就三個人。
三個小孩坐一塊兒，頭挨著頭劃手機，偶爾噴笑一聲，一個手機三個人傳閱，不知道看到什麽搞笑視頻。
桌上餐具都沒拆塑料膜。
衛茹看見許婧進來馬上轉頭喊老板娘上菜。
“快餓死我了學姐……”
“不是讓你們先吃麽，又沒關係。”
衛茹咧嘴，“那不行，你現在是金主媽媽，我們要講規矩！”
另外倆小孩猛點頭。
許婧失笑。
其實這種客套禮節在成年人的飯局上太常見了，從進門開始就演，不好意思來遲了來遲了，裏麵等著的也要站起來迎上去，一邊嬉笑著責怪對方不給麵子好大的膽子，所有人都等你一個開席，一邊又瞪眼“怒罵”著說下次必須讓對方請回來，遲到的那個自然接過話頭一定一定，然後雙手合十躬身給席上其他人賠不是，其他人哈哈大笑說著不怪不怪，這是大忙人呢，進門這場戲才算完。
許婧怎麽知道的？陪蔣繼明去的飯局多了，這套流程背都能背下來。
她看煩了還會自己逗自己，給進場的“演員”定cue點，什麽動作什麽台詞就代表要進入表演的下一個階段了。
相比起來，衛茹和她的小朋友這種程度的禮貌，那簡直就是可愛了。
等上菜燙碗的時候衛茹給許婧介紹，
“梁瑞，”指著那個男生，“咱們學校動漫社的，大一跟我一起搞過cosplay舞台劇，我們還拿過名次呢，他動手能力賊強，能搞定舞美和造型，不行的部分我來頂上。”
“學姐好。”
梁瑞聲音小小的，瘦竹竿一樣，五官很淡，整體挺清秀一人，感覺平時沒少被衛茹欺負。
“徐瑉，”指著另一個女生，“姐你肯定不信，她攝影專業的，你看這肌肉，你看看，”衛茹毫不客氣地撩起徐瑉的袖子展示線條漂亮的肱二頭肌，還想撩她下擺展示腹肌，被徐瑉推開後就轉手拍人家後腰和大腿，“看看這，背斯坦尼康跑一公裏！不喘氣！”
“你別瞎扯。”徐瑉白衛茹一眼，轉頭看許婧，不好意思地笑笑，
“學姐我能做燈光和音效。”
許婧挑眉，“你不是攝影嗎？”
“女攝影活不多，大部分都是助理，有時候助理也不給你幹，一個攝影兩三個助理，就你一個女的，搶活都輪不到你。”徐瑉講起來很感慨，不過很快就收住情緒，“我在片場偶爾也幫燈爺布燈，後來有個老師看我好使，就把我推薦給做舞台燈光的打打下手。學姐我經驗少，不過見也見過些，你要是願意就交給我來幹，我肯定不給你出岔子。”
這就是衛茹劃拉半天給許婧劃拉來的兩個她覺得靠譜的人。
真的太實在了，這倆小孩兒，一個不敢說話，一個一開口倒豆子一樣把自己底交了，實在得許婧都覺得衛茹跟人販子似的。
“沒事，別緊張，”她安慰梁瑞和徐瑉，“別有壓力，你們就當學生作業來做，做著玩。先吃飯。”
大學城附近的館子主打一個量大管飽，何況是東北菜，他們四個人點了三個菜，吃到最後要不是徐瑉還算有點戰鬥力，差點就浪費糧食了。
吃完了他們也不撤，坐著喝湯消食，許婧把打印出來的策劃和劇本一人發一份，讓他們先看，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看完覺得不劃算不想做也沒關係。
小孩兒們看得很認真，徐瑉看到一半下意識地想摸筆記點什麽，結果沒帶在身上，許婧讓她有什麽想法直說，反正現在也隻是個草案。
徐瑉顯然很珍惜工作機會，想好好做燈光設計，一會兒就已經給三幕劇情尤其是**想了不少有趣的方案，還有怎麽配合音效，一個人做倆活的好處就是可以一起處理。
許婧一邊聽她說一邊點頭。
等徐瑉想法說得差不多了，梁瑞那邊也看完了。
談工作他的膽子好像大了些，先給許婧提問，兒童劇場，造型是不是不局限於人類，本子裏提到的妖怪怎麽呈現，投影？畫布？木偶？
許婧說最好是木偶，不一定要精細，但是可動的效果比不動要好，尤其他們主打的是互動。
梁瑞點點頭，又思考了一會兒說：“如果是小道具和木偶，我還可以做，舞美不行。”
“為啥？之前舞台劇不就是你一個人做完，我們都給你打下手？”衛茹問。
梁瑞搖頭，“你要是個架空的玄幻的我還敢上手試試，但山海經不行，我玩cos是把漫畫和動畫裏已有的設計做出實物來，山海經是讓你去設計還沒有的東西然後做出實物來。這種東西瞎做很容易不倫不類的，尤其是需要給整台節目定調的情況下，我們沒有藝術總監也沒有文化顧問，沒人最後把關，太容易崩了，所以不能隨便。”
他看著許婧說：“最好盡快找一個舞美，要有點藝術底蘊的，讓他出一個概念圖，我們下麵所有的造型服裝妝造才好做。如果這些和舞美完全分開，最終效果可能會非常不協調，甚至割裂，徹底背離你想要的舞台效果。”
許婧點頭。她選題的時候就預料到山海經可能會在美術方麵造成不小的困難，梁瑞也發現了，他沒有大包大攬，吹牛也要說自己能做，而是把情況和自己的分析解釋給許婧聽。
許婧靠上椅背，開始想解決方案。
衛茹一臉沮喪，還以為自己好歹東拚西湊幫許婧把人搖齊了呢，結果就差最關鍵的一個，她沒本事，搖不來藝術造詣那麽高的。
這下好了，吃了人家的，事沒辦成，有違衛茹行走江湖的信條。
“學姐……”衛茹可憐巴巴地喊許婧，許婧低頭看手機，暫時沒理她，她心態更愧疚了，“學姐要不你再給我兩天，我去老師那邊幫你問問吧……”
“嗯？什麽？”許婧抬頭，才看見衛茹都要哭出來的可憐小臉，“怎麽這表情？我剛想了一個人，你說何易有沒有空？我記得他之前也做過舞美，他懂藝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