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穩住神情:“又是那女的跟你們說的吧?她嘴裏就沒一句真話,被害妄想症吧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以為她自己是仙女嗎,誰都看得上——操!你他媽有完沒完?”
殷筱曉收回踹他椅背的腳,抬著下巴,看李學義像在看一隻蟲子。
“管好你的嘴,你再不會說話,下次就是你的頭。”
許婧問:“請女生喝酒,往酒裏加東西不是你自己說的?”
李學義撇嘴:“是我說的。喝醉了說的話能當真?吹牛不行麽,你吹牛不把自己往牛逼了說?”
“你覺得給女生下藥是很厲害的事情?”
許婧壓著眉頭看著李學義。
他說的是合理的,醉酒後的話構不成證據,除非你是被害人,沒人會因為一句醉話給別人定罪。
但是許婧一直看著李學義,李學義之前態度極其囂張,他也知道反正已經不可能再在童願待下去,既然徹底跟她們撕破臉皮,要錢要得毫無廉恥。
但說到下藥的事情之後,李學義的眼神開始閃躲,他看似轉頭跟踹他椅子的殷筱曉吵架,實際上吵完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回過正臉跟許婧對視,一直都側著頭,眼神不是盯著桌子就是盯著搭在把手上的手背。
即使跟許婧說話,他的視線也盡量保持在許婧雙眼以下。
現在說謊的人都學聰明了,知道故意保持對視或者故意不對視都是心虛可疑的表現,所以都會盡量克製自己的反應。但是降低視線是一種本能,他會在第一眼看向對方的鼻子或嘴,然後才向上看對方的眼睛。
許婧怎麽知道的?她親手帶了快二十年的兒子,撒謊什麽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許婧可以確定李學義肯定給人下過藥。
“你別想狡辯了,”殷筱曉冷冷地說,“你給季荃的那杯奶茶,我們已經送去檢測了。”
李學義的身體震了一下,然後居然更加鬆弛下來。
“檢測?機構正不正規啊?別是那種給錢就能隨便亂寫結果的私人機構。”
他麵帶嘲諷地看著許婧,“報告什麽時候出?我等著證明清白呢。”
李學義想這就是她們的底牌了,她們認為自己在奶茶裏下藥,把奶茶送檢,以為自己有證據了,就想輕輕鬆鬆擺脫他。
不可能的事,不讓這幫女的脫層皮,他多虧啊。
沒想到許婧聽他這個態度,居然也放鬆了,身體向後靠上椅背,長長舒了口氣。
同時李學義的身後響起了手機錄像的聲音。
“我之前還挺擔心的,”許婧說,“畢竟是杯完整的奶茶,扔垃圾桶裏,運到外麵,我也保不準會不會有拾荒的人撿走喝了;或者運氣好,在垃圾袋裏撒了,也不知道你用的那種藥會不會有什麽汙染。”
“你什麽意思?你不是把奶茶送檢了?”
“本來是想送的,”殷筱曉說,“可惜在我們知道你下藥之前就扔了,她還想去扒垃圾桶,被我拉住了。治你這種人,辦法多得是,沒必要從垃圾桶裏撿東西。”
“李學義,我們手上是沒有你下藥的證據,但是你自己手上肯定有。”
李學義有一瞬間的迷惑,然後看見許婧拿著她的手機在指尖隨意地翻轉,馬上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就想伸手從褲兜裏掏手機。
“你掏吧,”許婧說,“你可以現在把手機掏出來,現在就把購買記錄刪掉,賬號注銷,或者整個手機都關機,都行,都隨你,反正殷筱曉錄著,你覺得你幹得過她,你刪完之後也可以搶她手機。”
李學義按在褲兜上的手停住了。
許婧晃晃自己的手機,“你把手機掏出來,我就報警,這裏是商圈,警察最多五分鍾就到,你看看五分鍾內你能不能打贏殷筱曉,到時候警察來,所有證據扣押,要恢複起來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李學義回頭看了眼殷筱曉,殷筱曉朝他笑了一下,日光燈管下牙齒冷森森的白。
“或者,”許婧把手機扔到桌上,“你把解約協議簽了,一式兩份,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很簡單的選擇,對不對?”
李學義簽了。
他拿著他那份協議離開童願的時候還在工位上絆了一下,會議室外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他也沒心思計較,迅速離開了。
殷筱曉踹開他坐過的椅子,直接在桌麵上坐下來。
“感覺便宜他了,就該報警抓他,他不知道拿那玩意兒害過多少人。”
“就算抓了也關不了多久,行政拘留最多了,他不是賣家,也沒有既往犯罪證據,不可能判的。”
許婧歎氣,“我們的目的達到就行了。”
她們不是執法人員,也沒有能力去做什麽,她們都知道李學義這樣的人太多了,管不了,抓不完,她們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內保證沒有這樣的害蟲就已經要費盡心思了。
沉默了一會兒,殷筱曉用腳跟敲了一下許婧的腿,“他走了,劇組少一個人,明天演出怎麽辦?”
“你先找著吧,這次找個女生來,反正戲服穿上差別不是很大,”許婧說,“明天我來想辦法。”
臨時緊急頂替這個算男主角的角色,人選本來就不寬裕,要一路跟過來的熟悉劇情的人。
從童願出來,許婧跟殷筱曉分手,讓她好好安慰一下季荃,別給小姑娘整出什麽心理陰影,從此對職場恐懼起來。
許婧買了三斤絕味的鴨翅膀和兩斤的虎皮鳳爪,拎著就去工作室了。
今天工作室裏的人明顯比昨天精神,幕後人員是這樣的,工作進入流程就穩定得很快。
“學姐!學姐你帶什麽了這麽香!”
衛茹跑出來,她剛和徐瑉坐在一塊兒看綜藝,手上還在修今天穿破的一件戲服。
許婧把袋子遞給她:“賄賂你。有事求你。”
衛茹打開袋子一看,都沒心思問什麽事,抱著吃的歡天喜地跑去招呼人一起宵夜了。
兩隻鳳爪下肚她才想起來問:“學姐什麽事啊,你下這麽大本錢賄賂我,能報銷嗎這?”
許婧想應該能報銷吧,她現在要發票要得很習慣了,沒辦法,工資低。
“求你幹老本行,”許婧朝她手裏的戲服努努嘴,“上台演戲,演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