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得知何易也收到騷擾信息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哦對，這還有個緋聞男主角呢。

主要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楊東健針對她幹的缺德事，而黃謠基本隻能傷害女人，許婧完全沒考慮何易也會被波及。

“正義網友”不知道從什麽途徑找到他們的手機號，都是校園卡，許婧的一直用到現在，何易之前就有主力號碼，校園卡也就是在學校上網用，畢業之後就閑置在家，所以他直到許婧把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才發現還有這麽回事。

“行啦，不生氣，跟這種網絡上的人生什麽氣呢，他們說什麽影響不到咱們。”

許婧安慰地拍拍何易的胳膊，讓小孩兒看開點。

隻是何易的表情還是不開心，也不說話。

許婧想了想，又說道：“楊東健我已經教訓好了，你放心，讓他在龐振手底下比讓他去死還難受。現在造謠的熱度已經下來了，等年一過，壓根兒沒人會記得這事了。反正這個號碼也是校園卡，我準備這兩天就換了，等換完就什麽影響也沒有了，到時候發你新號碼。”

這回何易點了點頭，勉強有回應，隻是表情還是不好。

許婧不理解，她以為何易生氣的原因和她自己差不多，因為那些人嘴巴太臭，因為騷擾信息妨礙正常生活之類的，所以她安慰何易的方法是告訴他這些都是小事，用不著上心，罪魁禍首都解決了。

她想不到何易是因為她才這麽生氣。

何易也在許婧一句句安慰中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這實際上很合理，因為許婧一直都是這樣的角色，她是最高責任人，她負責解決所有問題，她是動物園的主人。

一直以來何易也一直心甘情願地做動物園裏的一隻動物，一條狗，在許婧的庇護下聽她的話，反正許婧說的永遠是對的，他也不需要直麵其他更多麻煩。

那些發到他手機上的汙言穢語撕開了何易內心構築起來的這個平和的幻境。

以何易的成長環境和家教以及本身的性格，他沒辦法想象有人會對一個陌生人發出這麽充滿惡意的下流的話語，看到的當下他甚至有惡心想吐的感覺。

何易甚至不知道那些人發給他的騷擾信息比發給許婧的已經要溫和很多。這種網絡上“鑒黃”和“執行正義”的人通常也雙標得厲害，他們罵許婧“睡上位的婊子”，對何易就說“那婊子滋味怎麽樣，什麽時候讓兄弟也試試”，攻擊的重點永遠在女人。

何易長這麽大頭一次感受到這麽強烈的惡意，也第一次這麽生氣。從性格來說何易和大多數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他不是一個習慣使用暴力的人，但他想現在把這些人一個個都揪出來一個個揍到他們生活不能自理，按著他們的頭給許婧道歉，然後全部關進監獄裏。

何易已經聯係了律師取證，來找許婧想讓她跟他一起去見律師，到這裏為止還符合狗狗護主的行動規律。

結果發現許婧已經自己把問題解決了，不但解決了，心態還一點都沒崩，好像那些汙言穢語對她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按理說這不正好證明了許婧還像何易一直認為的那樣強悍，何易應該高興，應該安心，應該崇拜地看著許婧接受她的安慰開心起來，然後繼續在許婧的庇護下做一條聽話的狗。

但是何易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他還是很憤怒，那些信息還在他的腦子裏作亂，時刻挑動著他的怒火。

何易終於開始慢慢察覺了，人和狗終歸還是不一樣的。

他究竟想在許婧身邊做人還是做狗呢？

許婧的網約車到了，問何易接下來去哪裏，要不要帶他一程？何易跟著上了車，許婧把他送到工作室樓下，他問許婧要不要上來坐坐，許婧說算了她得趕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要趕高鐵回家。

何易有些懵懂，他家在本市所以沒有春運的概念。

他道別，下車，準備關門，許婧忽然喊住他。

“何易，”

何易停下關門的手，看著許婧。

許婧也是真的不忍心，何易的樣子又讓她想到那種被拋棄在街頭的流浪狗，很迷茫，不知道家和主人在哪裏的樣子。她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安慰到他，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已經不是在為騷擾信息的事情煩心。

最後她說：“明年見。”附贈一個很讓人安心的微笑。

何易怔了怔，終於也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學姐明年見。”他關上了車門。

回到工作室，許婧很早給他們都放假了，其他人也早早收拾東西回家過年，現在隻有衛茹一個人在，她霸占了電腦前的位置，把好幾條椅子拚成一個半長不長的躺椅，加了靠墊和毯子，躺在裏麵舒服地刷劇。

“你還不回家嗎？”何易問。

“回啊，卡點回，我買了除夕回去的票。”

何易搬了條椅子坐到衛茹邊上，也沒說話，就坐著，看著屏幕發呆。

“你有事說事啊，別整這死出，掉個臉給誰看呢。”

何易已經習慣他在衛茹麵前怎麽都是錯的。他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給衛茹總結，幹脆一股腦全給衛茹說了。

衛茹覺得他倆就是在相互折磨，何易遭她罵也挺慘，但她真的受不了何易這個黏黏糊糊的性格，特別不利索，特別煩人。

何易講到一半她就已經沒在聽了，注意力回到電視劇，電視劇演的也很煩人。

等何易終於彎彎繞繞地講完，衛茹完全沒有針對具體事件給他分析前因後果分析他的心態許婧的心態分析他之後該怎麽辦。

衛茹的觀念是講這些沒用，給何易這種差生講題，你把買蘋果的事情講明白了，考試換成買橘子他照樣解不出來。

她直接問何易：“我知道你當狗當得很舒服，但你知不知道狗是不能上戶口本的？”

何易被她問懵了，不懂她什麽意思。

衛茹翻白眼，不打算為了何易好聽懂而降低自己刻薄的幽默的門檻。

“你知不知道萬一學姐哪天病危了，狗是不能給她簽字的？隻有家屬能簽，家屬你懂嗎，狗不算家屬，狗算財產。學姐今後要是找了個別的家屬，你要還是狗，從法律上來說，你也算那個男的財產。夫妻共同財產。你明白不？”

何易好像有點明白了。

衛茹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很簡單了，你自己劃算，你是想上戶口本，還是當人家的夫妻共同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