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闊別了海城半年之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我想當我雙腳踏在這片土地上的第一刻,沈時節就知道我回來了。
下了飛機,我媽連喘口氣的空隙都不給自己,就直接去了醫院。
她沒有要求我陪她一起去,她知道我對我父親是有怨恨的。
這個怨恨隨著沈時倦的出現,他態度的轉變而越發的濃烈。
我則直接回到了以前我和我媽住的小別墅,張叔張嬸一直在。
當初我們搬離那裏的時候就沒讓他們搬走,讓他們就住在那兒。
一是幫我們看房子,二是他們也在那裏住了很多年了,早把那裏當做自己的家了。
張叔張嬸看到我忽然回來又驚又喜,經過多年的相處,我們的感情嗯就處的像一家人似的。。
張嬸看到我就開始抹眼淚,握著我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還是張叔給我倒了一杯茶,讓我趕緊坐下。
“對,快坐下。”張嬸拉著我的手,這才顧到往門口看。
“夫人呢?”
“去醫院看我爸了,張嬸,我爸生病的事情是真的嗎?”
“新聞上天天說,還有狗仔每天都偷拍先生到醫院治療,我們也是從網上知道的。”張嬸看著我又開始掉眼淚:“你們娘倆這段時間是去哪了?杳無音訊,我們都報警了,可把我們給急的。”
“沒事,張嬸,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跟你慢慢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了,姑爺找你們都找瘋了,你們剛失蹤的那段時間,姑爺天天到你家裏來找你們,對了,你趕緊給姑爺打個電話。”張嬸急急忙忙的對張叔說:“姑爺說了,隻要一有你們的消息就立刻通知他。”
“不用了,他知道我們回來了。”
“是嗎?你給他打電話了?”
不用我給他打電話,我想現在沈時倦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我坐了很久的飛機,現在很累,我跟張嬸說:“我原來的房間現在可以住嗎?”
“當然可以住了,我每天都打掃呢,你等一下,小姐,我去給你換了個床單。”
我又躺在了我原來的**,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人算不如天算。
我算來算去的,始終算不過老天,不對,應該是算不過沈時倦。
也許我現在越來越沒心沒肺了,也許是實在是太累了,反正我很快就睡著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毫無征兆的我猛然驚醒,當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便看到了在漆黑的房間裏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就坐在我的床前。
我知道他是誰。
可能我剛睡著,沈時倦就來了。
因為他,盡管我累極了,但是我睡得並不十分香甜。
我就知道我會在第一時間見到他。
所以我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在閉上的同時,我聽見了沈時倦久違的深情的呼喚聲。
“晚凝。”
這兩個字包含了多少的深意,如果他是問心無愧的,我忽然消失大半年再出現,害得他如此心力交瘁,那不管是多愛,再見麵也會先給一個耳光解解氣。
他不但沒有還如此深情,這是想再次迷惑我?
我幹脆擰亮台燈,讓他看我已經恢複了以前容貌的臉。
他並不驚訝,應該早就猜到我既然悄無聲息的離開他,肯定是出於報複,我一定會恢複我自己原來的樣子。
他很平靜很淡定地注視著我的麵孔,甚至還有臉伸出手覆上了我的麵頰。
“晚凝,你瘦了。”
他如此情深意切,如此情意綿綿。
我也微笑著注視著他,他坐著我躺著,他的眼神依然情深繾綣,他的麵容還像以前那樣俊朗迷人。
但是這一切都是披著畫皮的假象,我發現在和他斷了聯係半年後重逢,就算是我恨他,但應該是愛恨交織,心情極度複雜。
可此時此刻我竟然是平靜的,我發現我已經不再愛他了。
至少恨已經遠遠的大於愛。
“你回來就好,沒有你我差點堅持不下去。”他俯下身來抱住了我。
我沒有拒絕,也沒有掙紮。
但我在他的耳邊說:“你不是沒有我堅持不下去,你是沒有思儂的心髒堅持不下去。”
他一動不動仍然抱緊我,沒有辯解,也沒有因為羞愧而鬆手。
那正好,反正我的話也沒有說完。
“從我跟你結婚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拿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我也知道,你對我做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思儂我都知道。沈時倦,你為了你的愛人接近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為了讓我變成她而毀掉我,不行。我現在人雖然已經回到海城了,但是我正式通知你,你將永遠失去了你的思儂。”
可喜可賀,我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
這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精準打擊到了時節,爽感在我的身體內翻騰,但這才哪到哪。
我和沈時倦的鬥爭和糾葛,這才剛剛開始。
他終於鬆開了我,坐在床邊看了我片刻,他是個聰明人,此時此刻他知道跟我說任何話都無法緩解我的憤怒。
所以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兒。
我又關上了燈,我們就這麽待在漆黑的房間裏。
空氣中焦灼著我和他的呼吸聲。
一對曾經的愛侶此刻各懷鬼胎。
我不知道沈時倦在打什麽主意,在我已經跟他攤牌了之後,他還要做什麽?
他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很難再迷惑到我了。
他在我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離開前還很體貼的幫我掖了掖被子。
“晚凝,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想的倒美,他以為哄哄我,我就會釋懷?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跟他說。
“沈時倦,我要跟你離婚。”
在黑暗中我看到他的背影頓了一下,但他頭也不回地就立刻回答我了。
“你坐了一天的飛機,好好休息休息。”
他這是顧左右而言,想四兩撥千斤的撥過去。
我在黑暗中冷笑。
如果不是這次萬不得已,我是永遠不會回來的,他忽略了一個女人想要離開他的決心。
“沈時倦,我現在正在積極的尋找新的心髒,等我找到了,我就會把思儂的心髒還給你,如果我沒找到的話,你實在是要糾纏不休,我也可以還給你。”
他的手握在門把手上,有短暫的停頓,但他還是拉開門走出去了。
他沒說話就當做沒聽見。
他可以當做他沒聽見,但是我不會當做我沒說。
我說得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