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在廚房裏煎炒烹炸,過了好一會兒他從廚房裏麵端出了六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所有人都歎為觀止,我知道沈斐的手藝,他熱情地讓大家嚐一嚐,張嬸嚐了一個筷子,讚不絕口,再看沈斐的眼神就活像他是一個稀有動物似的。
“現在年輕人會做飯的真的不多,做得好的更是少,真是難得。”
我媽嚐了嚐,也許男人會做飯是他的加分項,我看我媽的眉頭都舒展開來了。
沈斐用他的廚藝征服了我媽和張嬸,吃飯的時候我媽一邊給沈斐夾菜,一邊跟他說。
“你既然和晚凝在一起了,你應該知道她的身體。她剛剛做完心髒移植手術,雖然目前恢複得很好,但是畢竟她跟身體健康的人還是不太一樣,你可以接受嗎?”
“當然可以接受。”沈斐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對我而言,這不算什麽,我真的很喜歡晚凝,我既然喜歡她,我就能夠接受她的一切。伯母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晚凝的。”
這麽一句話,卻讓我媽陷入了沉思,她半晌都沒有說話,讓沈斐很是惶恐。
“伯母,您還有什麽顧慮嗎?”
“一句承諾很容易說,我其實對晚凝另一半的要求倒沒那麽高,隻要不傷害她就可以了。”
“媽,瞧你說的好像以前有人曾經傷害過我似的。”我笑著看著我媽。
“當然沒有,我隻是隨便說說,這是我對你的另一半的唯一要求。“
“媽,那你的要求也未免太低了。”
“伯母,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晚凝,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媽笑著跟他點點頭,給他夾了菜:“吃菜吃菜。”
吃過飯,沈斐還執意要洗碗,被張嬸嚴辭拒絕。
我笑著把他拉到花園裏。
“好了,你做飯就可以了,她們不會讓你洗碗的。你也不用刻意表現,我媽很隨和。”
“看得出來,伯母人很好的。我也隻是想表現得更好一點,讓伯母相信我真的能照顧好你。”他說著說著就把自己感動了,他兩隻手扶著我的肩膀,深情地看著我,每次沈斐這樣看著我的時候,我都有點落想落荒而逃的感覺。
我不動聲色地推開他的手。
“我媽種了很多漂亮的花,你見過盛開的曇花嗎?好像今天晚上會開。”
“是嗎?我真沒見過曇花,都說曇花一現,一定很美。”
我帶他過去,可惜曇花依然沒開。
“應該是夜裏開放,我們無緣看到它盛開的樣子了。”
“如果你不累的話,我可以陪你等到夜裏它盛開的時候。”
“不用了,它開花的時候我都已經睡了,我可不想犧牲我的睡眠等它開,我沒有那樣的閑情雅致,也許我媽會等的。”
“伯母真是一個特別會懂生活的人,我也很喜歡種花,到時候我跟伯母好好學習一下。”
跟我媽學種花,忽然我腦子裏好像跳出來這麽一件事,有個男的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他也要跟我媽學種花什麽的,但我記不起來說那話的人是誰?
腦袋又隱隱作痛起來,我按住了太陽穴,細心的沈斐立刻發現了。
“怎麽了,晚凝,哪裏不舒服嗎?頭疼嗎?”
“是的,頭有點疼。”
“要我陪你去醫院嗎?”
“我沒那麽嬌氣,動不動往醫院跑。”
“那你早點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送走了沈斐,我腦袋自然就不疼了。
不喜歡還有副作用,我對自己也是無語了。
我媽像是會讀心術,她注視著我的臉。
“我覺得你對那個沈斐好像沒太多熱情。”
“這也能被您看出來?”我笑道,打算四兩撥千斤地撥過去。
“你是我生的,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算太喜歡,但也不算討厭。”
“他對你倒是蠻殷勤的。”
“是啊。”
“如果不喜歡的話也別勉強。”我媽拍拍我的手背。
“也不算太勉強吧。”就是頂多吃吃飯,看看電影,再進行下一步親密的舉動,可能我這邊就不行了。
我自己心裏明白,我不喜歡沈斐。
真的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我都不喜歡他。
但我覺得所有人都好像知道點什麽,就是我不知道。
包括沈斐。
送走沈斐,我準備回房間了,張嬸在收拾客廳呢,我忽然在沙發上拿起了個什麽對我說。
“晚凝,你看這是不是沈斐的東西?”
張嬸手上拿著一隻錢包,我拿過來看了看,裏麵有他的身份證件。
應該是他剛才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錢包從口袋裏麵掉出來了。
“是他的,我給他打電話。”
但是沈斐的電話在占線,我過了一會兒打他還是在占線,他到底給誰打電話打那麽久?
我忽然挺好奇的,也想著這錢包裏也還有他的工作牌,明天他上班應該是要用的,我想了想就給他送過去了。
我開車到他家,還沒下車,我便看到了沈斐正在他家樓下,我正要下車,這時從路邊的一輛車裏走下一個人,直接向沈斐走過去了。
那個人的背影很熟悉,我下意識地把椅子放低,往下麵躺了躺。
那個人走到了沈斐的麵前,兩人開始交談,那個人是背對著我的,我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們兩個在說什麽,但是我能感覺到沈斐仿佛被對方壓了一頭,有些唯唯諾諾的。
我太好奇那個人的身份了,他到底是誰?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為什麽可以壓製住沈斐。
可是他一直背對著我,他樓下的路燈也不是很明亮,我從他的背影實在是難以分辨他的模樣,於是我就再一次給沈斐打電話。
沈斐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了看這次是通了,但他沒有接掛掉了。
他掛掉的同時環顧了四周,這時背對著我跟他說話的男人也微微地側過了身子,我看到了他的側顏。
路燈雖然不明亮,但是他太過優越,令人過目不忘的五官,實在是太有辨識度。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就是那個不停在我麵前刷存在感,又忽然裝作消失的朝暮。
是的,他是朝暮。
我就知道他沒事,所以那天出車禍,還有這幾天失蹤,都隻是苦肉計引起我注意罷了。
我真的沒想到他和沈斐居然認識。
看他們倆交談的狀態,應該已經認識很久了。
他們兩個人居然認識,讓我一下子覺得事情複雜起來。
我發動汽車開走了,我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發現我。
我要知道以前這兩個男人跟我到底有怎樣的關係,發生過怎樣的事?
這個沈斐他承認以前是認識我的,而朝暮說以前不認識我,但是這兩個人卻互相認識。
那朝暮一定在撒謊,他一定認識我。
他們一定有事情在瞞我。
我一路往回開,一路在試圖理清楚頭緒。
但我對以前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這就像是一道沒有給夠我條件的數學題,讓我怎麽去解?
等紅燈的時候,我接到了南星的電話,他說他剛剛從巴黎飛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問我要不要吃宵夜。
“十分鍾後見,我來接你。”
“十分鍾?你在哪裏?”
我沒回答他,事實上不到十分鍾我就出現在他家門口。
南星看到我大為震驚:“你該不會就在我家附近吧,這麽巧嗎?”
“上車。”我衝他歪歪頭:“想吃什麽?粥底火鍋?”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粥底火鍋?還是你夠了解我。”
“我不但了解你,對於我們以前的事情,我也記得夠清楚。”
“你今天怎麽怪怪的,你該不會是要向我表白吧?”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他現在笑得挺開心,等會兒他應該就笑不出來了。
我們去了以前經常去吃的那家老奶奶的粥底火鍋,她家開了很多年。
但老板已經不是老奶奶了,而是她的女兒。
她女兒給我們上鍋底的時候,認出我們是老主顧,她告訴我們老奶奶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也是,她女兒的兩鬢都已經斑白,好在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一點都沒變。
她跟我們聊了幾句,把菜上齊就去忙了。
這家店的生意一直那麽好,這麽晚了還有不少人。
我和南星最喜歡吃她家的魚片和牛肉丸。
魚片很脆,不用蘸調料就鮮甜無比。
牛肉丸還能撒尿,記得以前我們經常互相咬,噴對方一臉汁水。
“很早以前的事情都記得,但是前兩年的事情卻記不得,你說奇怪不?”
南星正埋頭吃他的牛肉丸,當做沒聽見問我的話。
當時他們發現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後,就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本來我對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沒什麽好奇,可當今天晚上我看到朝暮居然和沈斐認識的時候,我必須要知道我跟這兩個人到底發生過什麽。
一定發生過什麽,不然為什麽他們都瞞著我?
“南星。”我敲敲桌子,他抬起頭來。
“啊,什麽?你剛才說話了嗎?”他還在裝傻。
“你認識沈斐這個人嗎?”
“沈斐,我好像不認識,沒聽你提過呀。”
“那你認識朝暮嗎?”
“哪個朝哪個暮?”
“不重要。”
“我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南星一向不太不會說謊,此刻他看著我的眼神一清二白,我想他應該是沒跟我撒謊。
幸好我有他們兩個的照片,我打開沈斐的照片推到他的麵前,他低頭看了看。
“有點眼熟,但是沒什麽印象。”
“往後滑,看下一張。”
南星一臉疑惑地往後滑,第二張就是朝暮的照片。
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在照片上定格了。
所以,我敢斷定他是認識朝暮的。